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炮火十分猛烈,鄄城外圍的第二道陣地是以鄄鄆河為依托,這條河對鄄城來說,算得上是護城河。
汛期來臨,黃河水位上漲,鄄鄆河的水位也自然上漲,寬十幾米的河面,最深處有四五米,
為了阻止日軍過河,在撤往東岸之前,謝程睿下令炸毀鄄鄆河西段的橋梁,還有船只也統統的拖上岸。
他知道,這樣是阻止不了日軍,日軍他們裝備先進的氣墊船和折疊船,他們完全可以通過自己隨身攜帶的渡河設備渡河。
但這樣做,至少可以拖延時間和消耗日軍的渡河器材。
戰斗在下去一點左右打響,日軍開始在至少有四五里的正面上強渡鄄鄆河,首先上岸的重炮對東岸的陣地發起炮火裝備!
將近十分鐘的炮火準備,數千枚炮彈落在對岸的陣地上,那挖好的戰壕和工事瞬間就變得千瘡百孔。
躲在防炮洞里的新37旅官兵,稍不留神,就會被炮彈爆炸產生的沖擊波給震死,震傷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日軍開始渡河了!
前沿觀察哨已經發出的警戒消息。
“各連準備進入陣地!”營長一聲令下。
日軍的炮火還沒有完全停下來,但密度比剛才小了一些,陣地距離河岸大約有一百五十米,數以百計的官兵從防炮洞里鉆了出來,貓著腰,迅速的按照各自的方位,進入陣地。
日軍第一波進攻的部隊已經開始上岸,土黃.色的軍裝,頭頂著鋼盔,跟蝗蟲似得,沖了上來,一百五十米的距離,要不了半分鐘就到了。
“打!”
沖鋒的日軍進入一百米范圍,前沿指揮的連長毫不猶豫下達的射擊的命令!
噠噠噠…
架在陣地最前沿的馬克沁重機槍發出憤怒的吼叫,在長達四五里的陣地上,新37旅一口氣布置了超過二十挺重機槍,四十挺輕機槍,構成了一個極為強大的火力網。
這一下子就把日軍打懵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火力。
指揮渡河作戰的日軍的大隊長,馬上產生了一個判斷,河對岸的中gj兵力至少有一個師以上,否則沒有這么強大的火力。
“射擊,射擊…”
沖鋒的日軍真的是非常的不怕死,他們不顧一切的沖鋒,最近的都沖到三十米之內了,眼看就要沖上新37的陣地了,但還是沒能沖上去。
因為,在他的背后瞧不見其他任何一個人了。
新37旅在日軍的炮火襲擊之下,也傷亡慘重,日軍的點射十分厲害,雖然設置機槍陣地的時候已經考慮到日軍迫擊炮和擲彈筒的射程,重機槍陣地設置的還要靠后,河岸超過五百米!
但日軍對岸的野炮還是打的很準,還有坦克上的火炮,這些射程比較遠的火炮,對重機槍陣地構成了巨大威脅。
交戰短短數分鐘,前沿就有四個重機槍掩體遭到日軍炮擊,機槍手和彈藥手當場陣亡,重機槍被炸成零碎。
“md,小王,把鬼子的機槍手給老子干掉…”
“是,連長!”
“呯!”
一聲槍響,鬼子的機槍手應聲倒下,旁邊的副手沖上來,抓起地上的機槍,又開始了射擊,又被小王一槍給撂倒。
“小王,干的漂亮!”
“連長,小鬼子退了,你看…”
連長抬頭望了去,日軍果然在后撤,狼狽的他們退到河岸邊,跳上船,拼命的往對岸劃過去,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夠放過。
陣地上開始猛烈還擊,等日軍船只到達河中的時候,子彈掃過去,日軍在氣墊船上沒辦法還擊,被擊中的日軍,掉入湍急的河水中,冒了一個血花就不見蹤影了。
二道陣地后面不足千米的一個小土丘后,372團的團部就臨時設在了這里,戰斗打響后,謝程睿親自到陣地上來了。
謝程睿并不干涉吳敬的指揮,他只是拿著望遠鏡觀察陣地上的戰斗情況,日軍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他全程都看到了。
雖然打的不錯,可他一點兒都沒有松口氣的意思。
日軍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代價,可自己也損失不小,幾乎大致相當,而且日軍這一次進攻,基本上摸清楚了他們陣地上的火力配置。
這接下來就不那么好打了。
“副旅座,我們打退了日軍第一次進攻,傷亡一百多人,日軍傷亡比我們略多一些。”吳敬走進謝程睿說道。
“這是日軍試探性的進攻,敵人的攻勢太猛,我們的前沿的火力點幾乎全部暴露了,下面的仗不好打了。”
“是呀,日軍最多再有十分鐘就會發起第二波進攻,這第二波進攻是關鍵,若是守不住的話,那…”吳敬眼底滿是憂慮之色。
“守不住也要守,我們必須守到天黑,這樣才有機會。”謝程睿鄭重的的說道。
“是,請謝副旅座放心,那怕拼到最后一個人,我也會守住陣地的。”
“黃勇那邊壓力也不小,我們手上籌碼不多,只能動一動腦筋了。”
“您的意思是,我們把日軍給放進來,跟他們拼刺刀?”吳敬道。
“你有別的辦法嗎?”謝程睿反問道。
“這的確是個辦法,我們的拼刺戰術還沒有實戰檢驗過,這倒是一個機會,日軍崇尚武士道精神,對拼刺刀尤為熱衷,只不過,我們的士兵體力對日軍來說,還有些差距,至少需要三個人才能抵擋住一個日本兵,否則拼刺就吃虧了!”
“這是不到萬不得已的辦法,一旦用了這個戰術,那日軍也不傻,不會讓你在用第二次,他們有的是炮彈,我們呢,也消耗不起。”謝程睿鄭重的道。
“我明白。”
“戰術是靈活多變的,日軍的坦克被河水擋住了,就算是攔河筑壩,也得需要時間不是嗎,我們不就是跟日軍耗的嗎?”
“是。”
“副旅座,師部電報。”
“呵呵,總算是盼到了,吳敬,咱們的重炮團到了。”看到電報內容,謝程睿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太好了,被小鬼子炸的都快抬不起頭了,這下也能給小鬼子喝一壺了。”吳敬也是一掃頹廢之勢道。
“我先回旅部了,你這里給我穩住了。”謝程睿囑咐一聲。
“請副旅座放心。”
回到旅部,參謀長韓憲元告訴謝程睿,日軍一個混編大隊已經沿著黃河大堤南下了,371團在臨濮的金宋河黃河入口南岸構筑了工事。
已經跟日軍接上火了。
不過,現在還沒有暴露身份,日軍只當他們是駐扎臨濮的gj守備黃河南岸的警戒部隊,沒有發現他們就是之前交過手的榮譽一師新37旅。
謝程睿給371團的任務是阻止日軍南下,遲滯他們的速度,如果只是小股日軍,沒有攜帶機械化重型武器的,就不要暴露自身的實力。
當然,前提是,不能讓日軍輕易的沖到曹州境內,要給在曹州布防的孫蔭亭至少爭取兩三天的時間。
冷鋒決定將自己的指揮部推進至鄄城東的鳳凰鎮,后續到達的師部直屬部隊一起隨行,特務團,夜叉營(一部),直屬工兵團,輜重營等后勤部不多,加上炮17團,加起來足足有四千多人。
下去一點多鐘從運城出來,三點鐘到達鳳凰鎮,先頭部隊已經在鎮上找好師部機關的臨時駐地,就等著后續人馬入駐呢。
鳳凰鎮距離戰場也就十公里左右,按照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劃分的戰場區域看,這已經算是前沿了。
從后唐樓救下的那個小丫頭,被冷鋒讓人送回濟寧了,小丫頭是哭著不松手,最后還是被送走了,他總不能帶著一個小丫頭上戰場,再說,也沒有人能照顧她?
為此冷鋒還親自給濟寧的唐靜發了一份電報,請她代為照顧,因為榮譽一師內大老爺們一抓一大把,要讓他們上陣殺敵,那沒二話,可要是照顧一個兩三歲的小不點兒,還是個女孩子,他們誰都沒這個本事。
冷鋒也只能求唐靜了,唐靜的性子穩重些,應該對孩子耐心更大,又是一聲,至于他那個妹妹,不是沒想過,可他還是選擇了托付給唐靜更合適一些。
“師座,老團長來電,37旅二團傷亡慘重,日軍的火炮太厲害了,要不是有鄄鄆河擋著,日軍現在就已經突破鄄城了。”龍應欽拿著電報急匆匆的報告道。
“我知道了,這仗咱們只能這么打,你去把張團長請過來,我們商議一下。”冷鋒面色不改的吩咐一聲。
“是!”
“報告!”
“進來。”冷鋒轉過身來,“張團長,快請坐。”
“冷師長,您找我來,是有任務吧?”炮17團團長張映啟敬了一個軍禮,一臉嚴肅的問道,他原來是東北軍,后來才被整編的,部隊裝備的也都是當初奉天兵工廠生產的遼14式榴彈炮,這些年征戰下來,戰損過半,沒有補充,就剩下十六門了。
炮不是最先進的,但張映啟可以說,他的這些炮保養都是最好的,因為,對待這些火炮被他們的親兒子還要親。
遼14式榴彈炮是仿制的日本38式150毫米榴彈炮造出來的,相比日軍現在的大正4年式,性能是早已落后,甚至還不如一些一些輕型榴彈炮。
但它畢竟屬于重炮,雖然性能不怎么樣,射程也只有日軍的重型榴彈炮的一半兒,可威力還是巨大的。
雖然遼14式火炮屬于淘汰型的產品,射程也只有六公里,但如果運用得當,也是能夠給日軍重創的。
“張團長,喜歡這些火炮嗎?”
“冷師長,您這話問的,我一個炮兵團長,能不喜歡嗎?”張映啟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冷鋒到底想要說什么。
“如果讓你選擇,摧毀同等數量的日軍火炮陣地,還是你的火炮,你會選擇哪一個?”冷鋒鄭重的問道。
“您的意思是用我的火炮去換日軍同樣數量的火炮?”張映啟明白過來了,但此刻他內心思極度不平靜的。
他參加過南京戰役,當時他的炮團一共是21門,那一戰,自己一個營的火炮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日軍的火炮給摧毀了,雖然他帶著炮團撤了出來,但那一幕他至今都忘記不了。
一個營的火炮和人馬一瞬間都沒了。
這種痛楚是深入骨髓的,一切都因為一個原因,炮不如人家!
這種仿制別人的炮本來就不如原版的好,加上使用這么多年了,火炮保養的再好,也不如那新的。
“我有一個計劃,必須得到你的同意。”冷鋒鄭重的道。
“您說,既然上峰讓職下聽您的指揮,職下一定聽您的軍令。”張映啟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過來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