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驕陽高懸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之中,肆意的向著蒼茫大地盡情的傾瀉著自己的熱情。不知名的河流蜿蜒流淌,翠綠色的清澈河水之中隱約可見魚兒正在在歡快的游動。
陣風吹過,河畔茂密的荒草叢隨風搖曳,不知名的蟲子熱鬧的叫喚著。郁郁蔥蔥的樹木零零散散的矗立在河流兩岸,微微泛黃的樹葉隨著風搖擺著。螢飛草舞之間,一片悠閑的夏日風光。
在清澈河流一側的荒草叢中有一條長長的戰壕,看戰壕兩旁帶著濕潤之意的泥土就知道這是新近才挖掘出來的。還殘留著泥土的氣息。
在戰壕的邊緣處,有一名留著一頭規律之中帶著些許凌亂,卻顯得分外精神的中短發。有著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正正方方的端口,下巴與臉頰上帶著雜亂胡茬的年輕人正默默的坐在戰壕里抽煙。
這名年輕人身形修長而又不顯的瘦弱,手臂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一種健康的顏色。略顯平凡的五官帶著一抹淡淡的倦意,明亮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種讓人心安的氣質,給人一種很是溫暖的感覺。
“誠哥,我這里還有兩個果子,給你一個吃。”一名身穿草綠色軍服,身形有些消瘦,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年齡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十八歲的小伙子弓著腰淌過布滿積水的戰壕來到年輕人的身旁,從懷中掏出一顆微微泛紅的蘋果一臉靦腆的遞了過去。
“......我說過好幾次了,不要叫我誠哥。我是誠實的誠,不是渣誠啊!”那名被稱作誠哥的年輕人身子微微一頓,一臉的無奈表情。
“嘿嘿。”娃娃臉的小伙子憨厚的撓頭笑了笑,他可不知道渣誠是誰。
這名被稱作誠哥的年輕人名叫張誠,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沒錯了,他是一名穿越者。
原本張誠只是北都數以千萬計的打工大軍其中平凡的一員。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去工作,生活。但是卻在一個多月之前的一天晚上,因為加班太累在返回出租房的地鐵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處和他所知道的歷史完全不同的世界。
醒來之后就身處米蘭城內的張誠身無分文。他的男士背包里的東西是不敢拿出來用的。至于毛爺爺,這里的人也不認。就在張誠肚子餓的咕咕叫,一臉迷茫的在米蘭城內晃蕩的時候,他看到了米蘭總督府招募雇傭兵的公告。
曾經在PLA服過兩年義務兵役的張誠被每天兩塊銀元的薪水打動了,在肚子不斷打鼓鳴叫催促下加入了米蘭總督府的雇傭兵團。
在PLA服役的兩年時間里,張誠別的或許還是一般般,但是槍法絕對是練的異常精準。雖然雇傭兵們使用的李二十八年式步槍是老式的栓動步槍,不過槍感依舊存在的張誠只是簡單的適應了幾天就迅速成為雇傭兵團里聲名突起的神槍手,引起了許多人的敬佩。此刻他身旁這位娃娃臉的小伙子就是最為欽佩張誠的人。
“關闊啊,不用這樣的。”張誠接過蘋果用力的咬了一口,酸澀之中帶著絲絲甘甜的味道讓張誠被硝煙彌漫的戰場熏的有些發暈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看著面前這位面帶靦腆笑意的少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槍法這種東西只能是靠海量的子彈喂出來。就算是有天賦也只是少用一些子彈而已。想要真正......”
‘嗚!!!’張誠的話還未說完,一聲沉悶好似重型火車通過深邃的山洞時呼嘯而來的巨大聲響將這一切虛假的安寧徹底打破!隱藏在夏日安寧風光背后的是用鮮血與生命奏響的挽歌!
“這群狗娘養的王八蛋!”
重型炮彈在大地上掀起了沖天的泥土雨。這些冒著白煙的炙熱泥土隨著爆炸的沖擊力四處飛濺,猶如傾盆暴雨一般覆蓋在河流一側那條簡易壕溝之中。頓時就在壕溝之中激起了一片叫罵之聲。
“這群瞎了眼的蠢貨們是怎么從海軍學院畢業的?!他娘的炮彈全都打在咱們的腦袋上了!”一名身形魁梧猶如虎豹,方面寬額,滿臉絡腮胡子,皮膚呈現出古銅色的光澤。軍服扣子被扯開敞著胸膛,露出胸口那一撮撮的黑茸茸胸毛的壯漢用力的拍打著身上的泥土,大聲喝罵著遠方大海上那些操炮的海軍官兵。
這個光頭大漢名叫吳山,遼寧沈陽人,是連隊里的機槍手,脾氣暴躁。剛剛被炙熱的泥土燙到了之后當場就開罵。
“得了吧,別嚷嚷了。”一名面容泛黃,身形消瘦,雙目卻異常銳利的漢子坐在布滿了骯臟積水的簡易壕溝之中。懷中抱著一把李二十八年式步槍神態悠閑的抽著香煙“沒聽過陸軍之中流傳的老話嗎?指望海軍的炮筒子還不如想著自己能一槍干掉一門大炮!”
“嘁!”
中年漢子的話音剛落,一旁就有人不屑的接話“劉快嘴,你別總是在兄弟們面前顯擺自己吃過正規軍的俸祿。不過是在陸軍里面做過幾天伙夫而已,說的好像自己是陸大畢業生一樣。瞧不起兄弟們哪?”
“賀老三!”
被稱作劉快嘴的中年漢子頓時就炸毛了。隨手扔掉嘴里叼著的半截香煙,雙目圓睜的瞪著對面那個說話的健壯漢子,厲聲呵斥“你他娘的找茬是不是?老子什么時候看不起兄弟們了?!嗯?!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老子跟你沒完!”
眼看著兩人吵鬧起來,這處戰壕里的人全都跟著起哄,恨不得兩人現在就打起來才好。枯燥的軍旅生活之中,任何帶有刺激性的事情都能讓所有人莫名的興奮起來!
張誠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看了眼吵吵鬧鬧的戰友們,微微搖頭。目光轉向一旁神色緊張的關闊,笑了笑,抬起手準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卻沒有想到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而且,這一次的距離更加近了!
張誠二話不說直接前撲將還在懵懂之中的關闊撲倒在了戰壕里。隨著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劇烈轟鳴,無數的泥土從天而降,巨大的沖擊波震的戰壕里的這些雇傭兵們一個個耳鳴不已。這次的彈著點已經能夠得上危險的程度了。
“王八蛋!”張誠從泥水之中爬了起來,將頭暈眼花的關闊拎到戰壕邊上。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之后,張誠也怒了。
這種炮擊準頭究竟是哪邊的火力支援啊?!在戰壕后方十幾公里之外就是熱.那亞灣,從那艘鹽城號重型巡洋艦上超過二百毫米口徑的主炮上打過來的重型炮彈壓根就是在盲射。
這種雙聯裝的重炮威力極強,根本就不是陸軍的士兵們能夠對抗的。不過前提是不能落在自己人附近啊。
“帝國海軍的官兵都是怎么訓練出來的?這種射術是在搞笑賣萌嗎?還是說海軍與米蘭總督有仇,這次過來壓根就是來幫倒忙的?”面對這種隨時都有可能落在戰壕里的重型炮彈,張誠也忍不住的開始吐槽了。
這種要命的玩意別說挨上了,就算是在沖擊波的覆蓋范圍之內都能要了命!如果不是有戰壕的保護,這群雇傭兵說不定早就已經出現傷亡了。
“全體準備戰斗!”一名身形魁梧,肩膀上佩戴著上尉軍銜,軍服漿洗的極為干凈的中年壯漢沖入戰壕之中,揮舞中手中的手槍對著一群躲在戰壕里抱怨著的雇傭兵們厲聲呵斥。
在軍官的威逼之下,這群為了銀元而賣命的雇傭兵們才不情不愿的舉起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探頭探腦的趴伏在壕溝上面向河流對面打量著戰場上的情況。
在遠處河對岸茂密的荒草叢中,大批弓著腰的灰色身影隱隱約約的不時閃現,那些就是雇傭兵們的敵人。
總督府那些招募雇傭兵的人人說他們只是一群武裝農夫,或者說是暴民。張誠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死在這里他就真的是死了。至于死后會不會好似睡醒了一樣返回現代時空,張誠可不敢去冒這個險。人死不能復生,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理。也是真正的真理。
張誠拎起鋼盔卡在腦袋上,隨即趴在戰壕邊上。他的頭壓的很低,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在戰壕外面巡視。神情認真的打量著戰場。
“這是暴民?!”看著河對岸的那些用標準戰術動作不斷快速靠近河畔,弓著身子來回交叉跑動,不時向著對岸壕溝這里來上一槍的那些暴民們。張誠忍不住的在心中吐槽“這種素質要是暴民的話,那正規軍豈不得是凹凸曼?”
‘嗚’又一發重型炮彈呼嘯著撕裂空氣沖向戰場。或許是感覺到了雇傭兵們的抱怨,這一次海軍炮手們的準頭好了許多。炮彈直直的撲向了河對岸。
在張誠滿臉不敢置信的注視下,那些戰術動作規范標準的暴民們表現的和久經戰場的老兵們一樣精銳。炮彈還未落下的時候,河對岸的人就已經齊刷刷的撲倒在了地上。
“轟!!!”
猛烈的爆炸氣勢驚人,在方圓數十米的范圍內掀起了沖天泥土。恐怖的硝煙混雜著泥土高達數十米,造成了驚人的氣勢。無論是氣勢還是聲勢看上去都讓人為之膽戰心驚。
只不過,除去在爆炸覆蓋范圍之內的人以外,其他的暴民們只是停頓了十幾秒的時間便重新站了起來。荒草晃動之中,兩挺沉重的馬克沁被迅速架了起來。百多名暴民匍匐在岸邊開始和雇傭兵們對射,他們的射術也異常精湛!
“噠噠噠”雇傭兵們這邊也有兩挺馬克沁,這個時候也開始向著對岸那些架設重機槍的暴民們噴吐著長長的火舌。盡可能的想要避免對面的暴民們將重機槍架設起來。在沒有火炮的情況下,重機槍就是戰場之王!
‘噗噗噗’雙方隔著小河開始瘋狂對射,紛飛的子彈打在泥土上發出恐怖的聲響。不時有人中槍倒地,或是當場死亡,或是悲鳴哀嚎。生命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公平。
戰死的也就算了,可是負傷的人在失去戰斗力的同時厲聲嚎叫著求救,對于軍隊士氣的打擊非常嚴重。
“醫務兵!”上尉連長在戰壕中高聲叫喊著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醫務兵。
而逐漸陷入狂熱之中的雇傭兵們開始瘋狂的扣動扳機與對面的敵軍對射。張誠就見到娃娃臉的關闊面色漲紅,雙目圓瞪的用最快速度開槍。一排子彈打完了還在拼命的拉槍栓,完全忘記了要重新裝彈。
看不下去的張誠撲過去一把就將關闊拉倒在了戰壕里,抬手就在他的臉上狠狠的來上了一記耳光“冷靜點!”
“哈哈哈”大口喘著粗氣的關闊傻愣愣的看著張誠,寫滿了慌亂的眼神滿是迷茫之色。不止是雙手,他此刻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這些人畢竟只是最普通的雇傭兵而已,他們只是為了賺取豐厚的薪水才加入這么一支雇傭兵團的。這些雇傭兵們想要進入雇傭兵團只要膽子大,會開槍就行。與那些真正接受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們完全沒有可比性。張誠敢打包票,對面的那些敵軍絕對不是招募的時候宣傳的什么暴民,那些絕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隊!
(紫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