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三人,到底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且不論到底身手怎樣,但在侯勇這個人形鐵塔,加上獨孤謀等一群飛虎軍面前,三人立刻便束手就擒。
反抗都沒反抗一下,就被獨孤謀等人,捆成一個粽子,拖到了寶船上,像扔死魚一樣,扔到了趙諶面前。
有點失望!
趙諶方才聽侯勇說,其中一名婦人手里捏了一把飛刀時,心里沒有驚疑,反而是多了一些驚喜,本以為好巧不巧的,遇上那幫神秘人了。
結果,等到將這三名漁婦,綁上船來,仔細詢問過后,趙諶頓時便有些失望起來!
這三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漁婦,如果說,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這三人都是家中男人死絕的人。
丈夫、兄弟以及爹爹,都在先后幾次的征戰中,全部死絕,獨獨就剩下她們這些婦道人家,為了能夠繼續活下去,只能是互相依靠著。
而且,聽她們說,在遼東一帶,她們這樣的情況,并不算稀奇的,還有更多像她們一樣的女子。
有點失望!
趙諶看著手里,被侯勇剛剛認為的‘飛刀’,這就是半截不知從哪里搜尋來得斷刃,打磨的十分鋒利,估計就是平時用來剔魚的。
“三位在運河上,最近可有見到有什么生人出現過嗎?”三名被捆的粽子似的漁婦,已經被趙諶下令松綁,此時就站在趙諶的面前,趙諶把玩著手里的斷刃,望著眼前的三人隨意的問道。
“…不曾!”趙諶話音落下時,三人中的其中一人,臉色猶豫了一下,剛準備開口,卻被旁邊那名同伴微不可差的瞪了一眼,隨即便沖著趙諶搖頭道。
有情況!
原本就是隨口一問的趙諶,眼見的這副情景,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臉色一黑便沖著旁邊的獨孤謀道:“拉下去砍了雙手,丟到岸上去!”
趙諶這話一出,不光眼前的三名漁婦,都是大驚失色,便是連旁邊的飛虎軍,都是齊齊一愣。
在場的,也就獨孤謀,看清了趙諶的眼色,頓時兇神惡煞般的,沖向了三名漁婦。
事實證明,再如何外表堅強的女人,都是經不起嚇唬的,趙諶這話一出,還沒等獨孤謀沖上前去,三個女人,立刻便嚇的把什么都說了。
大約是幾個月前,運河上曾經出現過一批人,征用了她們的幾條船,坐著出海去了,之后,便沒在出現過。
趙諶聽到出海的話,禁不住皺了皺眉!
算算時間,那批人出海的時間,剛好就是四月初的時候,那時候出海,再沒出現過,這其中很難不讓人將他們與嶺南的事,聯系到一塊去。
這三個漁婦,也就知道,那批人約莫在二十多人上下,這還是依據那些人征調的船只數量估計出來的,除此之外,便一問三不知了。
都是從戰亂中活過來的,趙諶理解她們不想摻合任何事的心態!
因此,問完了這件事,便讓獨孤謀等人,好生的送她們下去,又額外的多松了幾袋大米,船隊這才繼續出發。
憑借幾條漁船,自然是無法出海的,趙諶一路上便留意著兩岸的景物。
果然,船隊快要出了運河時,便見到了幾條被拋棄的漁船,靜靜的半浮在岸邊的水里,看情形,已經是數月都未曾動過了。
想必,當時那批人,坐了漁船過來,便在這里棄船,再行登上海船,出海去的!
這下子,總算是讓趙諶的猜測,有了一點方向了,雖然,最終還不能確定,這批人究竟有沒有參與到嶺南的事情中去。
不過,根據趙諶心里的猜測,卻是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批人就是奔著嶺南去的!
有了這樣的肯定,趙諶隨后下令,船隊提速,在為首的寶船引領下,八九艘船艦,一路乘風破浪,駛出了運河,沒多久,便進入了大海中。
船隊一進入大海,面對著一望無垠,波濤起伏的藍色海洋,所有船艦上的飛虎軍將士們,這一刻,竟像是瘋了一般,大喊大叫的,感覺都不知道怎么發泄了。
一望無垠的藍色海洋,在晴朗的天空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如同鋪在海面上的一層碎銀子般,成群結隊的海鷗,盤旋在海平面上。
視線盡頭的遠處,一股海浪卷起,如同有只巨手推動一般,白色的海浪,卷起幾米高的浪頭,迅速的向著海岸線推來。
而在運河里,一路風平浪靜,航行而來的船艦,在這股巨浪的推動下,忽然高高的揚起,一下子就將船艦的人,摔得東倒西歪的。
然而,即便是如此,當獨孤謀等人,看到眼前這一望無垠,蔚藍色的遼闊大海時,還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耳邊只剩下了,震耳欲聾的喊叫,不清楚的,還以為船艦上的人,全都是瘋了一般!
運河里時,無論是寶船還是五牙船艦,俱都是靠著漿擼前行,如今既然已經到了海上,那就斷沒有,繼續再傻傻的依靠槳擼了。
于是,在趙諶的命令下,寶船以及五牙船艦上的帆,全都被升起,在大海上將速度提到極致,一路直奔南海而去。
七月末的南海,氣溫已經是很高,頭頂的日頭,似乎就在咫尺,那股灼熱的氣浪涌現,感覺呼吸都不由一滯。
呼入胸腔里的空氣,仿佛被點燃了一樣,灼的整個胸腔,都如同著了火似的,而且,隨著船隊越是往南,這樣的情形,就越是嚴重。
一開始,飛虎軍的將士們,因為生平頭一次見到大海,而顯得興奮異常,整日里大喊大叫的。
到如今,航行了一段時間,船隊進入南海后,幾艘船上的飛虎軍,全都變得蔫蔫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所幸,這樣的狀態,并沒有持續多久,這天到了快傍晚時,趙諶命令,船隊停了下來。
只不過,卻不是讓船隊靠近海岸線,而是,直接停在了海面上,視線的盡頭就是海岸線,隔著也就一兩里的航程。
船隊一停下,趙諶立刻便吩咐十多名僚人,乘坐著小型的漁船,先行趕到海岸線查探,擺明了,就是要從這里直接上岸了。
“教官,不準備靠岸嗎?”獨孤謀就在趙諶的身旁,聽到趙諶這樣的安排,頓時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里不是高州!”趙諶此時舉著望遠鏡,遠遠望著正在向岸邊靠攏的十幾名僚人,聽到獨孤謀的話后,頭也不回的說道。
其實,確切的說,這里乃是屬于,廣州府轄下的海岸線,這次馮喧等人叛亂,高州的碼頭,自然是不必考慮了。
即便是廣州的碼頭,趙諶也不敢貿然的去嘗試,說到底,嶺南還是馮盎這些土著人的天下,李二雖然在貞觀初時,設立了廣州都督府。
然而,這廣州都督府的勢力,論起來,實際上還沒他南撫州的勢力大,在馮盎等人的眼里,自然也沒有南撫州的威脅大。
所以,在如今南撫州都被圍的情況下,趙諶很難保證,廣州都督府,是否還在大唐人的手里。
“不是高州?”獨孤謀聽到趙諶這話,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不過,這家伙到底是出自軍閥世家,腦袋瓜子轉的快,只是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隨即,便識趣的閉緊嘴巴,沉默的站在趙諶身邊不開口了。
“可以了,準備登陸!”被先期派到岸上的十幾名僚人,在上岸后,便迅速的查看了周圍的狀況,等到確認無誤后,這才沖著海上,使勁的揮了揮手。
聽到趙諶登陸的命令,寶船上攜帶的小船,全部被放到海里,隨后,一千多飛虎軍的將士們,便陸陸續續的爬下船艦,乘坐著小船,依次登陸。
海岸線,多是礁石,沒有確切的航線,趙諶根本不敢讓船艦靠岸,只能是將寶船停靠在近海,乘坐小船依次登岸了。
“諸位,從你們踏上這片陸地開始,就已經進入戰斗之中了!”約莫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除了留守在船艦上的少數僚人,其余人全部都已經登陸。
等到最后一批人也登陸,趙諶便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臉色突然冷峻的開口說道。
“明白!”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真正從戰火中淬煉出來的,這時候,即便不用趙諶再說,其實在登陸的那一刻,就已經自動提高了警惕。
“很好!”趙諶聽到這齊聲的應答,滿意的點點頭,隨后,便將目光轉向廣州城的方向,大聲開口道:“目標,廣州府,出發!”
“爾等既為大唐屬臣,如今興兵作亂,到底是何道理?”就在趙諶帶著飛虎軍跟一百多僚人親衛,迅速的向廣州城而來時,此時的廣州城上,一名身穿大唐刺史官袍的三旬男子,正對著城下高聲喊話。
而視線轉向城下時,就見此刻的廣州城下,足有兩千多的人的隊伍,正列隊站在城下,一眼望去,盡是手持竹弓竹箭的僚人。
“這位余刺史,你們大唐不是有句話嘛!”站在僚人前面的一名頭纏藍布的青年,此時聽著城上的男子話語,忽然咧嘴笑了起來,望著城上的那名男子開口道:“叫什么識時務者為俊杰,嘿嘿,余刺史若是識時務者,還是乖乖的打開城門吧!”
“馮少游,你不要咄咄逼人!”城上的那位余刺史,聽了下面馮少游的話,盡管臉色有些煞白,卻還是硬撐著,憤怒的指著馮少游氣急敗壞的道。
“咄咄逼人又怎么了?”馮少游的目光里,急速的閃過一道冷意,目光望著城頭上的余刺史道:“我數三聲,三聲過后,余刺史還要是不識時務,那就只能怨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