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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國朝福利

  “使君,待夏糧收了,下走想掛職休假一陣。”

  江漢觀察使府中,有數量相當可觀的一批年輕官吏。能在府中任職,雖說大部分都是“流外官”,但畢竟是拿到了國超編制。加上武漢“科舉”也是有名額的,房玄齡為江西總督,不可能不照顧一下。

  如今雖然收拾了一個“湖北行省”出來,總督還是張觀察的叔父鄒國公張公謹,但張叔叔要發揮出房總督的能力,沒個三五年摸底湖北,基本沒可能。

  所以在武漢集團中,年輕人基本都會在本地攢了資歷之后,前往外地,再通過外地的“科舉”途徑,進入“朝廷命官”的序列中。

  這種情況隨著社會經濟的極大發展,并沒有愈演愈烈,究其原因,除了自我實現價值的途徑得到拓展之外。

  “五姓七望”的光環被李皇帝擊落,才是“幡然醒悟”的重要原因,

  “是要去京城‘科舉’?可要本府寫個薦書?”

  “呃…”

  欲言又止的年輕書辦也已經蓄了須,身量不算長大,站在辦公桌前,饒是張德坐著,也給他帶來不小的壓力,不僅僅是官威。

  人到中年,張德雖然一直跟公文打交道,辦公室里常坐也多了小肚囊,但每天的健身是不缺的。因此原本就長大的身量,看上去就有些“雄壯”,屬于典型的壯漢。

  當年唇紅齒白的長安美少年,最終還是畫風發生了變化。

  工科狗窮途末路不是沒有原因的…

  “小柳,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

  見他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老張頓時猜到,這小子怕不是有別的事情。正常人掛職休假,大多都是為了備考。皇帝“巡狩遼東”的時候,動不動就有捷報,或者就是各種祥瑞,然后京城就加考一場。

  兩三年下來,爽了不少“寒門”子弟。京城好些個二世祖因為分了家,就以“寒門”的形式搏了不少“同情分”,行卷的時候,弘文閣學士親自幫忙…可以說操作很風騷的樣子。

  這幾年京城的騷操作,老張也是服氣的,幾次“加科”增加通過的權重,全在“行卷”上。而弘文閣諸學士一幫老爺子更騷,直接讓人跑衙署“行卷”,說是提前面試,帥不帥在衙門里走兩步。

  于是“人均小帥”的京城“寒門”小子,就很讓人滿意了。

  這讓武漢官僚們連吐槽的心思都欠奉,我特么也是“小帥”啊,你怎么不錄取我?

  也算是讓武漢“因禍得福”吧,至少自己培養出來的官僚團隊技術人才,長了腦子又有長期規劃的,就沒有頭一熱做“北漂”。

  類似“小柳”這樣在武漢長干好幾年的年輕人,已經數量相當可觀,即便是在咸寧市,市場內外忙活的官吏,年齡都是三十歲以下,相較國朝其它富裕之地,可以說非常的年輕化。

  在朝廷的官吏品級中,他們可能不高,但要說比拼業務量,全國其它地方都沒可能和他們比。

  業務能手是不怕找不到工作的,即便是“跳槽”,跑別的下縣,混個主薄也就是拿一封推薦信的事情。再憑借業務精通以及在武漢積累下來的人際關系,臨死之前混個“百里侯”是可以預見的。

  所以到了貞觀二十年之后,愿意掛職入京趕考的年輕官吏,其實數量已經少之又少。

  原本以為小柳是為了前程,但看他這模樣,老張就知道,不是為了前程,那就是為了家庭。

  可也沒聽說小柳家里有長輩過世啊,妻子也都安好。

  “使君,下走若是說了,還望勿要責怪。”

  “但說無妨。”

  小柳鼓起了勇氣,低頭小聲道:“貞觀十七年下走曾前往扶桑任事…”

  “江海沉浮風波詭譎,你辛苦了。”

  很早的事情了,當時有勇氣下海的年輕人,真心是不多的。當然了,指的是那些讀書識字受了教育的農家子。至于一無所有之家,豁出去就是爛命一條,也沒什么勇氣不勇氣的,因為沒有退路。

  見張德夸贊他,小柳連話都不知道怎么說下去,愣在那里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

  “這又是怎地?”

  “回使君,下、下走…下走在伊予銅山…納了個女子。”

  “這有甚的,東風、白楊、民兵,多的是蓄納倭女的水手,還差你一個不成?”

  “還生了個兒子。”

  張德嘴巴張了張,想說點什么來著。可一想,媽的自己屁股也不干凈,論私生子,他比屬下們那是牛逼多了。屬下也就是搞個倭女,老子搞的是皇女…還不是一個兩個。

  “這有甚地,你若是想接母子返轉中國,也沒什么。本府可以幫忙安排…”

  “內子還不知曉此事。”

  有種!

  老張終于有點明白了,感情是這小子想念番邦小老婆了,搞不好那個小老婆還非常的體貼可人,是個知心情濃的。估摸著,小柳在家里,日子不算太好過的。

  “我看,還是接回來。”

  言罷,張德看著小柳正色道,“國朝律令,鼓勵生產,你去伊予銅山任事,是帶著業務的。倭女服侍,不過是朝廷福利,此事…由不得你嘛。這樣,老夫寫個公文,你拿去刊印,到時候就拿回去跟家人說。”

  小柳當時就愣住了。啥玩意兒?我出去搞大倭女肚子,還是國朝福利,這是為國盡忠?

  然而老張也是想起了一個事情,現在“東風”、“民兵”、“白楊”轉型在即,類似“銅山眷村”這種歷史產物,必然會回歸到主流社會中。這些“眷村”子女,其身份認同身份識別是很微妙的。

  在原本就相當缺乏勞力,尤其是敢用能用勞力的情況下,未來十年二十年,這就是相當可觀的一部分人力資源。

  要知道,按照“銅山眷村”來看,“眷村”少年因為生父的特殊性,其受教育的概率,比扶桑諸國下級貴族子弟還要高一些。而又因為他們身份的特殊性,其身份認同會有偏差,既不能融入扶桑諸國上層社會,又不能回歸中國操持事業,等于兩相不靠。

  然而現在李皇帝盯死了“東海金”“扶桑金”“伊予銅”,朝廷在扶桑設立衙署就是今年的事情,政策會改變生存環境。到了那個時候,扶桑諸國諸地,就會出現“用人荒”。

  說到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慣性思維。

  如無必要,李皇帝怎可能玩什么“羈縻”統治,一個巴不得皇權下放到庶民腦子里的頂級帝王,要求沒那么低。

  可以說國際環境和帝國高層的現實需求,對“銅山眷村”那些“海外遺種”來說,創造了一個相對不錯的環境。

  而老張要做的,還是要響應朝廷號召,畢竟,他忠心啊。

大熊貓文學    唐朝工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