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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劫船

  二月份仍舊吹送著熱風的南中國海,2000料的大型寶船上面,海盜們都是短打布衫,他們勤快地擦洗著甲板,讓整艘船顯得一塵不染。胡發奎很喜歡干凈,因為出海缺少淡水,所以水手們很難清潔,但是胡發奎還是要求水手們至少擦臉擦身,拒絕任何人身上有臭味,路過有淡水的小島,他還必讓人下船取水或清潔。

  “所以說我還是覺得那些水庫能裝幾十噸上百噸淡水的大軍艦,才更適合我統領。”有的時候胡發奎會自嘲地想道。

  此時,胡發奎的副手,原本也是一名海盜船長的于英高喊道:“老大,前方看到有一艘船,要不要攔下來?”

  胡發奎隨口道:“這還用問嗎,追上去。”

  楊真當了香港水寨的大當家之后,胡發奎一直是海賊中沖鋒陷陣的魁首,朱良這個二當家更多是出謀劃策,管管后勤。而香港海盜成長之快,胡發奎居功至偉。正是他帶領香港海賊眾,多次侵襲南海其他海盜,分化圍殺,并收編其余海盜勢力。近幾個月來,胡發奎還招募了一批越南海盜,這些人多是因西山起義而失去生計的流民,跟著香港海盜混口飯吃。甚至胡發奎在上個月還擊敗了一股華洋混編的呂宋海盜,強行威逼這些菲律賓人跟著他們混。

  說起來,胡發奎更熱衷對付海盜,香港海賊眾偌大的聲名,幾乎是他一人打下來的。他也收編招募了相當多的人。如今香港海賊部眾數千,約有八成是胡發奎弄進來的。而相比之下,楊真更加熱衷于攔截過往商船。大發橫財。不過楊真也給香港海賊眾定下了規矩:“求財不害命”,若是商船不反抗表示合作,那么絕不傷害船員。“凡事留一線”,每艘船只抽取一到二成的利錢,不至于商船們賠本而失去活路。“賣賣獨家吃”,南海一帶被香港海賊眾抽過好處的,便不必被其他海賊搶劫。若是有人再搶了商船,香港海賊眾定然不饒,將其搗毀。

  就是這樣的規矩。使得很多來往商船松了一口氣,被香港海賊眾抽了錢后,都會要求開一張收據,以證實自己這一單生意已經繳納過保護費。很多船主都當這是額外的一次稅收了。雖說貨物價值的一二成著實不少。但海貿本身利潤巨大,商人們多少還是有得賺,而且少了其他海盜的侵襲,甚至還變得安全了一些。

  于英此時又對胡發奎道:“老大,那船上貌似打得是紅毛荷蘭旗幟,咱們還追嗎?”

  胡發奎皺了皺眉頭,之前楊真定規矩的時候說,盡量把目標放在華人船只上面。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蘭人和英吉利人的船盡量放過。這卻是楊真有考慮,對于海洋貿易的捍衛。西方國家遠比清朝用心,如果他們的商船屢遭海盜,那么他們一定會派遣正規艦隊前來剿匪。

  歷史上也在香港創下一片名頭的海盜張保仔,由盛轉衰的一個節點就是他搶劫船只太多,最后被葡萄牙和清國的聯合艦隊在香港外海擊敗。

  此時香港海賊眾已有部眾數千近萬,大小船只上百,核心仍是那十艘寶船,不過他們的海上戰力還比較有限,蓋因并無火炮之類,輕武器上也比較有限,大部分的海賊都在使用火繩槍、鳥槍,還有揮舞著大刀長矛的。

  楊真擔心葡萄牙、英吉利的軍艦前來壞事,所以一般要求不要搶劫他們。

  只是這樣欺負中華同胞,反而躲著洋人的行為,胡發奎十分不喜,認為楊真缺少氣魄,而且錙銖必較。

  “歸根到底,楊真已經不把自己看成唐人,而真心做了這海賊,想著那鄭成功一樣,從海上反`攻滿清,奪取中華。若是將情況通知給大唐海軍,取一二艘護衛艦,隨候鳥艦隊而來,只需一兩仗,擊敗那些洋人戰艦,這些歐洲人必在海上怕了我們,何須戰戰兢兢的?”胡發奎總是不由如此心想。

  他怎么都覺得這股氣平不過來,于是對于英道:“管他什么紅毛黃毛,只要是海上的,咱們一律搶!招呼兄弟們備好家伙,咱們沒有什么火炮,到時候接舷之后跳幫戰,老子第一個沖過去,待大伙兒瞧瞧俺割了那紅毛鬼子的人頭,給大家做皮球踢。”

  于英也是喝彩一聲:“老大英雄了得!”

  他們這群海盜的帆船,反而要大過那艘掛著荷蘭旗幟的帆船不少,那船只船型卻是一艘廣船,噸位也僅二百噸左右,而胡發奎座艦噸位卻有一千多噸,比得過很多國家的三級戰列艦。

  于英扶著刀鞘,拿著望遠鏡觀察道:“好運道,那紅毛船上,似是沒有大炮,咦,真是奇怪,水手中也沒有什么紅毛鬼子,都是清人。”

  海盜船張帆前進,因為受風面積大,明代造船技術還要略勝清造船,居然跑得比這艘廣船還要快。(清代雖然海禁時期遠比明代短,但是對造船進行了大量限制,包括船只的噸位等,使得清代造船技術反而比明朝時更加落后了些)

  那艘廣船上的水手大為驚恐,在甲板上亂成一團,企圖讓船快走,可是卻不起絲毫作用。廣船上有一面白無須的青年,額頭上大汗涔涔,他攥著拳頭道:“是海賊!該死的。”

  船長拉著青年道:“李少爺,這旗幟是近日橫行南海的‘香盜’,大頭目說是叫做楊真,頗為神秘,幾乎沒人見過他。香盜已將廣東一帶大小水匪海賊盡數滅了,勢力不小,眾人皆是畏懼。不過這香盜也頗講理,只要不跟他們對著干,一般不會要命,只需給些銀錢就好。”

  那姓李的青年道:“可是我們這船是運送我嘉應老鄉的,哪有什么銀錢?”

  船主勸道:“李少爺莫驚,聽說這香盜還喜歡掠取人口,若是有出洋之人,他們都將其帶走,說是轉運至什么海外之國。若是他們曉得這是送人出洋的船,多半不會要錢了,拉走了人便無事了,少爺還可回東萬律,必是安然無恙。”

  青年大怒,道:“這怎么可以,姐夫囑托我,務必將我嘉應同鄉送去東萬律,助公司開礦墾殖,若是被這海盜搶了人,我們公司以后在老家聲名全要敗壞,誰還敢跟我們家出洋?再者說,這海賊兇殘,若是委身從賊,祖上都要被辱,都是同鄉子弟,又怎能坐視?拼一拼尚且能贏,總比做了那賊要強!”

  船主氣得跺腳,道:“李少爺莫要執拗,這海盜掠人不是為了當賊的,卻也是送去異鄉墾殖,不至于拿命去搏!”

  青年將辮子繞在脖子上,抽出單刀,道:“我意已決,船主你船上人等可以投降,但我蘭芳之人,昔日在婆羅洲,海盜見了我們都要退避求饒,哪有我們見了海盜屈膝的道理,寧做斷頭站死鬼,不做跪地求饒人!”

  只聽巨大的一聲碰撞聲,二千料海盜船狠狠地撞在了這艘廣船上,如同惡狼般的海盜水手們哼哈亂叫著,紛紛從此船跳到彼船。有的水手口中銜著刀,手握著繩索蕩了過去,有的海盜則鋪上船板,直接沖過船舷。而武功高強的胡發奎卻是手擎一桿長槍,如撐桿跳一般跳了過去。

  “投降不殺,頑抗必死!”胡發奎也不以槍尖刺人,只是揮起大槍如旋風,登時將當面兩人掃倒。

  姓李的青年也懂些武藝,見胡發奎最是生猛,顯然是海盜的主事人,便打了主意,要將此人生擒,換得全船安全。只見李姓青年身影如虹刀影如電,直直向胡發奎劈去。

  胡發奎贊了一聲:“好刀法!”

  便瞧他手中大槍如毒龍出洞,在他掌心如同活了一般,一槍刺出槍尖猛抖,若是存了七八種變化,李姓青年識得厲害,不敢硬接,便是一矮身,刀勢急轉,朝著胡發奎下三路而去。

  胡發奎穿越后功夫并未丟下,此時遇上如此好手,也是心中技癢,這明初將門之后腳踩七星,步法驚奇,只是須臾便讓過刀鋒,回槍便是一掃,就要抽在李姓青年腦袋上。李姓青年不得不舉刀擋格,誰卻知道胡發奎天生神力,這一下豈止是勢大力沉,居然生生將李姓青年打矮了一頭。

  李姓青年握刀的虎口一陣酥麻,還沒等反應,只見胡發奎狠狠地一掌劈在長槍后端,這長槍便以李姓青年擋格的單刀為軸,朝著李姓青年胸腹打去,李姓青年反應不慢抬起膝蓋硬擋了一下,只是這一下又是勁道頗大,打得他腿骨鉆心的疼。

  就這么疼了兩下的工夫,胡發奎已然握住槍尖附近的槍桿,如同使棍一樣,猛戳李姓青年的空門,李姓青年再無招架之能,登時被這一下擊中,飛出兩三米遠,還岔了氣。

  他這一落地,便有兩三名海盜一擁而上,拿刀子架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掙扎也是不能了。

  胡發奎哈哈大笑,又是叫道:“俺再說一遍,不要覺得老子脾氣好,再反抗的,真真要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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