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諶的冷漠,趙元楷最終還是沒敢呲牙,只得一臉悲憤的跟在趙諶身后,乖乖的回到了縣衙,住進了縣衙趙諶安排的一間房屋。
趙諶安排兩個悍卒守在門口,除了不能叫趙元楷離開房間,其余的不限制。當然,也不準任何人接近趙元楷的房間。
從趙元楷府上回來不久,劉會之便也帶著馬周來了。這還是趙諶來藍田后,第一次見到馬周,昨晚雖說知道馬周就在藍田,可一大堆的事情都沒處理,哪有功夫見馬周。
對于馬周,趙諶總是帶著一種好奇的心態,這是個初唐時期最具傳奇色彩的一個人物,有關馬周的記載很多,最出名的則是馬周替常何上的那二十余件奏疏的事,正是因為這份奏疏,馬周這才一下子進入李二的視線。
進而由一個真正的寒族,一躍進入帝國核心的圈子,典型的傳奇鳳凰男啊!
“馬周見過院判!”馬周跟劉會之進來時,趙諶剛剛從趙元楷房間回來,一見趙諶,馬周的神情微微頓了頓,還是對著趙諶拱手說道。
即便早就聽劉會之說過,趙諶乃是一個還未曾及冠的少年郎,但此刻馬周親眼見到趙諶本人,眼底深處還是微微閃過一道復雜神色。
馬周打量趙諶時,趙諶同樣也在打量著馬周。一身洗的發白的儒袍,長身而立,眉眼間帶著一道淡淡的倨傲之色,或許是早就聽說了趙諶的身份不凡,此時略微有些拘謹。
“馬兄客氣了!”趙諶笑吟吟的,說著話將兩人讓進房間,而后泡了一壺熱茶,客氣的望著馬周說道:“其實,昨夜就聽劉主薄說了關于馬兄的事,趙某心里也是十分欽佩馬兄的為人的!”
“都是劉大人謬贊了!”馬周聞言,矜持的對著劉會之拱了拱手,謙虛的說道:“倒是劉大人愛民如子,甚是讓馬周欽佩不已!”
“哈哈哈哈!”趙諶聞言,頓時大笑一聲,打斷劉會之剛要謙虛一番的話,笑著說道:“兩位的為人都是叫趙某欽佩的,這時候就不要謙虛來謙虛去了!”
趙諶說著,坐到馬周對面,忽然臉色一凝,望著馬周說道:“馬兄想必來的時候,劉主薄已經說了來的目的吧?”
“是!”馬周一見趙諶臉色一凝,頓時也正襟危坐起來,一本正經的道:“馬周來的時候,劉大人已經大致說了,只不過這馬周才疏學淺,怕是有誤院判大事啊!”
“馬兄便不要推辭了!”趙諶聞言,張嘴一笑,望著馬周寬慰道:“其實,這奏疏并非是什么錦繡文章,馬兄不必有什么顧慮,你只管將這里的事原原本本寫下來便可!”
就這么簡單?馬周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微微愣了愣,而后用奇怪的目光望著趙諶和劉會之,心說即是如此簡單,那你二人一為何寫不出來呢?
旁邊的劉會之一見馬周用奇怪的目光望著他,頓時神情有些尷尬,剛想開口,卻不料聽的趙諶已經說道:“馬兄難不成是有什么顧慮不成?”
“院判多慮了!”馬周聞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深吸一口氣,望著趙諶說道:“馬周并無什么顧慮,這份奏疏便由馬周來寫就是了!”
“哈哈!”趙諶聞言,頓時開心的一笑,望著馬周道:“即是如此,那便不要耽擱時間了,事不宜遲,馬兄此時就動手吧!”
趙諶說著,從塌下小心的拿出匣子交給馬周道:“這里面都是趙元楷所犯下的所有罪證,馬兄先看看,看完了也好有個底!”
一如先前趙諶看到這些罪證時一樣,當馬周打開匣子,一張一張翻看著上面所記錄下的每一樁罪行時,臉色由原來的平靜,漸漸變得鐵青一片,拿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馬周竟沒想到,這趙縣令在藍田竟會如此的作惡多端!”馬周只翻看了一部分,便抬起頭長長吸了一口氣,臉色鐵青的道:“當真是罪該萬死!”
馬周這話一出,旁邊的劉會之頓時一臉尷尬之色,畢竟他也算是藍田的官員,趙元楷如此肆無忌憚的在藍田為所欲為,作為藍田的官員,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所作為,說起來倒像是他也成了趙元楷的同謀一般!
“奏疏的事,還要馬兄細細謀劃!”趙諶看出旁邊的劉會之一臉尷尬之色,心中輕笑一聲,站起身對著馬周說道:“我跟劉主薄便不打擾了,說實話,趙某此番前來藍田,倒是正事一件都沒做,盡是被這樣的事纏著!”
“院判盡管去忙別的事,奏疏的事馬周會盡力而為!”馬周聞言,趕緊從地上站起來,對著趙諶拱了拱手,說道。
“好!”趙諶笑著點點頭,隨后也不再廢話,跟劉會之二人,先后離開房間,獨留馬周一人在房間里慢慢醞釀奏疏的內容。
秦明昨晚熬了一夜,從趙元楷府邸回來后,便張嘴打哈欠的去了自己的屋子,這會兒怕是鼾聲震天,拉都拉不起來了。
沒了秦明,趙諶只好叫老秦派來的另外兩名家將守在屋子門口,依然是沒有趙諶的準許,不準任何人靠近房間一步。
薛萬徹那邊自不用他去招呼,大概這三人也察覺到了門外守著的十幾名悍卒,這些悍卒可不是他們昨晚遇到的那樣,傻乎乎的跟他們拼刀子,趙諶早就下了死命令,只要薛萬徹三人,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格殺勿論!
藍田的這些百姓得盡快解決,趙諶昨晚給幾家酒樓飯莊,稱喏的是,只要他們施粥三天,三天后他就將這些難民全部安置妥當,保證三日之后,讓藍田城里恢復先前的平靜。
只有三天時間啊!趙諶帶著劉會之出了縣衙的門,直奔藍田的南城而去,這次雪災藍田縣城只有南城有幾間茅屋被壓垮,受災最重的都是藍田轄下的幾個鄉。
正如趙諶在朝堂上所說的一樣,這年頭幾乎家家都有一個菜窖,趙諶一路去往南城的路上,將這法子給劉會之說,不用趙諶再詳細的說明什么,劉會之頓時大加贊同。
兩人一到了南城,立刻就去了一家被大雪壓垮屋子的人家,問明了菜窖所在,趙諶馬上叫人將菜窖周圍的積雪鏟掉,打開了菜窖的入口。
菜窖大約深一米左右,入口呈直筒狀,到了下面這才又側向挖開一個高約八十公分的洞,里面就可以碼放夏菜了。
菜窖的入口打開,立時便有一股濕氣上涌,很難聞,趙諶皺了皺眉,剛想示意帶來的衙役下去,挖一下試試,卻不想還沒開口,旁邊的劉會之卻已經脫了外袍,雙手在菜窖口一撐,已經跳了下去。
看到這樣的場景,趙諶頓時輕笑一聲,忍不住好笑著搖了搖頭!
下面的土壤果然松軟的很,劉會之拎著鏟子,輕輕挖了一下,立刻便有一大鏟子土被挖了下來,隨后往四周挖了一下,結果都是一樣,不需多大勁,照著這種情況,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夠隨隨便便挖出一個偌大的空間了。
“院判此策甚妙,這一下算是徹底解決了這些百姓過冬的安穩之地了!”劉會之確信辦法可行后,一臉興奮的從菜窖里爬上來,對著趙諶大笑著說道。
“劉主薄先別高興太早!”趙諶心里其實也如劉會之一般,由衷高興,不過為妥善一點,還是對劉會之說道:“還是等完全挖出來再說吧!”
“哈哈,院判說得對!”劉會之聞言,大笑一聲,對著趙諶說道:“只有等挖出來,才能算數啊!”
隨后,立刻安排衙役下去輪流開挖!
挖掘的速度很快,由趙諶這個煞星站在上面監工,衙役們那還敢偷懶,一個個掄圓了鋤頭,把吃奶得勁都用上了。
隨著一筐一筐的泥土被吊上來,下面的空間也越來越大,起先只能一人下下面開挖,到了后來,竟是下去了五六人,一起開挖。
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下面就挖出了一個高約三米,約莫十幾平米的空間,大小跟平常一家四口居住的茅屋,大相徑庭。
趙諶看看差不多了,這才叫幾名衙役開始往上開挖,這是最關鍵的,只有去掉上面的一層,再蓋上蓋頂,一間地窖就算是完成了。
又是花了半個時辰,最后隨著‘轟隆’一聲,上面的一層被壓垮之后,眼前立時便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坑。
眾人忙碌著將里面的泥土清理出來,隨后又將這家人垮掉的屋頂清理出來,原封不動的蓋在這個坑上面,一座地窖子便完成了。
只是里面有點昏暗,趙諶順著挖出的斜坡走進地窖子,感受著里面的溫度,滿意的點了點頭。里面昏暗點怕什么,總比露宿在外面冰天雪地里要強的多吧!
他估計這里面的溫度,要比原來這家人住的茅屋都要暖和!
大功告成!趙諶從地窖里走出來,一臉的微笑,這間地窖便算是樣品房了,過會兒就可以將那些百姓叫過來,讓他們看看,而后明日就可以安排青壯們先回去,等到將地窖挖出來后,再將所有人都遷回去了。
多簡單的事兒!這種事即便趙諶不來,也會輕輕松松搞出來,魏徽那老匹夫卻偏偏將他逼到了藍田,想想都叫人一股無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