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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風變

  《珈州快報》不過是創刊兩個月的新報紙,雖然憑借其娛樂精神和閑話家長里短,贏得了一部分讀者,但是也正為其并不著重于嚴肅性話題的討論,所以《珈州快報》的讀者對于政治類話題也并不感興趣。,

  不過在明目張膽地噴當權官員消息不脛而走之后,中午前第一批印出《珈州快報》已經全部售出,不過加印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宣教部和公安部的人直接越過了市級單位,直接駕臨了快報社的總部,快報的運營工作被叫停。所以當日第一版《珈州快報》也將是唯一的一版。

  第一版共有一千份報紙流入了市場,很多人聽說了有勁爆新聞之后,掏了一毛錢買了一份快報。其實大家更多還是以看熱鬧的立場來看這件事,白南這個名字對于很多關系大唐政治的人并不算陌生,總統先生的左右手,大唐政界現在唯一一名身兼公職和軍職身份高級官員,曾經主導過多次重大行動,包括立過戰功。

  現在《珈州快報》直接指責白南涉嫌貪腐,并利用公職之便謀私,雖然不是大唐建國來第一例“告官案”,但是絕對是牽扯層級最高的。而且,這次直接是報紙上直接登出來的,不少人不免猜測,是不是政界內部出現了什么紛爭,連白南這種大咖、未來之星的角色都被潑了臟水,更大的政治紛爭是否即將出現。

  不過,真正帶腦子的人都明白,快報的指責實際上是沒有根據的捕風捉影,文章中出現了大量的“據稱”、“不具名人士”、“猜測”之類的字眼,至于真正的詳實數據和證人指控,一個都沒有。而且文中提到的犯罪事實,不過是白南回程時帶了兩個私人的行李箱,還有就是白南在進行候鳥計劃時,可能貪墨了大量金錢,并且對清國人實行了賄賂。

  這個可能貪污,簡直就是一個現實版的莫須有,沒有證據胡亂指控,可笑之至。

  而至于對清國官府的賄賂,雖說快報言之鑿鑿地說了些什么應該有跡可查,有人監督,但是這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滿清什么現狀,大部分人都有認識,可以說使銀子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而這樣的東西還要拿到臺面上來說,根本就不是有腦子的人會做的。雖然什么透明公示喊得響亮,但別說大唐人不傻,難道大唐政府還要在公示里寫一句:“某年某日為通商賄賂兩廣總督李侍堯紋銀xxx兩,特向國民公示。”那么以后,誰還敢收唐人的錢,為唐人辦事,翻臉不認人了,沒有人是傻的,給自己留下小尾巴的事情,不會有人會做。

  至于什么唐清貿易每一筆資金流轉都應該記錄在案,有跡可循,這更是大笑話了。白南等人當然是留了賬簿的,所有的錢賺了多少,花了多少,怎么花的,都有詳細的記錄。可是這些錢是國貿公司和大唐國政院的賬本,憑什么隨便就給人看了?就算是后世,沒有一家公司會隨便向非股東的普通人出示自己的經營情況,就算是上市了才會給潛在投資者看。

  國貿公司雖然是國有企業,理論上屬于全民所有。但是在所有的法規中,沒有一條規定了所有的東西都要給人看。像是國貿公司這樣的大型國企,其年營收、稅負什么的確實會公開,但是細致的經營記錄,那是公司的絕密,都是重大的商業情報,哪里有說公開就公開的道理。

  “說白了,就是有些人具有過分的主人翁意識了,他們覺得自己是國家的主人了,便以為自己真的是可以做主的人了。”趙大嶺對于這件事表達的觀點不多,這是他隨口對內閣閣員們隨口說的一句。

  薛岳哼哼地說道:“不過是咱們這群人掌權,有人看著眼紅了。他們張口可以隨便提東西,如果我們依著他們性子來了,那就蹬鼻子上臉,更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咱們要是通不過,就說咱們是專`制獨`裁,呵呵,這要是放常凱申委員長那里,統統讓戴笠把這種人給抓起來,扔在黑牢里慢慢折騰死。”

  劉天補刀道:“結果,這群人中還有著相當比例是認為民國是個自由溫情,明珠高尚的社會呢。”

  薛岳假裝咳嗽了兩聲,沒有接這茬。

  姚維春放下了手中的快報,說道:“總統,我建議我們宣教部還是立即進行一個澄清,做個新聞發布會什么的,首先定性這次的事情,就是一起有預謀的抹黑行動,然后我們也有義務向國民解釋,我們所進行的一切行動,都是有必要和有理由的。另外,白南個人的問題也需要說明一下,實在不行就組建一個調查組,還他一個清白嘛。”

  劉天畢竟是軍職出身,跟白南比較親熟,他立馬就反對道:“這不行,憑什么因為一群跳梁小丑的胡言亂語,我們就去調查有功的人呢?別說白南肯定沒有貪腐,我們如果真的組建了調查組去查白南,會不會讓真正做事的人寒心,會不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歡呼雀躍,讓他們以為自己能夠調動我們,繼而去做更多出格的事情,影響我們的各項事務?”

  央行行長葉寶奭此時道:“確實調查白總參事并不太合適,但是我認為有些東西我們也可以吸取嘛。比如,我們一直都在說的,無限制的權力造成腐化,這次大家會產生不信任,本身也是因為用權沒有監督,白總參事責任重大,卻沒有看著的人,大家看不清楚自然會懷疑。”

  劉天針鋒相對:“有些人,懷疑是天生的,那是因為他們屁股的問題。你就算安上一個加強連的人監督著,他們該懷疑還是懷疑。而且,監督的人會不會對做事的人指手畫腳,妨礙我們的進度,會不會出現分歧和傾軋,這都會影響辦事效率。”

  葉寶奭還是道:“至少,我們確實也需要一個監督機構嘛,像是普世制度下的議會,就能夠履行這個職責。”

  劉天哼哼道:“說到底,都是要走西方人的那一套是不是?行長大人這是要否定咱們的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啊。”

  葉寶奭原本就是一個浙江財團的金融資本家,更接受的是西方那一套,雖然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兢兢業業地做好本職工作,但是這一位平時也絲毫不忌諱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這也使得葉寶奭在很多現代眾心目中沒有什么好形象,倒是他那個文藝精致的女兒葉秋懿,深受人們的喜愛。

  薛岳雖說也不見得認為西方那一套適合大唐,但葉寶奭畢竟是民國眾,他的天然盟友,所以此刻他也加入戰團,說道:“沒必要什么事情都上綱上線,我們這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趙大嶺適時插話,制止了討論演變成爭吵和理念之爭,他道:“監督是必要的,但是我不認為當前我們需要組建一個某種形式的代議制團體,我需要再次強調,大唐政府的核心任務是發展國家、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具體政治理念的問題,我希望以后在內閣會議上,盡可能不要出現,大家求同存異,協力共事才對。”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們不能因為白南這件事,立即就甩出一個什么監督機構,這樣還是隨風起舞,而且太過民粹。我們做事,需要深思熟慮、按部就班。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21世紀時那個民粹的灣灣島政權是怎么一個狀況,民間有了點風潮,就緊隨而上,一切為了選票,而實事一點也辦不成。大家引以為鑒。現在內閣應該編列一個籌備計劃,成立監察署,履行對國家公職人員、國企員工的監督。但是,這種監督應該是事后監督,我反對一切地掣肘,最終影響我們的辦事效率。是有人覺悟不夠,以權謀私的,但我認為絕大多數的同志,還是一心辦事的。所以不能吹毛求疵、撿了芝麻掉了西瓜。”

  姚維春點頭贊許道:“總統的看法是老成持國之言,我深為贊同。”

  鄭和也微微頷首,隨即問道:“那么白南總參事一事,又該如何應對呢?”

  趙大嶺道:“發聲明,我們在官方層面上肯定白南是沒有違法違規行動的,另外,我們要鼓勵白南使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權益,要告快報誹謗、造謠,要求名譽恢復和精神損失。”

  姚維春道:“可是這次的事情是快報內部個別人的私自行為,如果真的讓白南告了快報社,就又等于咱們自己內部戰斗了。”

  “快報自己監管不嚴,鬧出了這么大的紕漏,我看社長自己引咎辭職都算小的。這算不得什么內部戰斗的,我就是希望通過這件事,給大家樹立一個榜樣。第一,無根據的言論是要負責任的,言論的自由不代表可以瞎說,對別人造成損害就要受懲處;第二,作為輿論主體,快報雖然是因為監管不嚴而出了問題,但是這事情就得快報社來負責,必須讓公眾看到,不管你說私人,還是國有實體,法律責任必須承擔。歸根結底,我們要向大家灌輸,一切問題走法律程序,事情不是某些人自認有理說說就行的,大唐是一個人性化的法制社會,我要讓這個認識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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