土丘身后不到五百米,就是歸德城的城墻,這一段戰事并不激烈,所以這段城墻保存的比較完整。
完整的結果就是,上面的工事一相對比較完整,這要攻上去的話,也就比較困難了。
“老妖教官,怎么辦,強攻?”
“不用,再等一會兒。”姚黑子搖了搖頭,一挽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腕處上手表的時間說道。
大約在城墻根下等了有五六分鐘,只聽見城墻上面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然后就沒有聲息了,接著,三四根麻繩從上面被扔了下來。
姚黑子伸手抓住其中一根晃動了三下,上面也有一股力量晃動三下,傳遞了下來。
“上,趕緊的!”姚黑子冷喝一聲,
“老妖教官,咱們城里有人?”
“別廢話,時間不等人,快上。”姚黑子將屠滿猛的一推,要是沒有接應的,這段城墻想要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屠滿趕緊抓著繩子,撅著屁股開始往上爬。
“上,快點兒…”
隨著第一批的四個人上去了,又扔下四根繩子,這下速度和效率一下子快了許多,原本也就十來米高的城墻,快的人半分鐘就上去了,慢的一分鐘也差不多了。
用了也不過十分鐘,突擊隊一百五十四人全部都上了城墻。
“大力,章鎖,就你們兩個?”姚黑子驚訝的問道。
“鬼子已經集結部隊了,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送死的,我們兩個人足夠了。”章鎖上前解釋道。
“老田呢?”
“他在監視日軍,怕鬼子對老人和婦孺們下手。”
“我讓你們弄的鬼子軍服呢?”
“都帶來了,在那兒呢!”章鎖手一指,地上那幾捆日軍的軍服,還有亂七八糟的皮帶以及水壺之類的東西。
“大家趕緊換上,快!”
“嚯,好大的騷味兒…”
“別嫌棄了,咱們必須換上鬼子的衣服,否則,一路打過去,就得把鬼子都驚動了。”姚黑子命令道。
“快,快,換上,換上!”
來的時候,都說好了,大家都清楚,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是這鬼子的衣服實在是太難聞了,多少天沒洗澡,早就餿臭了。
“老妖教官,這哪來的鬼子軍服?”
“從鬼子尸體上扒下來的。”姚黑子解釋道。
“嚯,這會不會有病菌…”
“就穿一會兒,一會兒胳膊上都給我扎上紅綢帶,別到時候讓自己人給傷了。”姚黑子叮囑一聲。
“是。”
“走!”現在他們是日軍了,排成兩路縱列,左邊的,紅綢帶扎在右胳膊上,右邊的扎在左胳膊上,這樣走起來,扎紅綢帶的胳膊都在里邊,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來。
一路過去,居然沒有碰到一個日軍,很顯然,這里的駐守的日軍已經不在了,估計早就有突圍的打算了。
日軍將抓來的老人和婦孺都關押在東城的一所中學內,有圍墻,還有一個大操場,抓了有五六百人吧。
日軍也沒有時間和兵力把全城的老人和婦孺都抓起來,只能先抓這一部分。
利用這一部分老人和婦孺威脅他們家中的男丁,將這些老人和婦孺家的男丁集中到了兵營里,大概弄了七八百人的樣子。
前面發現日軍的在街道上設下的攔截陣地,沙包還有鐵絲網,架設的重機槍。
姚黑子一抬手,身后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他身后的都是最精銳的軍人,因此偽裝起日軍來說,根本不會露出破綻,尤其是在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
一名日軍士兵跑步上前,給姚黑子敬了一個軍禮,姚黑子穿的是一身日軍少尉軍服,日軍中歷來是上下級等級森嚴。
那名日軍士兵沒有絲毫防備,他根本想不到眼前這位長官居然是一名冒牌貨。
結果,自然是悲劇了。
這個日軍陣地從上到下,全部都換成了姚黑子的人。
一連突破三道封鎖線,基本上沒有任何難度,姚黑子的隊伍也從一百五十四人呢,減少到一百人左右。
街道拐角處,姚黑子示意隊伍停了下來。
“咕咕…”
“咯咯!”
一條黑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所有人都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槍,只有姚黑子輕輕的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太緊張,是自己人。
田堯一身黑衣從跑向姚黑子。
“老田,怎么樣,里面是什么情況?”姚黑子急忙問道。
“鬼子人數并不多,有四十人左右,但是戒備十分森嚴,所有老人和婦孺都集中在操場的正中,周圍架滿了柴火堆,你們聞一下,空氣中有什么味道?”
姚黑子鼻子還是很靈的,仔細嗅了一下,驚道:“是汽油!”
“沒錯,就是汽油,這幫喪心病狂的小鬼子根本就沒打算放過這些婦孺和老人,還有,他們在幾個人口聚集點都存儲了大量的汽油,很顯然,他們打算在臨走之前火燒歸德城。”
“看來,這些狗日的畜生已經沒有人性了!”屠滿重重的罵了一句。
“看來我們要分開行動了,決不能讓小鬼子的焚城計劃得逞,否則,遭殃的可不僅僅是城內的百姓,我們會有遭到牽連的。”姚黑子果斷道。
“屠滿跟我,興楊,小關,你們一個跟大力,一個跟著章鎖,一定要將鬼子準備焚城的燃燒點給拿下。”姚黑子命令道,“確保一出火點都燒不起來。”
“好,老妖教官,你小心點兒,我跟書洪保證完成任務。”曹興楊和關書洪答應一聲,各帶走兩個班,就迅速的消失在街道盡頭。
“老田,說一下里面的得具體情況。”
“好,這里面的鬼子最高指揮官是一個叫神谷的少尉…”田堯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簡單的介紹給姚黑子和屠滿聽。
“屠滿,一會兒我上前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你帶人從操場邊上的圍墻摸進去,能不開槍,盡量不要開槍。”
“好的。”屠滿答應一聲。
“行動!”時間不等人,姚黑子分配完人員和任務,立刻下令行動。
姚黑子帶著一隊“日軍”,踩著整齊的步子朝學校的大門走了過去,大門前不但有荷槍實彈的日本兵,還堆積了麻袋,架起了機槍。
站在門口的日軍士兵一個個都無精打采,表情十分的麻木,很顯然,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而命運了,其他人都準備突圍了,留下他們在這里送死。
這中國人要是打進來,就憑他們將要做下的事情,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許多人都已經做好準備了,萬一被抓住的話,要么跟中國人同歸于盡,要么就留下最后一顆子彈自殺好了。
“神谷君,神谷君…”還沒到門口,姚黑子就扯著嗓子沖里面叫了起來。
神谷少尉正垂首喪氣的用手絹擦拭自己的佩刀,他很倒霉,被挑做斷后,很顯然他被其他人拋棄了,被拋棄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他這一小隊人。
他在前面幾次戰斗中,憑借他的指揮和經驗避免了小隊的巨大傷亡,別的小隊傷亡多達三分之二,而他的小隊只傷亡了三分之一不到,因此他被當成是“偷奸耍滑”的代表,最后商議殿后指揮官的時候,他被其他人排擠了。
結果抽簽的時候,他被抽中了,成了留下來的最終人選。
沒辦法,軍令如此,神谷再怎么不滿,也只能留下來。
但是神谷并不想死,尤其是他還年輕,就這么死去,他著實也不甘心,今天的失敗,也不應該由他一個小小的少尉來承擔,何況這些人居然讓他干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一想到那五六百老人和婦孺,還有這座城市。
這么做,簡直太沒有人性了。
神谷內心十分矛盾,他很想念家,很想念家中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他的孩子今年才三歲,如果他沒有的爸爸,很想想象今后她們母子的日子會怎么過?
自己就要跟這座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中國小城一起化為灰燼了嗎?
恍惚之間,神谷仿佛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衛兵,誰在外面叫我?”
“長官,好像是您的老相識。”
“我的老相識?”神谷驚訝的收起武士刀,站起來,“走,出去看看。”
看到校門口走出來一名日軍少尉,姚黑子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那位神谷稍微,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神谷君,我打聽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在這里…”
“你是…”
一支硬邦邦的槍口頂在他的胸口:“別緊張,神谷君,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真的一把火燒死里面的婦孺和老人,誰都救不了你,可如果,你跟我們合作,放下屠刀,你和你的部下還有活命的機會。”
“你,你到底是誰?”神谷少尉驚的手足冰涼。
“中國人。”姚黑子勾肩搭背,湊到神谷耳邊小聲說道。
“你,你們是怎么進來的?”神谷少尉驚的有些語無倫次。
“這里是中國的地方,我們想進來就進來,想走就走,你們的最高指揮官土肥原賢二中將已經把你們拋棄了,你們從接受這個任務開始,就已經是死人了,想活下來嗎?”
“你們會遵守承諾,不殺我們嗎?”
“放心,你是我俘虜的,我有權處置你,我不殺你,沒有人能殺你。”姚黑子道,“但有一條,你得是向國民革命軍新38師投降,而不是像其他部隊,明白嗎?”
“為什么?”
“因為這會救你們的命,而別的部隊就不一定了,你們就算能夠不死,恐怕也會生不如死。”姚黑子道。
“我可以投降,但是你必須保證我部下的安全!”神谷少尉腦子很快,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他拒絕,這名“日軍”少尉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而他身后的士兵會沖進去,屠殺他的士兵,然后結果是一樣的。
事實上,他并不知道,已經有人從兩邊操場的圍墻翻越過去了,在日本兵的注意力都在姚黑子和他們的長官說話的這短暫的幾秒內。
“當然,你最好快點兒下令,否則我不保證,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姚黑子道。
神谷少尉一個激靈,馬上一個轉身沖了進去,姚黑子率領隊伍隨后也沖了進去,有神谷的命令,他手下的士兵一個個都聽話的放下手中的槍,乖乖的當了俘虜。
神谷的反應很快,沖到操場區,正好看到了屠滿等人從墻頭上沖下來,準備對四周巡邏的日軍士兵下手。
“住手!”
神谷一聲大喝,可把他手下的日本兵嚇了一跳,就連屠滿也被嚇的不輕,手中的匕首已經反射出寒光,既然被發現了,那就還能強攻了。
“人屠,住手!”姚黑子的命令也隨后而至。
“嚯!”屠滿手中的匕首只離那名日軍士兵喉頸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了下來,可以發現屠滿是生生的停下來的,抓住匕首的手臂都輕微的在顫抖。
這一扎下去,肯定能把直接從喉頸鎖骨的縫隙插入肺部,日本兵連氣都喘不上來一口,這可是屠滿在殺豬上悟出來的殺人招數。
這一招需要精準的眼力,還有力量,一般人還沒辦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