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你們聽說過這個叫冷鋒的中國將領嗎?”
寬大的軍用帳篷中,折疊的作戰桌面前,坐著兩排日軍軍官,看他們的軍銜,至少都是少佐,還有兩名少將。
說話的是一名圓臉小胡子的陸軍中將,背靠行軍椅,手背交叉疊在一起,放在一把配著黃綬帶的指揮刀上。
圓圓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面帶微笑,宛若一個憨厚的小老頭。
這就是土肥原賢二,有著日本“情報之父”,還有“東方勞倫斯”的稱號老鬼子,總是帶著一副讓人不由的放下心中戒心的笑容。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溫和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個陰險狡詐的黑心。
“將軍,略有耳聞。”一名少將站起來,說了一句。
“館余君,對此人有什么認識?”
“將軍,我所知道的只是從戰報上讀到的一些有關此人的情況,談不上什么認識。”第27旅團旅團長館余少將道。
“沒關系,說說你了解的。”
“哈伊!”館余微微頷首道,“此人的名字出現在我大日本帝國視線之中時是帝國進攻支那首都南京之時,當時我第16師團挺近之南京東南的紫金山下,此人率領一支精銳的分隊炸毀了我補充我部的裝甲專列以及龍潭的物資倉庫…”
“嗯,說下去。”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
“這些戰役我一場都沒有參加過,僅憑戰報分析,冷鋒是一個善于劍走偏鋒的支那軍將領,他的每一次成功都帶有賭徒的性質,我的感覺,他就是一個賭徒,看似不合常規的出手,但其實每一次都在賭博…”
土肥原賢二聽了館余的分析,也不禁點了點頭,從那次死里逃生后,他一直都在搜尋有關冷鋒的一切信息,研究這個讓他差一點兒就喪命的中國將領。
他得到的結論跟館余差不多,一個年輕大膽的賭徒!
毫無疑問,賭徒是靠運氣的,運氣好的話,能一直贏下去,運氣不好,一把就可能輸的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賭徒的話,那他也是一個厲害的賭徒,跟那種全然沒有腦子的懶賭鬼是不同的。
打仗,有的時候就是賭博,想要四平八穩,那坐不了一軍之帥,只能當個高級參謀。
這個世界上,好多勝仗都來自指揮官的奮力一搏,這也是一種賭博。
要對付這樣一個人,只能從他的思維邏輯入手,去尋找他用兵的規律和習慣,這才是戰勝對手的關鍵。
“諸位,我要提醒你們一下,我們即將面對的是一個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的對手,他非常狡猾,也非常難纏,13師團慘敗固然有他們輕敵的原因在內,但其實他們對自己的對手并不了解,我們的對手有著強大的能力和意志力,而且還很有頭腦,簡單來說,他非常危險,比大本營所重視的那個湯軍團更加危險。”土肥原賢二鄭重的道,“而我們現在就要面對的是這個危險的對手,所以,我請諸位提高警惕,不要有任何輕敵或者冒進的行為,否則,你將會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土肥原君未免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野戰重炮第二旅團的旅團長木谷資俊少將不以為然的嘴角一翹,哼哼一聲。
“木谷君,等你在戰場上遇到這個對手就知道了。”土肥原賢二淡淡一聲,野戰重炮第2旅團是配屬第14師團行動,名義上歸他調遣,實際上人家是方面軍的直屬部隊。
“我會用我的重炮將這個什么榮譽一師砸的稀巴爛!”木谷資俊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這也是我想要的!”土肥原賢二附和道,“長宮川清大佐!”
“哈伊,請師團長訓示!”
“命令你的炮兵可以開炮了!”
“哈伊!”
野炮兵聯隊長長宮川請答應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下達土肥原賢二‘開炮’的命令。
對岸的日軍火炮的炮管口突然冒出了一圈白煙,關書洪急忙吼叫一聲:“臥倒!”
重達三十六公斤重的炮彈從天上砸了下來,劇烈的爆炸,掀起的氣浪,直接將兩名偵察營的戰士拋上了十幾米的天空!
關書洪破口大罵,蹲在掩體后面,盡量的不接觸到地面,這種爆炸產生的沖擊波非常強大,就算不在爆發范圍,強大的沖擊波都能直接把人給震死!
他剛剛炮擊了小鬼子修的浮橋,這小鬼子的報復就來了,還這么快,要不是早先一步把炮兵陣地給移走了,不然這一通炮彈砸下來,損失可就大了!
對岸的日軍突然發起猛烈炮擊,這對還在圍剿董口鎮的新37旅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麻煩,他們手上沒有跟日軍重炮對抗的武器!
怎么辦?
繼續進攻,無疑會增加傷亡,如果不打,日軍就可以借著炮火的掩護繼續渡河,繼續修建浮橋,到那個似乎…
“遭到炮擊?”接到報告的謝程睿臉色凝重,日軍的反制總算是來了,部隊如果非要達成預定的作戰任務,那傷亡無疑會非常大。
而且接下來的戰斗會更加殘酷,如果一開始就折損太多力量,那下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命令371團,372團還有373全部后撤五公里,就地構筑防線!”謝程睿痛苦的下達了這個命令。
“是!”
董口鎮,程剛帶著人猛攻鎮上的兵營,也就是遠山登的聯隊部,雖然日軍開炮了,可他們并不清楚董口鎮上的情況,炮口并沒有瞄準鎮子開火。
這日軍一開炮,371團倒是進入董口鎮的范圍,傷亡并不大。
而日軍炮兵主要炮擊的還是董口鎮附近的371團陣地,武集和舊城只是他們次要的攻擊目標,接到命令的372團和373團迅速的后撤五公里,尋找有利的地形構筑土木防御工事。
“什么,后撤五公里,不行,老子今天非要把這塊難啃的骨頭啃下!”程剛殺紅了眼,對通訊兵傳來的謝程睿的命令是置之不理。
“團座,這可是副旅座的命令…”
“再給我十分鐘,不,五分鐘,五分鐘我要是拿不下來這個小鬼子的指揮部,我就撤!”程剛大聲道。
“團座,你這是違抗軍令!”
“違抗軍令,老子也干了,等我干掉鬼子的指揮官,要殺要剮,任由處置!”程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把董口鎮小鬼子的指揮部啃下。
“炮,炮呢…”沒有重武器,迫擊炮炸不開兵營前的那個碉樓,日軍守在里面,居高臨下,打的程剛他們抬不了頭。
“團座,炮來了,跑來了…”
“快,對準那個碉樓,來一炮!”
“團座,您就瞧好吧!”那炮兵排長一拍胸.脯,麻利兒的跑了過去,開始架設炮位,準備開炮。
“開炮!”
一聲巨響,碉樓的上半部被炸出一個巨大的豁口,可里面的鬼子卻沒有完全炸死,那重機槍的射擊口的火舌只是停了一下,又噴射出來!
“再打,再打!”程剛焦急的怒吼一聲。
“快,裝炮彈!”炮兵排長也急的滿頭大汗,這一炮打歪了,趕緊修正炮位,重新瞄準,然后將炮手推開,自己親自上陣。
一拉炮閂!
炮彈沖出炮管,朝剩下的一大半的碉樓撲了過去,炮彈從機槍射擊口直接鉆了進去,在里面發生劇烈爆炸,整個碉樓都被炸成一堆廢墟。
“打中了,沖,沙殺呀!”程剛跳起來,帶頭沖殺了上去。
日軍第50聯隊指揮部內,已經是慌成一團了,遠山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原本還意氣風發,準備建下不是功勛的,結果卻落得一個被包圍的下場。
燒掉聯隊旗和重要的文件,遠山登決定剖腹自裁,他絕對不能夠被俘,或者被中國人打死,這是作為一個武士的榮譽決不允許的。
日軍視榮譽比生命還要重要,因此,遠山登的副官還有參謀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長官決定剖腹自裁,沒有一個人上千阻止。
因為,在這之后,下一個人也許就輪到他們自己了!
一顆手雷在院子中爆炸,竄起一個巨大的火球,窗戶的玻璃已經差不多早就震碎了,身穿灰布軍裝的中GJ隊士兵的身影已經看到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死亡已經不可避免了,遠山登早已想通了,一把抓起鋒利的指揮刀,跪坐在草席上,對準自己的腹部猛的扎了下去!
“天皇萬歲…”
當程剛一腳踹掉半扇門,提著槍沖了進來,看到的是屋子里一地的尸體,他眼皮不由的跳了跳。
“都死了,團座,這還真有一條大魚,是個大佐!”
“媽的,小鬼子還真是死不悔改!”程剛罵了一聲,這日本人都死不投降的話,這場仗還有的打了。
“看一下有沒有活口,沒有活口的話,帶上重要的文件和設備,撤退!”程剛命令道,董口鎮現在非常危險了,日軍一旦得知他們攻陷了董口鎮,那么一定會報復的,到時候一頓炮彈下來,371團定然會傷亡慘重。
“是!”
“什么,371團還沒撤下來,這個程大麻子,他想干什么?”謝程睿接到程剛還未撤退的消息,急的大罵道。
“程團長正帶人攻擊日軍設在董口的指揮部,級別應該不小,所以就…”
“他就是把小鬼子的師團部給端了,又能怎樣,小鬼子照樣馬上再派一個師團長過來,他是不想要命了,要那么多的人跟著他一起瘋嗎?”
“謝副旅長消消氣,事情也許沒有咱們想的那么糟糕,程剛雖然屢次違反規定,擅自帶兵沖鋒,可他還是有腦子的。”韓憲元忙過來勸慰道。
“日軍馬上就要再一次渡河,如果他負責的邢屯、宋莊的防線出現問題,鄄城就危險了,他要負責任的。”謝程睿余怒未消。
“通訊員,再去給程屯長傳令,讓他現在就給我撤下來,否則,軍法從事!”韓憲元命令道。
“是!”
“報告,程團長他們撤下來了,正在回來的路上,日軍剛剛炮擊了董口鎮,整個董口全部毀在日軍炮火之中,百姓來不及撤離,傷亡慘重!”
“該死小日本!”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眼睛都紅了,所有人都氣憤不已,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