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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包租公和包租婆

  “你租房子?”頭發打著卷,嘴里叼著煙,一身白睡衣,永遠一副瞧不起人的吊眼看人,這就是包租婆,獅吼功驚天動地的隱世高手。

  “是。”左小右點頭。

  一身白西裝,皮鞋擦得锃亮,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充滿了舊上海新派書生的氣質。包租婆眼睛里多了幾分興致:“看你人模狗樣的,怎么會來這里租房子?”

  左小右淡淡一笑:“便宜。”

  “…”好吧!這的確是最好的理由,不便宜誰來這邊租房子?

  “算了,我也不想打聽你以前的事。”包租婆帶著左小右走到二樓一間空屋前,打開門鎖進去,道:“一個月三十塊,押三付一,一共一百二十塊。”

  這是一間只有十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張單人木床,一張方木桌和一把木凳,就沒別的了。好在收拾的還算干凈,買床被褥就可以住進來。

  左小右還算滿意,在豬籠城寨這種地方,有的睡就不錯了,其實這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一些。

  交了房租,左小右問道:“房東太太,附近哪里能買被褥?”

  “樓下就有賣的,我幫你買還能便宜。”包租婆數著錢說道。

  左小右淡淡一笑:“不麻煩房東太太,我自己去買。”

  “別叫什么太太。”包租婆數完錢,確認無誤后,把嘴邊的煙頭扔掉,道:“不習慣,叫我包租婆就行了。”

  “合適嗎?”左小右眼睛里帶著疑問,似覺不妥。

  “你們讀書人就是麻煩。”包租婆又點著一根煙,道:“叫我房東阿姨也行,就是別叫太太。”

  “那好。”左小右微微一笑:“房東阿姨。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和房東先生吃個便飯。”

  “到底是讀書人,鬼心眼就是多。”包租婆難得的露出笑容:“看你一個人也不容易,晚飯就來我家吃好了。咱們聊聊。”

  左小右含笑點頭:“求之不得。”

  “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房東阿姨慢走。”

  送走包租婆,左小右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略作思索,便下樓去買被褥和生活用品。

  這個時代的生活用品質量沒有想象中的差,有些甚至比現代還要好,比如風油精、牛奶,用起來效果倍兒好,喝起來絕對放心。

  豬籠城寨來了一個年紀輕輕、衣著體面的斯文人,也是引得這里的租客好奇心起,紛紛湊過來和左小右搭話。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左小右買完被子,在隔壁洋裝店看衣服的時候,那個裁縫師傅好奇的問道。

  看著這個透著一股陰柔氣的老兔子,左小右嘴角含笑,誰又知道這老兔子竟然是個隱居市井的鐵線拳高手呢!

  “大叔,我是北河人。”

  “北河人啊!難怪身材這么高大。”裁縫師傅恍然,隨即問道:“北河離上海這么遠,你是來這邊投親的?”

  “不是。”左小右搖頭:“我是一個藝術家,專攻書法繪畫,來這邊是尋找機會的。”

  “喲!還是個藝術家。真是不得了。”裁縫師傅贊嘆不已:“來,我這里的衣服隨便挑,算你八折。”

  “那怎么好意思。”

  “沒關系。以后你要是成了有名的大書法家、大畫家,多照顧我的生意就行了。”

  “那是一定。”

  借著裁縫師傅的口,左小右把為自己安排好的身份公諸于眾,豬籠城寨里的租戶也知道這里來了個文化人,還是個藝術家,與這里的人完全不同。就好像是落難的王子來到了貧民之中,但王子哪怕落難,依舊是王子,與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房東阿姨。打擾了。”

  當天晚上,左小右提著一只燒鵝來到包租婆家。此時包租婆剛準備好晚飯,看到左小右提著燒鵝來。嗯了一聲:“進來坐。”

  “好的。”左小右邁步進來,就看到包租公正坐在飯桌前,拎著一瓶白酒自斟自飲。看到左小右,呵呵笑道:“小伙子,過來坐。”

  “打擾房東先生了。”左小右走到包租公對面,放下燒鵝,道:“這是我從樓下買的燒鵝,也不知道合不合房東先生口味。”

  “合,一定合。”包租公哈哈笑道:“年輕人真懂禮貌,不錯,不錯,快坐。”

  左小右微微一笑,坐下來,道:“房東先生,我第一次來上海,什么也不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房東先生指出來,我一定改進。”

  “沒什么不周到的。”包租公晃著酒瓶:“小伙子,喝不喝酒?”

  “不了。”左小右擺擺手:“酒的味道太沖,我不習慣。”

  “不喝酒也好。”包租公呵呵笑道:“酒喝多了只會亂性,還是不喝好。”

  “房東先生既然明白,以后還是盡量少喝。”左小右輕聲道:“少喝點酒有好處,但過猶不及,畢竟身體是自己的,有個好身體比什么都重要。”

  “到底是讀書人,見識就是跟大老粗不一樣。”包租婆端著一盤炒青菜走過來,嘴里依舊叼著煙,看著包租公:“聽到沒有,以后少喝點酒。”

  “你還不是總抽煙,抽煙的害處可比喝酒大多了。”包租公扭頭看著左小右:“小伙子,你說是不是?”

  左小右干笑兩聲:“房東阿姨,房東先生說的對,吸煙有害健康,能不抽還是不要抽的好。如果不習慣,可以隨時準備一杯茶,喝茶還是挺好的。”

  包租婆吐掉煙頭,道:“吃飯。”

  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作為包租公和包租婆,他們的生活條件還是很不錯的,晚飯的營養也較為豐富,葷素都有。主食則是饅頭。相較于米飯,饅頭的營養價值更高,所以習武之人基本的主食就是饅頭這樣的面食,很少有吃大米的。

  “小伙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吃飯的時候,包租公開口問道。

  “我叫左嚀。”左小右道:“左右的左,口寧的嚀,字小右。房東先生和房東阿姨叫我左小右或是小右都可以。”

  “那就叫你小右好了。”包租公笑道:“小右,你來上海是為了賣字畫的?”

  “嗯。”左小右點點頭:“北河雖然靠近京城,但京城現在較為混亂,我的字畫在那邊找不到很好的市場和發展,所以就來上海碰碰運氣。”

  “年輕人應該出來闖蕩闖蕩。”包租公嗯了一聲,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出來闖蕩江湖了,不過到最后也一事無成,只能跟你阿姨在這邊靠招租為生。”

  左小右含笑搖頭:“房東先生這話不對,豬籠城寨這么大的地方,哪怕房租便宜一點,但租戶這么多,每個月的收入可是比高級文員高的多,我覺得您和阿姨在生活方面算是比較成功了,至少不像我,還要租房子住。”

  “年輕人別灰心喪氣。”包租婆撕了一根鵝腿,道:“你是讀書人,就算賣字畫不成,要找一份體面地工作也不難,比這里租房的大老粗強多了。”

  “沒錯。”包租公撕了另一根鴨腿,道:“有學問的人不愁工作,我看好你喲!”

  這詞兒真耳熟,好像在七俠鎮某個捕快嘴里聽到過。

  “謝您二位吉言,我會努力的。”

  “這就對了。”包租公啃著鵝腿,道:“小右,你既然擅長書畫,那有沒有作品?拿出來給我們看看,我們雖然不太懂,但好壞還能看出來。”

  “有的,我這就去拿。”

  “不急。”見左小右這就起身,包租婆道:“吃完飯再說。”

  “對,不必急于一時。”包租公道:“來,吃菜,你房東阿姨雖然脾氣不好,但這手藝可是一等一的好,保證你吃一次想兩次。”

  “那我要好好品嘗品嘗。”左小右微微一笑,和房東一家邊吃邊聊,氣氛頗為融洽。但漸漸地,左小右感覺有點不太對了。

  這包租公和包租婆對他的態度一開始還像房東對房客,但慢慢的就轉變成了長輩對晚輩,時不時的會提點他幾句。最后更是關心起了他的生活,就像父母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

  左小右想起來了,包租公和包租婆曾經有一個兒子,但是因為江湖上的紛爭,死掉了。算算年紀,如果他們兒子不死,大概就是二十五六歲,跟他現在的外在年齡差不多…

  不過他們對自己兒子的期待是好好讀書,然后要么做醫生,要么做律師。這兩個行業是在這個時代,乃至幾十年甚至一百年后,收入都非常高,而且非常穩定的職業。他們會對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期待也正常。

  但左小右這種藝術家似乎也不錯,上海是一個商業非常發達的城市,有很多的有錢人,而有錢人偏愛收藏藝術品,因為藝術品在和平年代是最保值的東西。

  正所謂亂世黃金,盛世收藏。現在雖然是四十年代,但小日本剛剛被趕跑,華夏大地百廢待興,在上海這個中西結合的城市,藝術家也更有前途。

  飯后,當左小右把自己的一幅字畫拿出來給包租公和包租婆欣賞過后,兩人對左小右更加看好。

  包租公拍著左小右肩膀,鼓勵道:“小右,你肯定沒問題,我看好你喲!”

  包租婆點上一根煙,看著左小右的眼神有些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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