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么進來的,日軍現在對進入鄒城的人員檢查十分嚴格,而且,保安團的人四處給他們拉壯丁,修炮樓。”邊業南收起照片,好奇的小聲問道。
“我們就是被拉了壯丁,才進來的。”
“那你們是怎么…”
“你是想問,我們是怎么逃出來的吧,這個我們自有辦法,說說咱們的任務吧。”王斌微微一笑道。
“這里說話不方便,去我家吧?”邊業南道。
“好。”王斌點了點頭,這么一個酒館,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邊業南從身上取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取了外套和帽子,先走一步,王斌和唐輝隨后跟了上去,杜山沒有離開,而是在酒館再待了幾分鐘,確定沒有人跟蹤后,這才結賬出了酒館。
有沿途留下的標記,杜山也不至于找不到王斌他們。
“進來吧,這里是我在鄒城安的一個小家,就我一個人,我的妻子在滿洲的新京。”邊業南領著王斌和唐輝來到鄒城自己的家中。
“我平時都住在軍營,這里很少回來。”邊業南一邊開門,一邊道,“今天特意回來打掃了一下。”
點亮屋內的燈,頓時感覺亮堂了許多。
“請坐,還沒請教尊姓?”
“我姓王!”
“原來是王兄弟,今年貴庚?”邊業南熱情的問道,“還有這位兄弟,喝茶還是喝水?”
“不用麻煩了,我們不渴,還是談正事兒吧。”王斌淡然的婉拒道。
“我想在知道你們來,需要我做什么?”
王斌微微一皺眉,任務上不是已經明確了,讓這個邊業南帶領鄒城的偽軍武裝反正,迎接gj進城的嗎?
怎么這個家伙好像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似的,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而故意試探呢?
“邊先生不知道嗎?”
“我,我當然知道,就是不知道王先生想要我做什么?”邊業南一本正經的問道。
王斌皺了皺眉,道:“邊先生能掌握鄒城的保安團多少人馬?”
“說來慚愧,邊某來鄒城時日尚短,雖然掌握了一些人馬,但能起的作用有限。”
“你給我們傳遞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王斌臉色微微一變。
“是,我是故意的夸大了,不過,如果我不這么說,你們也不會派人來跟我接頭,對不對?”
“至少在拿下鄒城之前不會!”
“我也是不得已才這么做的,另外我也想搏一把,不想再這么下去了。”邊業南解釋道。
“我不管邊先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你承諾的事情非同兒戲,你知道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嗎?”王斌憤怒不已。
邊業南露出一絲尷尬,這一次他的確沒想到,上面會玩的這么大,當他發現,想要解釋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知道,這不才向上面還要求派王先生您來協助我嘛!”
事已至此,王斌考慮了一下,沒有退路了,部隊攻城在即,豈會因為這點兒事情朝令夕改?
“說說吧,我們現在能做什么?”王斌問道。
“我先介紹一下我們保安團吧,這樣你們也能有一個直觀的了解。”邊業南道。
“好!”
“鄒城保安團有三股力量,最大的是向本忠為首,一營、重機槍排還有騎兵連,這就占據了保安團半數的兵力,不過他人槍雖然多,戰斗力卻很差,二營長馬本順,原來是土匪,被日本人給收編了的,手底下一百多人,都是亡命之徒,本來日本人想要讓他給向本忠當副手的,向本忠不干,非要讓自己的手下,一個叫牛明的家伙當團副,并且還管團里的財務和后勤,馬本順跟他關系很惡劣,兩伙人在軍營里經常打架,日本人卻并不管。”
日本人當然不會管了,這兩撥人斗的越厲害,就越需要他這個主子。
“這第三股力量,就是我的第三營了,說實話,我這第三營都是些老弱病殘,編制上有三百人,實際上只有一百六七十人,長短槍不到一百支,哎…”
“你的人當中就沒有可用之人?”
“有,而且還不少,他們表面上對日本人很恭敬,其實背地里沒少跟日本人作對,日本人一直對我們封鎖臺兒莊會戰的消息,其實,我們都從gj的廣播中聽到了,這號稱鋼軍的第10師團主力瀨谷支隊已經在臺兒莊地區被gj圍困快四天了,雖然還不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但照這樣的形勢下去,也支撐不了多少天了,還有,濟寧,兗州也被gj收復了,這消息已經在城內傳開了,日本人想封都封不住…”
這個邊業南所言倒是實情,這封鎖的報紙和電話,卻封鎖不了空中的電波,這鄒城可不是那種邊遠山區未開化的地方,明智早就開了,老百姓的見識也不見得比大城市少。
收音機這種東西雖說還是稀罕物件兒,可有錢人追趕時髦,家里弄這么一臺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所以,這外面的消息,還是能時不時的傳開來的。
這收音機只接受電波,不發出電波,日本人想阻止消息擴散都做不到,如果裝干擾裝置,那是無差別的,連自己也會受到干擾。
所以,消息是封鎖不了的,只要知道廣播的頻率,就能接收到外面的消息,哪怕消息不準確,有水分,也絕不會閉塞。
gmd的宣傳戰做的不怎么樣,但起碼的手段還是有的,所以,鄒城內的小道消息還是很多的。
只是真假難辨而已,日本人也會宣傳辟謠,但這鄒城內生活的大多數都是中國的老百姓,他們說的那一套估計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也許之后那些死心塌地給他們賣命的漢奸們才會相信吧。
“你防區在南門?”
“是的,北門全部都是日本人,向本忠協助防守東門,西門是馬本順,我呢,最安全的南門。”
“南門未必就是最安全的!”
“是,是,不過南門還有差不多一百五十名日軍,他們還裝備了小鋼炮,重機槍至少有兩挺,還有輕機槍七八挺!”
“嗯,這些我們都知道了,你的部隊呢?”
“我的部隊,就裝備了兩挺輕機槍,還都是淘汰下來的貨色,子彈加起來也不到五百發。”
“步槍呢?”
“有些老套筒,還有毛瑟步槍,老毛瑟,打得響,準頭就另說了,駁殼槍倒是有幾只,就是子彈不多。”
“說一說日軍在南門的布防情況。”
“早就準備了!”邊業南站起來,從堂屋的佛龕下面取了一張發黃的紙片過來,攤開后,就是一張鄒城南門的布防圖。
這個時候的日軍還沒有驅使偽軍在前面當炮灰的覺悟,把自己布置在陣地的最前沿,可能他們覺得偽軍打仗根本就是不行,放在前面,一旦打起來,反而會后陣帶來麻煩,所以,偽軍這是作為二線防御和輔助防御性質。
“這兒有一挺重機槍,有日軍大概一個班把守,這下面一共有四個機槍眼,平時只有兩個是開著的,還有兩個只要把磚塊往外一頂…”對著這張簡易的布防圖,邊業南詳細的解釋起來。
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王斌到沒有一開始的憤怒了,這個邊業南到也不是那么無能,看得出來,這幅圖并不是一兩天繪制出來的,他還是用了心的。
也許正如他說的,他來鄒城時間太短,還沒來及經營吧。
一個步兵中隊的日軍,很顯然日軍布防的重點是在北面和東面,西面也有所兼顧,唯獨南面是最弱的。
“你給我們弄兩套偽軍的軍裝,我們跟你去南城看看?”
“現在?”
“對,現在。”王斌點了點頭。
“軍裝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拿過來,只是這么晚了,要通過日本人的盤查,可不容易。”邊業南道。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們自有辦法,如果你能弄來日軍的軍裝就更好了。”王斌道。
“你們稍等,我得出去一趟!”邊業南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站起來鄭重的說道。
“好,要不要幫忙?”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邊業南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出門了。
早有守在門口的杜山,看到邊業南從門口出來,亦步亦趨的遠遠的跟了上去,深入敵人心臟之中執行任務,容不得王斌不謹慎。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邊業南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包袱。
“王先生,你們看這些怎么樣?”邊業南關好大門,將包袱打開,露出里面雜亂的土黃色日軍軍裝,目測有四五套。
“哪來的?”
“偶爾有落單的鬼子,邊某自然不能手軟。”邊業南道。
“邊先生經常去那家酒館?”王斌呵呵一笑,已然猜到,邊業南的身份,又如此仇恨日本人,怎么會常去一個日本人聚集的酒館廝混,還跟那么多人混的那么熟悉?
顯然是有目的的,獵殺落單的日本兵,恐怕是他的目的之一。
由此可見這個家伙的膽子也真是不小。
“王先生看出來了?”邊業南訕訕一笑,沒想到他做的這一切居然輕易的就被王斌給識破了。
“邊先生在日本人的眼鼻子底下敢做下這樣的事情,就不怕日本人查到嗎?”王斌問道。
“怕,不過,怕也要做,對待這些沒人性的畜生,只能這樣做。”邊業南咬牙切齒的說道。
“邊先生,這些衣服上血跡你都清洗過了?”
“是的,我也是留著預備用的,臟兮兮的,臭烘烘的,我也穿不上身。”邊業南解釋道。
“你要是直接從死人身上扒下來,我也不能穿,這味道就把自己給出賣了。”
“那是,那是…”
王斌和唐輝迅速的挑選了兩套換上,剩下的他打了一個包袱拎在了手中。
“王先生?”
“邊先生不會以為就我們兩個人進來了吧?”王斌哈哈一笑。
“還有人,我怎么沒有見到?”
“當然有了,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有句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邊先生,我們可不熟,干的又都是掉腦袋的事兒,還是謹慎一些好。”王斌解釋道。
“理解,理解…”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跟你過去軍營,你怎么解釋?”
“我就說你們是小倉少尉的人,派你們找我回去有軍務商議。”邊業南道。
“能騙過去嗎,萬一他們向小倉求證呢?”
“不會,小倉今天晚上不在軍營,剛才我們在如意酒館不是看到有一群日本軍人在喝酒嗎,小倉就在里面。”
“那會不會這個時候,小倉已經回去了呢?”
“不會,今天晚上,至少也要十二點以后,他們中有一個叫石川的軍官今天生日,約好了今天在如意酒館慶祝。”
“如此情形之下,他們還能隨意外出慶祝?”王斌真不知道這些日軍太過狂妄了,還是他們的心真大到一定程度了。
“今天晚上都是南城的那支日軍的軍官嗎?”
“差不多都是,有一兩個我不認識。”
王斌與唐輝對視了一眼,這還真是天助我也。
“邊先生,你能不能找個借口把這個小倉給騙出來?”王斌問道。
“騙出來?”
“能找到合適的借口嗎?”
“我知道小倉在慰安所里有一個相好,前兩天生病了,昨天小倉還買了東西去看過,如果說她突然病重,我想小倉一定會去看一下的。”邊業南道。
王斌點了點頭,邊業南作為一個潛伏的情報特工還是很稱職的,起碼他不是一個碌碌無為之輩,基本情況能隨口而來,說明他是用了心的。
“就照你說的辦。”
邊業南再一次返回如意酒館,那小倉少尉聽他這么一說,果然急了,撇開其他人,跟著邊業南就離開了酒館。
小倉喝了不少酒,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幾乎是被邊業南一路挾持的往前走的。
“邊桑,你要帶我去哪兒…”
“小倉君到了就知道了!”
“來了?”
“這就是小倉?”
“你,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嘿嘿!”王斌一抬手,右手狠狠的切在小倉的后頸之上,小倉眼前一黑,嘴想要張開說話,都沒有機會。
“走,我們現在可以去了!”王斌一把托住了倒下去的小倉,沖邊業南微微一笑。
今天有可能只有一章了,寫的有些倉促,水了點兒,大家原諒,還在醫院陪護,哎,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