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圣姐瑪利亞上的墨西哥船員來,來洛杉磯實在是一個新奇的體驗。他們很多人在加勒比海附近港口航行過,去過繁忙的阿爾普爾科,可這些地方沒有一個是東方人建立的貿易港口。
“真是悲催啊,誰知道東方人都跟禁欲的苦修士一樣,這里沒有妓女和舞女,甚至連一座酒吧都沒有,難道我們來到這座城市,只能品嘗一下風味迥異的大唐食物嗎?”水手蒂亞戈坐在碼頭食堂里,吃著一碗米飯以及一份醬咸魚。
雖然嘴上這么,但是水手們還是對能夠吃到新鮮食物感到興奮的,即便是腌制過的咸魚,因為采用了特殊的手藝,味道比墨西哥市面上能見到的咸魚好吃十倍。更別提這些墨西哥人基本上都沒有吃過米飯,特殊口味的食物讓他們覺得很是新奇。
食堂里對本單位(港務公司)的員工要價比較低,比如米飯一毛錢一份,基本上一個壯勞力能吃飽。素菜分兩種,一種五分錢,屬于量比較多的菜,比如白菜,一種八分錢,則是種的比較少的,比如茄子、西紅柿、豆角之類。葷菜不算很多,畢竟整個洛杉磯的畜類養殖比較少,很多都是野味。數量比較大的就是各種魚類,像是普通的醬咸魚,一份也只用一毛二分錢,很大一塊,吃一整條蒸魚,也不過是三毛錢。其他的肉類,不管是養殖的豬肉、羊肉,還是獵捕的鹿肉、野豬肉、熊肉,價格基本上都在五毛以上,個別甚至還在八毛和一塊。
對于供應外來者,比如這些墨西哥水手,價格稍稍貴了一些,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價格,至少跟在墨西哥的時候差不多,甚至有些還便宜些。
一個丹麥的水手道:“我聽一個懂英語的碼頭管理者,因為大唐之前剛剛在這里殖民,糧食不是很充足,所以并沒有釀酒,是最近秋季他們的糧食豐收之后,才開始少量的釀酒。不過他們釀造的也是米酒,酸酸甜甜的,沒有什么勁道,合起來肯定沒有意思。”
有人道:“至少去嘗嘗,如果不貴的話。”
蒂亞戈拍著桌子道:“洛杉磯真是一個不適合我們水手呆的地方啊,這里一切都太井然有序了,你們有沒有看到他們的碼頭是怎樣組織工作的,所有的人都跟木偶一樣聽從監工的話,甚至像是軍隊一樣排著隊進出,真是可怕。沒有劣酒,沒有婊`子,這里恐怕只適合買稀奇的東西帶回去售賣了吧。”
一個黑人船員道:“可是這里秩序和治安都非常出色,我們從來到現在沒有見到什么人斗毆,街道也很整潔,看樣子這里的人都非常富足,如果能在這里生活,應該會幸福的吧。”
蒂亞戈哼哼道:“你一個逃奴,能夠在海上討生活已經足夠幸運了。你以為在大唐他們不會把你抓起來當奴隸嗎?”
黑人船員也不示弱:“看起來大唐是比西班牙文明得多的地方,我沒有犯任何的錯誤,他們不會將我隨便抓起來的。”
蒂亞戈又道:“黑人就是下等人,到哪里都是奴隸的命!”
黑人船員頭上青筋暴跳,但是蒂亞戈在水手中威望很高,他不敢跟蒂亞戈作對,還是沒有繼續跟他爭辯。
這群水手不被允許在洛杉磯隨意活動,不過他們可以申請在一名港務公司的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游覽洛杉磯城,以及進行相關購物。在航海界,水手能夠攜帶一定量的無關稅的商品來往不同國家是一個不成文的慣例。不過在大唐共和國,海運管理法中有明確規定,他國水手來大唐個人可攜帶的貨物不得超過一定重量和一定金額。雖然收到了限制,但圣潔瑪利亞號的水手們還是能夠攜帶不少東西,畢竟這個限制金額對于他們這些窮光蛋來高了些,他們不少人都買了一些東西,有些人購買的是廉價的日化品,有些人購買的金屬制品,甚至還有人購買的是保質期比較久的食品。
這艘西班牙走私船的船長席爾瓦在進行完交易后,又被白南給召喚了過去。席爾瓦也是頗有耳提面命的架勢,他能夠隱約知道,白南應該是大唐官方比較有權勢的一名官員,如果能夠處好與他的關系,那么對于他的生意將會有比較好的影響。
席爾瓦有些受寵若驚地在洛杉磯最高檔的酒店悅來酒店,與白南共進一餐工作餐。來到這豪華猶如宮殿的大酒店,席爾瓦甚至連詢問在這里住一晚多少錢的勇氣都沒有,他的錢大部分都壓在貨物上了,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錢用來消費。
白南請席爾瓦吃的這一餐,標準也是很高的,不過白南也沒有公款報銷的打算,純當自己改善伙食了。一桌子菜算是中西合璧,雖然白南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但也是口味極佳。除了一道蔬菜沙拉沒有太多講頭,基本上就是靠特調的沙拉醬,其他幾道菜,都是很上檔次的。一道鮮三文魚膾,一道紅燒加州鱸,一道生炙大蝦,一道香炸魷魚圈,再就是一道法式烤法的大角羊排,一道香焗土豆,和一道蒸熊掌。
席爾瓦不過是一個混血族裔的墨西哥人,出身貧寒,倒是能打能拼,才闖出了一番事業。在墨西哥,地位最高的是從西班牙來的“半島人”,其次就是土生白人,像席爾瓦這種混血族裔和印第安人、黑人,都是地位最低的。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奢華的烹飪菜品,看著面前的刀叉和各種餐具,精致的桌布,以及餐桌前隨侍的兩名侍應,這都讓席爾瓦很緊張,生怕做錯了什么丟人。
白南也沒有尋思自己叫悅來酒店的廚房給自己做一餐上檔次的,結果上了這么多東西,而且看起來都相當的昂貴,不過他也不是那種特別斤斤計較的,既然錢花了,那就好好享受。
搖晃著手中大只的紅酒杯,白南有走神,不由想,這么有情調的一頓晚宴,如果是跟許可馨這樣的佳人共進該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他搖晃了一下腦袋,把這綺思散去,進入了工作狀態,“席爾瓦先生,請隨意用餐就好,不用過度講究,我也很討厭餐桌上的繁文縟節。”
著,他伸手就拿過了一只指頭粗細長短的明蝦,很自然地扒了起來。這種淡水蝦是本地特產,在另一位面中因為數量稀少已經被禁止捕撈,不過現在加州還有大量的這種淡水蝦。
白南的“以身作則”讓席爾瓦放松了一會兒,開始享受滿桌子的美味珍饈。
“我的上帝啊,要世界上烹飪手段最高,一定是大唐了!我覺得就是上帝吃到大唐人做的食物,也會幸福得顫抖。”席爾瓦要不是顧及白南,這會兒肯定胡吃海塞了,即便如此,他也不停地往嘴里塞著東西。
白南吃了個半飽,淺飲一口紅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顯然是打算開始話了。
席爾瓦也是很能察言觀色,他知道白南這頓飯絕對不是白請自己的,立即正襟危坐聽白南的囑咐。
“席爾瓦先生你也知道,之前我國跟西班牙鬧了一些不愉快,甚至還爆發了軍事沖突。不過,大唐對于一切友好的朋友,都懷有熱情,我們也希望能跟各國朋友一起做貿易。墨西哥和大唐之間存在貿易的互補性,大唐有著出色的制造業,需要各種墨西哥生產的原料,但是暫時除非我們發動與西班牙的戰爭,我們是不可能與墨西哥做生意的。”白南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
席爾瓦立即一臉為君排憂解難的大義凜然,道:“總參事先生,您請放心,我愿意充當大唐與墨西哥貿易的媒介,只要您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幫您搞到,我在墨西哥的路子也比較野,朋友很多,而且跟大唐做生意是非常有利潤的,誰會跟銀幣過不去呢?”
白南頭:“席爾瓦先生這次開辟從巴亞爾塔港到長灘港的貿易航線,帶有令人佩服的開拓精神和誠意。不過,席爾瓦先生的運力還是弱了一些,大唐需要更多的進口,也希望向墨西哥出口更多的商品。”
席爾瓦立即眼珠子一轉,實話他不想別人參與到這條航線中來,如果他能獨占航線,必然意味著他享受高額利潤,但他想了想,白南的確實沒錯,就像這一次,他不過只能購買幾箱子的大唐貨物,而其他更多的商品他沒有財力也沒有運力輸出。
“也許,我能夠在巴亞爾塔找到一些不錯的朋友,他們會有興趣來大唐做生意的。”
白南又是了頭,表情似乎還是不滿足,他終于又道:“要商船,其實大唐擁有不少,我們沒辦法去圣布拉斯、阿爾普爾科,但是巴亞爾塔卻沒有人能管,大唐的國際貿易公司,希望這一次能夠派出幾艘型商船,跟隨圣潔瑪利亞號一同前往巴亞爾塔,我期望席爾瓦先生能夠對我們的商船進行有益的協助。”
這才是白南真正的打算,讓大唐的商船參與到這個走私航線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