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天氣很古怪。可以整天大霧彌漫,可以陰雨連綿的接連下上好幾天,同樣也可以陽光明媚熱的讓人汗流浹背。
一身戎裝的張誠邁步走出了駐軍大樓,抬頭看了眼艷陽高照的純凈天空。抿了抿嘴,抬手戴上軍帽,快速走進自己的座車之中。
與這炙熱的天氣相呼應的是英國人似火一般的瘋狂熱情。在七月末的時候,大明帝國與英國人在第二次全球戰爭結束之后簽署的倫敦條約紀念日即將到來。大批群情激動的英國學生們在租界區外面掀起了大規模的抗議示威活動。
來自英國各地學校數以萬計的年輕學生們拼命的揮舞著旗幟,高呼著口號圍攏在租界區的各處出入口。聲竭力嘶的高聲吶喊著要求華夏人滾出英國的土地。他們要求收回自己被割占的國土。
以往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演這種場面,但是今年的勢頭格外強烈。背后明顯有著巨大的推手在促動這件事情。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是英國政.府在背后鼓噪推動。
成千上萬游行示威的英國學生幾乎將所有的出入口都給圍了起來。他們不停的高唱著天佑女王,揮舞著手中的英國國旗與要求華夏人滾蛋的標語橫幅。堵在租界區的各處出入口向著租界內肆意謾罵,同時投擲石塊酒瓶等等雜物宣泄心頭的怒火。
僅僅幾天的時間,情況很快就變的糟糕起來。
租界區在泰晤士河畔有著碼頭,哪怕各個出口被堵住也不會影響正常的生活。但是這件事情帶來的意義卻截然不同。
隨著德意志帝國順利的收回石荷領,英國人也開始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他們也想讓自己的國土完整起來!無論是哪個國家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割讓自己的國土,讓別人在自己的國土上駐扎!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大明帝國已經在強大的德意志帝國戰爭的威脅下退讓過了一次。他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繼續發生。
在薩丁尼亞人試圖發起收復國土行動的時候大明帝國給與了堅決的反擊。而當英國人同樣也開始意動的時候,大明帝國非常明白自己同樣也不能退讓。
原本堅固的大壩上已經被德意志帝國開了一個口子,大明帝國一直都在拼命的填補這個在各處殖民地人心頭不斷擴大的窟窿。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允許這個窟窿繼續擴大,直到將整個大壩全部摧毀。
作為租界區的代理指揮官,張誠也已經接到了內與陸軍司令部發來的正式命令。“對于任何挑釁都要全力反擊!”
偌大的租界區內居住著數十萬人。除了來這里討生活的華夏人之外,更多的都是在租界生活的英國本地人。他們常年在租界生活,早就已經適應了自己二等公民的身份。他們的家就在租界。大規模的游行示威對于這些人也有著極大的影響。如果大明帝國不作出強硬的,堅決的回應。那這些在租界生活的英國人很有可能就此離心。
面對著英國人的試探,無論是內還是陸軍,甚至總督大人都將壓力放在了張誠的肩膀上。因為他是駐軍指揮官。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滋’
張誠的座車在蘭州路的盡頭停了下來,這里是倫敦租界區的一處主要出入口。推開車門走下車,陣陣轟鳴的聲浪就將張誠圍攏起來。在一道簡易街壘的對面不過百余米的地方,就是密密麻麻的人海。數量之多,甚至一眼看不到頭。
“情況怎么樣?”張誠整理了下身上的軍服,側頭看向一旁的杜風詢問道。
“很不好。”已經成為團長的杜風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憂心忡忡的看了眼遠處那些熱情澎湃的英國學生們組成的海洋,沉聲開口道“情況越來越糟糕。他們甚至已經開始向我們投擲燃燒瓶。我懷疑對面的那些人里面混雜有武裝人員,因為我看到有攜帶步槍的人出沒。”
“嗯。”張誠瞇了瞇眼睛,沉聲開口“參謀長呢?”
張誠問的參謀長就是已經內定的下一任倫敦租界區指揮官黃聲杰少將。
早在十多天之前黃聲杰少將就已經搭乘海軍的戰艦來到了倫敦租界區。正式成為駐軍的參謀長。等到下個月張誠卸任離開這里前往帝都陸軍大學去進修的時候,黃聲杰少將就將順理成章的成為新一任的指揮官。
原本一名少將是不可能去給一名少校做參謀長的。不過陸軍司令部認為不過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沒有必然多此一舉的先給張誠解任再下達新的任命。這樣會讓陸軍在輿論面前陷入被動。天知道那些記者會在報紙上胡扯些什么?
他們認為黃聲杰少將可以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先熟悉各方面的事務,等到張誠離開之后就可以順利接手。因此,張誠依舊是名義上的指揮官。
黃聲杰少將在抵達倫敦租界區之后當即就開始大肆安插親信,肆意攬權。一舉一動完全就是以指揮官的姿態和身份在做事。根本就無視張誠。張誠對此也并沒有放在心上,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直到英國人突然掀起了這場聲勢浩大的游行示威之后,忙著行駛指揮官全權利的黃聲杰少將才突然發現自己接下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張誠之所以來到這里,是因為杜風給他打電話說黃聲杰少將不見了。作為一名團長,杜風面臨這種嚴峻的形勢無法做出任何決斷,在找不到黃聲杰少將的情況下,只好將電話打到張誠那里。畢竟張誠此刻依舊是倫敦駐軍的指揮官,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不知道。”杜風搖了搖頭,眼神之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早上的時候還在,不過當那些英國人投擲燃燒瓶的時候他就躲到后面去了。我們去找他請示的時候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躲在那里抽煙。等到吃午飯的時候,勤務兵去給他送飯就見不到人了。他的副官和衛隊也全都不見了,誰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
“嗯?”張誠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著杜風“不會是被襲擊了吧?”
“不可能。”杜風搖頭應聲“雖然租界里面也有一些混亂,不過巡捕們依舊能夠控制局勢。不可能有大規模的武裝人員滲透進來。”說到這里,杜風神色古怪的開口“黃聲杰少將的身邊可是有著上百人的衛隊,各個都是裝備精良的精銳士兵。就算是遇上了襲擊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消失。”
“你的意思是。”張誠看了他一眼,不確定的出聲詢問“他逃跑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杜風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但是事實應該就是這樣。”
“嘭!嘭!嘭!”
說話之間,好幾個熊熊燃燒著的玻璃瓶被遠遠的扔了過來。在地面上裂開之后隨即就是一團巨大的燃燒火焰。最近的一個甚至距離守軍的街壘不過數十米而已。
張誠皺著眉頭將目光投了過去,他看到在遠處那些群情激奮的學生背后隱隱約約的閃現著許多強壯的身影。那些人的手中都握著長長的步槍!
“長官!”一名通訊參謀拿著文件小跑著來到張誠身旁。行禮之后遞出自己手中的文件“海軍英國駐泊艦隊發來的電報。”
“英國人的動靜不小啊。”張誠接過電報快速瀏覽之后瞇了瞇眼睛,輕聲說道。
電報是云默中將發來的。他率領的英國駐泊艦隊在從樸茨茅斯軍港前來倫敦租界區的路上,在泰晤士河的出海口處被英國皇家海軍的艦隊給阻攔住了。艦隊的支援和威懾暫時指望不上了。
‘嘩’對面的喧囂之聲再次高漲。成千上萬的英國人高呼著口號,高唱著天佑女王不斷向著租界的入口逼近。距離甚至已經不足百米!
英國人人多勢眾,而且還夾雜著武裝人員。駐軍這邊將軍指揮官不見了蹤影。海軍的威懾支援也被阻攔。租界內部同樣開始漸漸產生不同程度的混亂。眼下的形勢非常糟糕。
駐守在這里的數百名士兵此刻全都將目光投注到了張誠的身上。他才是名義上的指揮官。英國人越來越近,要不要開槍?所有的士兵們都在等待著張誠的命令。
“電話,接總督府。”張誠沒有絲毫的遲疑,迅速命令杜風接通總督府的電話。
“我是朱定松。”電話接通之后,話筒之中很快就傳來了總督大人沉穩的聲音。
“下。”張誠瞇了瞇眼睛,目光看向那些滿臉激動之色,原本有些遲疑的腳步在發覺守軍沒有反應之后變得迅速起來的英國人。勾了勾嘴角,沉聲開口“現在的局面很危險。那些英國人正在沖擊租界區。我無法聯系到黃聲杰少將。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話筒之中沉默片刻,隨即就傳來了總督沉穩的聲音“你才是駐軍指揮官。保護租界區是你的職責。這里是大明帝國的租界區,是大明帝國的領土。具體應當如何應對,你是指揮官,你看著辦吧。”
“是,下。”張誠抿了抿嘴角,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