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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綰綰

  恰如石之軒所說那般,綰綰一個人,拯救了陰葵派的上下。

  當初綰綰獨身潛入皇宮,想要向楊廣以身飼虎、來換取陰葵派的平安。正巧那天楊廣正在景添的道宮內做客,因此,綰綰便一頭撞了進來。

  綰綰很美,很媚,她可以魅惑得妖艷勾魂,也可以精靈得鐘靈毓秀,氣質可以妖女,更可仙子。

  當時,若不是楊廣要在景添面前裝矜持,恐怕立即便將綰綰給吃掉了。

  不過一來景添就在當場,二來楊廣的后宮當中,還有那雖未留名青史、但卻更勝四大美人的蕭皇后存在。因此,楊廣才勉強收起了色心,在景添面前做出一副‘美色不惑’的明君姿態。

  綰綰很精明,立即改變了奉獻的目標,以身向景添懇求,祈留陰葵派一條活路。

  綰綰是一名世界級別的影后,當時那楚楚的模樣,直接便將楊廣給打動了,甚至都沒用綰綰以武道意志去魅惑。

  不過楊廣雖然心動,但也不敢跟景添逆行做事,他知道景添有多討厭陰葵派,所以楊廣帝王心起,瞬間便掐滅了心中的那一絲憐憫。

  當時,眾人以為景添定不會答應,然而結果卻出乎預料,景添一聲‘好養眼’,便將綰綰給留了下來。

  能不養眼么,綰綰身上的布料也忒少了點,上身只在肚兜外面套了一件抹胸紗裙,下身則是剛過膝蓋的紗褲,褲口收縮繃緊,一副后世運動短褲的風格。

  并且從全身的整體上來看,綰綰就仿佛是一名現代的潮流美女,穿越到了古代一般,那風格太過特立獨行了。

  配上綰綰那絕美的容貌,不得不令景添稱贊一聲。并將綰綰留在了道宮,讓其安心修行。

  前因如此,話說現在…

  綰綰一聲憨音撒嬌之后,見到王遠知那無奈閉眼的樣子,當即笑嘻嘻地向著王遠知做了個鬼臉,而后看向一旁仍舊捧書閑閱的景添。

  見景添一副毫不搭理的樣子,綰綰不由嘟起了嘴,閃亮的眼珠微微轉動,打起了小心思。

  “不得妄想。”景添仿佛清楚綰綰的一舉一動,突然輕輕開口說了一句,不過視線卻始終盯在手中的書籍之上。

  綰綰聞言,當即可憐地微嘆一聲,仿若斷頸般突然垂首,而后有些心虛地抬著眼皮,余光打量景添,小聲撒嬌道:“天尊小奴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嘛今天就到此為止好不好”

  景添終于舍得從書籍上移開視線,緩緩抬眼看向綰綰,目光在其身上打量。

  綰綰面色一喜,連忙做矜持身態,表情似哀似艾,如怨如嗔。

  景添視線最后放在了綰綰雙腳的鈴繩之上,終于嘴角微微翹起。

  “不行。”就在綰綰眼神更喜之時,景添卻突然平淡地拒絕掉了,令少女的表情一僵,繼而神色更加可憐。

  “老實看書鑒史,感悟世間悲苦。”景添收回視線,重新放在了書籍之上,淡聲說道。

  “有什么好看的嘛。”綰綰噘嘴嘟囔,賭氣似的突然盤腿坐下,將蒲團壓得‘嘭’地一聲悶響。

  雙腳的鈴鐺輕顫,悅耳鈴音響起。

  綰綰仿佛找到了出氣筒,用力一抖腳腕,在鈴音更響中說道:“天尊您干脆拿鐵鏈將小奴栓起來算了,這般鈴鐺加身,您讓綰綰以后如何施展輕功?”

  “怎就不能施展了?”景添頭也不抬地說道。

  “人家的功夫都在‘出其不意’之上,帶了這雙鈴鐺,豈不是身如夜中之火?”綰綰可憐兮兮地說道:“而且‘天魔音’也會更受影響。天尊不愧是天尊,僅靠一雙繩鈴,便將綰綰的功夫廢掉了近半哩。”

  景添再次將視線轉到了綰綰身上,眉角輕挑道:“養眼便好,你還要那功夫作何?又沒你施展武功的地方。”

  “皇宮自古兇地,小奴猶如身居虎狼之穴,豈能不想自保?”綰綰繼續裝可憐,并在話語中給景添下了個套子。

  如果景添反問‘這里是虎狼之穴?’的話,則必然帶有自貶之意;而若景添不問的話,豈不是等于承認了綰綰的說法,更加自貶‘道觀便是虎狼之穴’了么?屆時,他和王遠知便是那虎、那狼了。

  因此景添面帶好笑之色,而閉目的王遠知則白眉一抖。

  “奴、奴說錯話了嗎?”綰綰如若幼鹿,怯怯地說道。

  “沒。”景添怎能理會綰綰的陷阱,微笑道:“皇宮若為虎穴,你則兇為旱魃了,誰能動你分毫。”

  “旱魃再兇,也要被上仙鎮壓嘛…”綰綰繼續怯怯地說道。

  “少貧嘴,快點繼續認真讀書。”景添不想和這伶俐的小妖精繼續斗嘴下去,干脆就此打住。

  “讀這些史書有什么用嘛”綰綰不情愿地拿起了一副書卷,漫不經心地說道:“奴雖習武,但并非無知,百家書卷、老莊春秋,奴小時候都曾認真習讀過哩。”

  “讓你品的是書中深味,感悟的是萬民疾苦。”景添頭也不抬地說道:“此為正你三觀。”

  “三觀是什么?”綰綰迷茫。

  “人生觀,價值觀,世界…算了。”景添知道繼續說下去的話,必定會被綰綰纏著解釋更多。

  干脆轉折言意,誘惑道:“你不想武道精進,宗師有成么?”

  “當然想了!”綰綰立即收起做作顏態,精神奕奕地回應了一句。

  “那便給我收心讀書,專研領悟。”景添道:“待你何時悟得體憐天下,便是你進階之時。”

  “可是我陰葵的天魔之法、修煉至極也可以進階大宗師呀。”綰綰態度驟然轉變,再次變得無精打采。

  “荒唐,你以為自己是天地主角么?”景添嗤笑一聲,對不解望來的綰綰解釋道:“你那‘天魔法’我也知曉,起初還好,形神、剛柔、虛實、逐步提升,可后面那些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怎么就亂了?”綰綰不滿道:“十三層至十六層為空間篇,令我可以形成‘天魔立場’,借敵內力、反掣敵手;十七層的解體篇,若師尊那般招若雷霆,進攻時,敵方必須全力抵擋,但又內力為師尊所用,強大得很哩!”

  “然后第十八層呢?”景添仍舊不屑。

  “十八層怎么了?”綰綰道:“師尊說那篇為輪回,輪回呀!聽著就更強大,豈乎生死一念么”

  “愚蠢。”景添淡然說道:“第十八層,需修行者于絕情絕性之中妄生情感,以這份情感加諸于鼎爐身上,要么愛至身死、不能突破,要么成功脫離出來,再度滅情。”

  “這怎么啦?”綰綰不以為意地說道。

  “哼,借由情滅心死那一刻的籟寂意境,去匹合天地…”景添再度撇嘴:“以為由此便可晉升‘大宗師’之境?荒唐!除非世之主角,天命加身,為天地氣運所衷,否則這般外道,不入魔就算是幸運了。”

  “怎就不可能了,我陰葵傳承已久,早…”綰綰陡然住口,說不下去了。

  他想到了景添那‘仙人’的身份,以仙人的眼光,怎能欺騙于她。再者,仿佛除了‘天魔秘’的創始人之外,好像從來沒有一人可以將此功法修行圓滿,成功突破‘大宗師’之境的。

  “天魔秘終歸是他人之道,除非后輩與先輩完全相仿,否則怎能憑借他人之道晉升?”景添搖著頭問道:“你見過世間有一般無二的樹葉么?”

  “我…哼!”綰綰賭氣輕哼,低頭嘟囔:“總之,那些和讓我讀書有什么關系…”

  “你這女娃忒得不知好歹!”王遠知聽不下去了,不禁睜開雙眼,不過見到綰綰那清涼的裝扮,王遠知又連忙將雙眼重新閉合。

  干脆閉著眼繼續說:“天尊之意,是為了讓你這女娃可以升起大愛之心。心有大愛,當有執念。執念方起,必易領悟獨屬自身之武道意境。意境或成,‘大宗師’底蘊自然具備。僅剩水磨之勞,便可輕松晉升最后境界矣。”

  “白須眉,你不是騙人吧?哪有你說的那么簡單?”綰綰其實驚訝非常,但嘴上卻不饒人。

  被安了‘白須眉’外號的王遠知無奈搖頭,但也不以為意,繼續好心說道:“就如老道這般,而立之年,便得悟憐憫天下,遂意境自成。又二十載,即便隨意修行,也自然而然地進入了‘大宗師’境界。”

  綰綰瞪大了那雙迷人的雙眼,驚訝到:“真的?”

  “老夫騙你作甚。”王遠知再次搖頭:“寧師兄比我天資,外加修行用功,同樣和老夫一般、在先天境界便領悟了武道,但師兄不到三年修行,便成功進階了‘大宗師’之境。”

  微嘆一聲,王遠知最后總結:“見此,得悟個人武道,當為上善之路。”

  綰綰聽完,終于吶口無語,半晌垂下嬌顏,呆呆地看著手中書籍。

  不知多久,綰綰抬首呢喃:“這么說,天下人都錯了嗎…可是錯都已經錯了,還有拯救的希望嗎…”

  再次垂首,綰綰有些心死地小聲說道:“就如綰綰這般,從小到大,接觸和學習的便是無情之道,多年以來早已深刻入骨,哪還能…哪還能…”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景添淡聲說道:“所以才讓你閱讀史書,希望你能明解歷史,知我中原百姓之凄苦,久,即便鐵石,也生憐心。”

  “有用嗎…”綰綰面色迷茫地微微搖頭:“往年行走天下,親眼凄苦,所見甚多,也未覺任何憐憫之心。”

  “那時你以魔心而見。”景添道:“如今知錯,當反思之。待心中有慈,再行天下則方知疾苦。”

  綰綰默然,半晌輕微一嘆:“試試便試試吧…”

  自入道觀以來,綰綰第一次認真地捧起了史書,翻至首頁,集中精神開始閱讀。

  王遠知雖然閉眼,但卻可以感知到綰綰的心態和動作,見此,不禁微微點頭,嘴角輕笑。

  景添也滿意地翹了下嘴角,收回注意力,將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書籍上面。

  道觀之內變得安靜,只剩間或響起的輕微翻書之聲…

  轉眼近月過去,天下局勢變得更為緊張。

  李淵派兒子李世民回到了關隴,聯合東突厥再次發兵,進犯隋庭邊關。

  不過幾十萬大軍卻未得寸功,被鎮守國門的裴仁基和來護兒兩人拒之城外。

  李閥和東突厥聯軍拿不下東北邊關,計較之下,遣使再去突厥王庭,請其增兵南下,另起一軍,進攻隋庭正北邊關。

  裴仁基將三子裴元慶調派,主持正北方國門的防御事宜。

  半月后,東突厥大軍來至,再次被裴元慶拒之城外,不得寸進。

  新年一月末尾,本自安靜的西突厥又突然起兵,抽調各部兩萬騎兵,南下犯關,試探隋庭。

  然而一戰之下,兩萬騎兵便被諸般軍械剿滅了接近一半。

  早已調防而至的宇文成都并未縮防,其戰時,反而開啟城門,帶兵追出。

  突厥人以為有機可乘,當即放棄了撤退僵持的想法,收攏剩余上萬騎兵,向出了城的隋軍沖鋒。

  半個時辰的亂戰,西突厥的大軍僅僅逃掉了不到上千,其余兵馬,盡數被那些換防至此、早已歇息過來的襄陽精兵剿滅。此戰,隋軍卻傷亡不過三百。

  一戰令臨國俱寒,西方本已蠢蠢欲動的‘吐谷渾’當即止兵不前,在宋閥及解暉所組聯軍的戒備下,開始了觀望。

  而北方戰報傳至了襄陽,頓時令叛亂聯軍的士氣再次深受打擊,聯軍的形勢更為艱難了。

  宇文成都的這場戰功,令皇宮內的楊廣龍顏大悅,當即恢復了對宇文成都的信任。

  因為之前門閥世家叛亂的時候,宇文一族也站到了楊廣的對立面去,但宇文成都卻并未響應家族號召,反而凈身出戶,仍舊忠實地站在了楊廣麾下。

  雖然如此,但楊廣嘴上不說,心中也免不了暗定牽連之舉,對宇文成都便不再那么信任了。

  直到后來宇文成都通過了‘忠心頭盔’的測試,楊廣才放下了大半成見,不再打算著遷怒宇文成都。

  乃至這場勝利,楊廣算是徹底轉變了心思,再次君臣和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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