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河套地區的草場,都被長安的世家們瓜分了,李二對于此事,始終保持著沉默,顯然,內心里其實也希望,能將長安世家們的利益,與草原捆綁在一起。
世家們心里也是清楚這一點,兩下里雖然都不說破,可李二這種沉默,變相的就是一種默許,于是,得到李二默許的世家們,開始變得愈加瘋狂起來。
也不知從那里搞到的河套地區的地圖,整天拿著地圖,標注出自家看上的地方,一遍遍的向李承乾表達心愿。
可憐的李承乾,簡直都快要被這些世家的代/表們弄瘋了,躲都沒地方躲去,又不好直接當面拒絕,當真是痛苦不堪。
河套地區很大,所以,難免就會有優劣之分,有些地方水草豐美,有些地方靠近沙海,水源奇缺,這都是決定草場的優劣。
而偏偏,這些世家們,一個個都貪婪的很,拿著被他們圈起來的最肥美的草場,整天過來跟李承乾撒潑打滾,逼的李承乾都快抓狂了!
‘惹’不起,李承乾最后被逼的,只好東躲西藏的,忍了很久,才沒在那些世家面前,發起火來!
看到李承乾這個樣子,趙諶真是有點苦笑不得,其實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非常容易就能解決。
而且,還能同時達到公平、公正,最重要的是,同時還能給帝國的府庫,帶來一大筆額外的收入來源。
“租出去?”李承乾聽到趙諶給他的建議時,腦袋簡直有點轉不過彎來,愣愣的坐在趙諶的對面,皺眉望著趙諶問道。
“沒錯!”趙諶迎著李承乾茫然的目光,輕笑一聲說道:“草場依舊是國有的,只不過,到時將草場按照優劣等級劃分,明碼標價,誰愿意租用,那邊租用給他!”
“高啊!”李承乾這貨。在錢莊里呆久了,成天跟數字打交道,活脫脫一個奸商的嘴臉。
趙諶只是稍微提點一下,下面的詳細經過。都不用趙諶再去解釋,李承乾便已經想明白了具體的操作方法,進而對著趙諶豎了豎大拇指,由衷的贊道。
事不宜遲,聽了趙諶的建議。李承乾本來剛剛坐下的人,當即便站起身來,扔下趙諶便急匆匆的去了自己的住處,估計,這就準備去坑世家了!
草原的部落,來了一個室韋,又來了一個鐵勒的渾部落,這兩個部落,都是相對較小的部落,自然談判的異常順利。
而自這兩個部落。先后與大唐談判成功,并且,答應大唐的官員,開始入住他們的部落,清查、登記戶籍后,消息隨即在整個草原傳開。
大唐給與了這兩個先期過來的部落,很多的待遇,比如,可以減免三年的稅賦,可以直接將互市開到這兩個部落。
甚至。還答應這兩個部落,一旦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可以直接向大唐救援,屆時大唐會直接出兵相助!
一大堆的好處許諾下來。簡直讓那些還在觀望中的部落,驚傻了眼球,而這,也從另一方面來說,等于是在擺明了大唐的態度。
若是敵人,比如突厥、薛延陀。大唐必定會毫不留情的出手,若是歸順,比如室韋跟渾部落,大唐的好處,會給到你不敢相信。
這樣的恩威并施之下,又是長久的沉默過后,原本觀望的部落,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在定襄!
大勢所趨,隨著越來越多的部落,陸陸續續出現在定襄,向著大唐表示歸順,大唐在草原的威懾力,開始變得勢不可擋。
李承乾也在這段時間,忙著將整個河套地區,重新規劃了一遍,依照趙諶給出的建議,果真就將河套草原,分成不同等級的地方,租給了各大世家。
而隨著,這一系列的政策的落實,如今的草原,開始向著趙諶最開始預期的那樣,正在一步步的實現。
現在,就只等開春之后,開始大規模筑城,而后,開設都督府,建立貿易往來,按照這樣的趨勢,趙諶估計,不出兩年漠南地區,就會徹底日常化了。
臘月中旬,距離大年還有十多天時,李二的撤軍令,終于通過電報,發送到了定襄。
而今,草原已經基本平定,除了留下必要的軍隊,其余的軍隊,將全部撤回關中,而趙諶的飛虎軍跟玄甲軍,將會是第一批撤出草原的軍隊。
這次隨同趙諶一起,先期撤出草原,一同回到長安的,不光是李承乾跟長孫無忌等人,還有蕭后以及各部落的可汗們。
而今,既然這些部落都已經歸順大唐,那么,就該是跟大唐是君臣關系,這次一同前往長安,那便是做為臣下,第一次很正式的晉見李二。
定襄城外,此時人山人海,除了飛虎軍跟玄甲軍的兩千人,還有各部落隨行的一千多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定襄城,一路向著長安而去。
趙諶身上裹著厚厚的衣袍,這時候就跟程處默坐在一輛爬犁上,遠望著視線中漸漸遠去的定襄,忽然微微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聲輕笑。
從十月進入漠北,用了一月多時間,跟突厥人打、跟薛延陀人打,甚至還給李二對著干,而今,總算要離開草原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過,好在草原已經按照他的設想,在一點點變化了,就如隊伍里的這些部落,這次到長安,就是集體朝拜李二。
假如他猜的沒錯,李二那天可汗的尊稱,可能就會在這次朝拜上,被這些部落們送上!
天可汗之名,本就是屬于李二的,即便趙諶不出現,李二也會成為天可汗。
只不過,跟現在的性質不太一樣,那時的天可汗,只不過就是一個虛名,可而今的天可汗一旦做成,那就是實質的,真正的屬于君臣關系的!
隊伍離開草原,越是往南而行,風雪便越發的減弱,尤其,離開朔方之后,整個視野中的白色,開始變成了冬日衰敗的褐色。
草原上,大雪成災,可今年的關中,卻仍舊是一粒雪都沒落,這說明什么,趙諶心里自然一清二楚!
爬犁到了關中,就不能用了,原本的爬犁,全部被丟棄,全部換乘坐騎跟馬車,程處默因為臉上的傷還沒好,自然也跟趙諶擠在了一輛馬車里。
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長安進發,中途宿營的時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蕭后,忽然提著一包東西,來到了趙諶的馬車前,將東西遞給了趙諶。
四四方方的包裹,趙諶看著蕭后遞給他的包裹,忽然輕笑了一聲,抬起頭望向李承乾那邊時,就見原本坐在那里,跟長孫無忌等人說話的李承乾,這時候正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不光是李承乾,還有長孫無忌、杜如晦兩人,全都停止了交談,目光瞪大了,望著趙諶這邊,生怕錯過了什么似的。
“什么意思?”趙諶收回目光,重新望了一眼蕭后手里的包裹,抬起頭,目光有些好笑的望著蕭后問道。
“老婆子這世上就一個親人了!”蕭后的雙手,依舊舉著包裹,目光迎著趙諶好笑的目光,微微頓了一下,說道:“老婆子希望,能用它換我孫兒一條命!”
“…那也不應該交給我吧!”趙諶聽到蕭后這話,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有心想說,李二不會對他們怎樣,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這樣的詢問。
“別的人,老婆子信不過!”蕭后聞言,幾乎是想都不想,便望著趙諶,毫不遲疑的說道“只有你,才能讓老婆子信任!”
蕭后出自江南蕭氏,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可比,尤其,這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無論見識還是眼力,都不日尋常人可比。
就如現在,這個被李二父子,苦苦找尋了多少年的玉璽,即便是到了該拿出來的時候,蕭后也沒準備將它直接交給別人。
而是,選擇在快到長安時,拿出來交給趙諶。
蕭后雖然在定襄時,基本接觸不到上層的秘密,可眼光還是有的,只要看看頡利前后的變化,很容易就能猜出一些端倪。
一個能讓當今陛下,改變主意的人,若是想要保住一個人的性命,只要付出的代價夠高,那似乎并不是什么難事!
“我可以保證,少郎君會好好的!”趙諶望著蕭后,目光在蕭后手里的包裹上看了一眼,微微輕笑著搖頭道:“不過,這東西最好還是方面交給陛下的為好!”
李承乾此時就在那邊,這東西不交給李承乾也就罷了,卻反過來交給他,于情于理,那都是不合情理的。
“干嘛不要?”趙諶給了蕭后一個承諾,玉璽于是就被蕭后重新收了回去,等到蕭后剛剛一走,一直目不轉睛望著趙諶的李承乾,頓時急吼吼的跑來,簡直是有點抓狂的問道。
傳國玉璽啊,那東西對他們皇家,意味著什么,李承乾心里比誰都清楚,就因為,大唐到現在都沒能找到這塊玉璽,逼不得已之下,又另外雕刻了一塊。
為這事,他父皇也好,他皇爺爺也罷,時常都是一塊心病,而今,明明就可以到手了,卻被趙諶又給拒絕了!
“你要敢要,我現在立馬就給你要回來!”趙諶默默的等著李承乾,發夠了牢騷,這才鄙夷的望著李承乾,冷冷的說道。
這孩子真是被玉璽沖昏了頭腦,也不想想,那東西,是不是他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