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住局面,變成了嘉慶的唯一選擇。不論是嘉慶還是他的朝廷,都不愿意隨便與大唐這樣一個國家輕起戰釁。但大清國上邦的架勢是不能丟的。也許十來年前,大唐鐵軍踏破京城的時候,朝臣們和當時還是皇子的嘉慶是噤若寒蟬的,更興不起跟大唐做對的勇氣。可是十年后居移氣養移體,清廷上下的心氣都提升了不少,面對大唐也逐漸也講求一個爭,自然是沒有那么容易像以往那樣,跟唐人容易說話。
所以,當大唐扣住了清國海關稅款以后,清廷立即也做出了自己的反應。嘉慶親自頒旨,命全國地方官府負責移民事務的,立即中止任何對大唐移民局的配合,所有準備出洋離境的移民都進行扣留,不允許出境。一時之間數千名來自各地、原本指望著前往大唐本土過好日子的移民,都被延宕了行程,不能夠離開國境了。
對清國來說,制衡大唐的方法是比較有限的。以往清人可能會利用中止海貿的方式,但是嘉慶必然忘不掉,當初就是因為他的父皇停止了跟唐人的海外貿易,最終引發了京城事變,他的老子現在還沒死,留在南固威島當一個寓公養老。而且嘉慶也非常明白,對外貿易是大清經濟支柱,而且牽扯非常廣。內閣曾經多次報告,大清朝國內原本的經濟和消費模式此時已經徹底改變,特別是沿海地區的老百姓,已經十分習慣使用唐人生產的各種消費品正常生活。從日常使用的食鹽、穿的布匹,都是來自大唐的產品,如果這些東西貿然被中斷,不僅對大唐是一個打擊,對于清國也是一個嚴重打擊。嘉慶不是沒有想過類似的辦法,但是閣臣們紛紛反對,因為勢必采用這個手段,大清國內部都會劇烈動蕩,甚至威脅嘉慶的統治。
嘉慶是要給唐人一點顏色瞧瞧,要是把自己賠進去了那就很不劃算了。
所以,對于清國沒有什么實質損失,但是又讓大唐會痛的辦法,就只有扣住移民這一條了。事實上,這也十分成功,當數千移民在上海、青島、香港等地之外被拒絕離境的時候,頓時就讓大唐移民局驚慌起來,乃至直接驚動了同光閣。
白南在同光閣召集了大唐內閣會議,商討應對辦法。
副總統薛岳發言道:“莫不是這韃子也都拿準了咱們不想動兵,就是可勁兒地折騰,讓咱們難受?”
各位大佬手中已然有了各種統計和分析的數據以及其他的材料,大唐民政部移民局估計,如果三個月之內無法令移民恢復進程,那么今年所設立的移民數量目標不僅無法達成,可能會損失四成甚至五成的移民數量,而大唐國內的建設都是預估提前量建設的,那么可能就有很多城市內的發展項目受到影響,造成的連帶損失更加無可估量。同樣,這次移民政策和兩國關系的反復,很有可能影響接下來大唐招募移民的順利性,這也是唐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國會議長劉天道:“說他們能看出來咱們不愿意打仗,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咱們的手段可不僅僅是這么一點的。”
內閣會議上大家議論紛紛,都在找不動用武力解決問題的途徑。不過貌似誰都沒有特別好的辦法,互相制衡的手段是不少的,但是很容易就陷入雙方的僵持拉鋸戰中,而大唐并不希望被清廷給耗著,能盡快地恢復移民事務,畢竟這是大唐賴以維系的重要命脈。
討論大約進行了二十分鐘,白南一直靜默地坐在那里,一語不發。直到大家的討論漸漸開始平息下來,白南開口了,他看向國防部長劉放吾,問道:“軍方對于執行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的準備如何了?”
在場的內閣成員很多人并不清楚軍方的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是什么,只有白南這種出身軍中的領導者,才對此比較清楚,當然這一套演習方案也是白南當初參與制定的,在他出任國安委副主席的時候。
劉放吾回應道:“駐清唐軍今年尚沒有大規模的演習計劃,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的話,遠東戰區一直有著相關的準備,我們在經費上也比較充足。”
副總統薛岳也是當過國防部長的,他自然清楚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是一個什么東西,他皺著眉說道:“用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去震懾嘉慶嗎?本身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就是非常鋌而走險的,像是打擦邊球,演習地點就在京畿地區,如果清軍反應激烈,說不定雙方就立即擦槍走火,引發戰爭了。”
白南目光沉靜如水,他道:“大規模演習一次,還是全實彈、高度兵種配合,花的錢跟小打一次也沒有什么分別了。至于擦槍走火,從來不應該是我們擔心的事情,應該是清人擔心的。”
劉天咂摸著嘴巴,道:“我們不想打仗,真不代表我們不能打仗,就算僅以駐在華北地區的第一旅的能力,一個重型旅只要能夠完成對清軍的一次重創,威脅到京城,嘉慶保準就得慫了。”
薛岳也是道:“我也是這種觀點,我們相比另一段歷史里的西方列強,有著對清國更大的脅迫能力,我們的駐軍就在京畿的咫尺之處,嘉慶的行為是愚蠢的,因為真的激怒了我們,也許不至于重演一個完整版的京城事變,再打進一次北京城又算得了什么?”
其實從一開始,大唐并沒有排斥過使用武力解決問題,實際上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大唐一直都是一個熱衷武力解決問題的國家,白南和他的從政團隊們,不希望的是將戰爭無休止地擴大化。
在京畿地區,包括禁衛軍和新軍嘉慶有大約十萬部隊可以調用,但是唐軍的駐地往往扼守的都是關鍵所在,對于清軍有很強的限制能力。再加上第一旅實力超強,即便是面對十倍的敵人,也有戰而勝之的決心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