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從趙諶手里接過幾張紙,攤開在矮幾后,李二的目光,隨后狐疑的望向紙上時,頓時便皺起眉頭,說道。
這幾張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跡,字跡工整,遒勁中帶著一種行云之美,這種字跡,放眼整個大唐,也就趙諶一人才能書寫了。
只不過,此時李二的注意力,并非是放在這些字跡上,而是,幾張紙上所寫的內容!
“海盜?”目光順著第一張看下去,還沒看完第二張時,李二便已經抬起頭來,目光訝異的望著面前的趙諶,一臉匪夷所思的道:“這便是你要朕給你的補償?”
“嗯!”眼見李二一副吃錯了藥,一臉驚訝的樣子,趙諶禁不住撓了撓頭,迎著李二驚訝的目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說說看!”看到趙諶點頭,李二的嘴角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而后,目光望了一眼矮幾上的紙,重新抬起頭來望著趙諶道。
“上面都說了啊!”這幾張紙,都是趙諶在回來的路上認真所寫的,內容自然便是有關當初他跟虬髯客說的。
只不過,比起當初他給虬髯客說的,這幾張紙上的內容,要格外的詳細許多,幾乎將建立海盜的出發點,以及未來給大唐帶來的利益,都詳細的做了羅列了出來。
就像是一份詳細的規劃書一樣,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一的寫出,包括如何管理海盜,以及利用海盜,可以為大唐拓寬海路等等。
這自然也是趙諶的別有用心,因為大航海時代,其中所蘊含的利益到底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清楚,李二卻未必能夠明白。
這件事,畢竟關系重大,李二未必就能一下子同意,所以,想要李二最終動心,那就必須詳細的解釋清楚,而這個,光靠口頭上說說,自然是不行的。
“朕說的是,為何要虬髯客摻合進來?”只不過,聽到趙諶的這話,李二的目光,卻并沒望向矮幾,而是,繼續盯著趙諶,意味深長的問道。
靠,原來糾結的是這個!
原以為,李二是沒看懂紙上的內容,結果,卻聽到李二說起虬髯客,趙諶頓時在心里無聲嘀咕一句,重新望著李二時,問道:“陛下覺得虬髯客不合適?”
“你認為呢?”聽到趙諶反過來問他,李二頓時冷笑一聲,望著趙諶說道:“不要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你該清楚虬髯客的過往!”
“陛下,那都是過去了!”就知道李二還在計較虬髯客的過往,這也是趙諶最為頭疼的,聞言后,趙諶只得爭辯道:“今非昔比,以大唐如今的國力,區區一個虬髯客而已,陛下還擔心什么?”
“再者說了!”看到李二似乎想反駁的樣子,趙諶趕緊又插話道:“微臣在上面已經詳細說了,今后該如何管理海盜,所有的人員培訓、造船的技術都統統掌握在咱們手里,海盜其實就相當于,嶺南水師的一個編外!”
這話落下,趙諶又接著說道:“還有一點,南洋那塊地方,而今大唐還不能完全掌控,但若有了虬髯客的存在,大唐至少可以縮短掌控的時間!”
但凡帝王,尤其是李二這樣的,對于開疆拓土,幾乎天生就有著一股熱衷!
更何況,南洋那塊地方,因為趙諶的出現,而今,在整個大唐,儼然已經將那里,當成了一座予取予求的寶庫。
剛剛還一副冷笑的李二,此時,忽然聽到趙諶說起,南洋那塊地方時,臉上的冷笑,頓時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凝重之色。
很顯然,在李二的心目中,對于南洋那塊地方,早就已經動了心思!
“這也是微臣的一個請求!”看到李二明顯動心的樣子,趙諶趕緊說道:“微臣當初答應過姬老爺子,要好好照顧隱門,所以,微臣不希望虬髯客最終再走上歧途!”
“哼,可誰又能保證,一旦有了機會,虬髯客就能安分守己?”剛剛才動了心的李二,此時再一聽趙諶,說起虬髯客來,頓時目光一冷,望著趙諶說道。
“微臣可以保證!”一聽李二這話,趙諶當即便沖著李二,微微一拱手說道:“但凡將來,虬髯客有什么不臣之心,微臣愿親自去鏟平虬髯客!”
“你…”大概李二也沒想到,趙諶會如此保證,聞言后,抬手指了指趙諶,原本想說什么的,但到了后來,卻還是化為了一聲嘆息,對著趙諶說道:“此事,暫且不提了,容朕想好了再說!”
在來之前,趙諶就已經想過這個結果,李二不會一下子同意,所以,此時聽到李二這話,趙諶也不覺得失望,當即便對著李二躬身應道。
“對了!”沒看到趙諶犯倔,李二顯得極為高興,望著趙諶時,忽然像是這才想起似的,笑著說道:“今日你也回來了,朕的心情大好,便陪著朕一起去內苑狩獵吧!”
“啊?”李二的話題轉的有點快,趙諶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可聽到李二說去內苑狩獵,趙諶頓時張了張嘴,驚訝的望著李二道:“陛下,外面天寒地凍的,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雪,怎么去狩獵啊?”
“這你就不懂了!”李二的興致很高,跟趙諶說話時,已經從矮幾后站起身,等著一名內侍,將一件棉袍穿上時,沖著趙諶說道:“狩獵就適合在雪地里,踏雪狩獵,其樂無窮,走吧!”
“…有病吧!”李二說完這話,不等趙諶點頭,便已經率先離開屋子,望著李二離去的背影,趙諶愣愣的站在那里,過了半天,這才低聲說了一句。
只不過,說歸說,既然李二都已經走了,趙諶便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這里,片刻后,也只能咬牙切齒的出了大殿 外面很冷,尤其是剛剛還待在暖和的屋子里,這一從溫暖的屋子里出來,立刻便凍的人打顫,感覺身上穿的棉袍,就跟沒穿一樣。
皇家的內苑很大,里面不光有麥田,還有很大一片的林子,當然,還有可供皇家狩獵的牧場,簡直奢侈到了極點。
趙諶來過好幾回內苑,自然對于內苑,一點都不陌生,只不過,那時候的內苑,山清水秀的,風景格外迷人。
然而,今日的內苑里,卻是白茫茫的一片,積雪覆蓋了一切,而且,還因為空曠的緣故,冷風襲來,飛雪頓時漫天。
趙諶將穿來的棉袍,緊緊裹在身上,跟在李二的身后,盡量將自己的身體,躲在李二的身后,只不過,冷風四處而來,李二根本擋不了多少。
身體冷的要命,心里一個勁的在罵李二,然而,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內苑,看到內苑里,早就支起的帳篷,以及那么多的士卒們時,趙諶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
還以為狩獵乃是李二臨時起意的,可現在看到這陣容,分明就是李二一早便安排好的,想到這里,趙諶頓時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今日進宮的,現在倒好,被李二拉到這里,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本以為,倒霉的人只有他一人,可等到進了內苑,看到帳篷周圍,那些太子六率的人時,趙諶剛剛還有些郁悶的人,一下子裂開了嘴。
“這樣才對嘛!”身為太子,你父皇要出來雪地狩獵,怎么著,你也得跑來陪著才是,要挨凍也是大家一起才對。
只不過,前來遭罪的人,顯然并不只有李承乾跟趙諶,還有長孫無忌跟房玄齡幾人。
隔著遠遠的地方,趙諶便看到,這幾人正站在帳篷門前,對著內苑的雪地,不斷的指指點點,一片談笑風生的場景。
“都有病,而且,還病的不是一般的輕!”最是看不慣這種犯二的場景了,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這種天氣不待在屋子里好好的抱火爐,非要在這里裝高雅。
“諸卿在說什么,朕老遠就聽到幾位的笑聲了!”陪著李二進入內苑,還沒來到帳篷前,李二就已經望著帳篷前的幾人,大聲笑著問道。
“今日狩獵,誰也不許偷懶!”聽到房玄齡的話,李二頓時大笑一聲,對著幾人一揮手說道:“待會兒等狩到獵物,還要在這里燒烤!”
“若是這樣,那微臣只能看著陛下幾人,大飽口福了!”李二這話落下,站在房玄齡身旁的杜如晦,頓時輕捻著胡須,一臉遺憾的沖著李二說道。
“杜相那份,朕便代勞了!”杜如晦的身體不好,自然不能參加狩獵,聽到杜如晦這話,李二當即便大手一揮,沖著杜如晦說道。
“那微臣那份,陛下也幫忙代勞了吧!”有種人最喜歡順桿爬了,而趙諶顯然就是這種人,一聽李二答應了杜如晦代勞,立刻便在李二身后,趕緊建議道。
“哈哈哈,這小子想耍滑!”然而,趙諶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俱都是一愣,隨后,便聽的杜如晦第一個,大笑著指著趙諶,一臉無奈的笑道。
“就是!”杜如晦話音落下,一旁的房玄齡,也跟著大笑道:“年紀輕輕的,正該是活力旺盛的時候,怎能跟杜相學!”
“待會兒長安侯便跟太子一起!”李二一開始,也被趙諶說的一愣,等到杜如晦跟房玄齡的話音落下后,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轉過身來,沖著趙諶笑道。
李承乾笑的就跟傻子一樣,目光里怎么也掩飾不了那種幸災樂禍,看的趙諶直翻白眼,不過,他也明白,這事兒怕是逃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