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關中,依舊沒有落雪的跡象,這都是已經是十月初了,整個關中,除了氣候越來越涼,每天的日頭還是依舊掛在天空,在陰涼的天氣中,總會灑下一片暖意。
然而,從出了長安,越是一路往北,天氣就越發轉涼,天空開始變得陰沉沉的,策騎奔馳時,那迎面而來的朔風,往往會叫人冷的打顫,這才不過十月而已。
發報機一等實驗成功,確信能夠遠距離傳遞消息之后,李二立刻便打發著趙諶突擊培訓出來的四十名百騎士卒,帶著二十臺發報機,一路催馬揚鞭,追著大軍的尾巴去了。
四十名百騎一走,趙諶自然也沒有理由繼續耽擱了,于是,跟李二告了別,隔了一日便也從長安出發,一路向著朔方而來。
這次漠北出征,跟隨趙諶一起出發的,不光有胡路的商隊,還有府上的一百五十名僚人戰士。。
長安的勛貴府上,差不多都有自己的家將,比如秦明跟秦風兩人,就是老秦家的家將,早年跟隨著老秦一起在戰場上廝殺,乃是老秦信得過的人。
趙諶沒老秦那樣的閱歷,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老兵!
不過,他是嶺南僚人部落的雷神使者,整個僚人的部落,都是聽他的,所以,這一百五十名僚人,自然而然,便成了他的家將。
去年,趙諶趕赴朔方過來時,因為考慮到南北氣候差異,出發時,身邊就帶了一個石頭,將一百多僚人戰士,都留在了府上一個沒帶。
結果,這一來卻一幫僚人們,自責羞愧不已,認為趙諶是嫌棄他們沒用,故而,自從趙諶離開,就開始玩命的折磨自己。
再后來,趙諶從朔方回來,知道這件事后,立刻就這些僚人,給了一系列的訓練課目。
一年的時間,每天無所事事,就只是訓練訓練,早就將這些僚人們,訓練的脫胎換骨。
這一次趙諶出征,除了留在洛陽寶船上的,剩下的人幾乎都被趙諶帶來了。
總共一百五十名僚人戰士,此刻就跟隨在趙諶身邊,一個個都包裹在,厚厚都鎧甲里面,全身上下,全都被鎧甲裹的嚴嚴實實的,只留出兩只眼睛還在骨碌碌的轉動著。
全新的鎧甲,配備上全新的武器,這就是戰場上的一支殺人機器!
只可惜,時間根本來不及了!
假如時間容許,趙諶倒是希望,能夠再抓緊時間,制造出一千具鎧甲,讓飛虎軍的一千士卒,也如身邊的這一百僚人一樣,全副武裝起來。
不光是身邊的一百多僚人戰士,即便是趙諶自己,全身披掛,身著由他自己設計、打造出來的鎧甲,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帶著一百多人的隊伍,一路向著朔方而來。
一路上馬不停蹄,這一天的中午時分,趙諶帶著隊伍,便進入了朔方地界,遠遠的透過望遠鏡,看著視線中的一個小村莊,趙諶騎在馬背上,禁不住唏噓感嘆了一聲。
去年的時候,他也曾來到這里,不過,那時候這里被積雪覆蓋,入目處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而且,這里還看不到一個人影,更別說還有村莊了。
而今,他所看到的這個小村莊,是在今年才出現的,村莊的村民,自然便是去年,他用一尊琉璃天狼,從突厥人手里換來的。
不過,那時候的這些人,還是一副剛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了無生趣的樣子;
而今,都是快一年過去了,趙諶望著視線中,那生機勃勃的村莊,嘴角微微上揚,總算是露出了一個笑臉。
村莊的周圍,是一塊塊的農田,不過,這時候早過了收割的季節,田地里只留下,一節一節的麥茬,一群一群的羊,便被放在割過麥子的田地里,啃著那些麥茬。
趙諶一行一百多人,過來時,并沒有刻意的隱藏身影,此時,就在趙諶停下,拿著望遠鏡遠遠駐足觀望時,村莊里的人,也已經發現了趙諶等人的身影。
一個個緊張的站在村莊里,隔著老遠望著趙諶一行人,不時的互相交談著,若非趙諶一行人是從長安方向來的,身上又都穿著大唐的鎧甲,估計這時候,村莊里早就亂作一團了。
“侯爺不準備過去看看嗎?”就在趙諶遠遠望著村莊時,胡路也騎在一匹坐騎上過來,目光遠遠的望了一眼村莊,臉上掛著微笑,偏過頭望著趙諶問道。
這些人,都是趙諶用琉璃天狼,從突厥人手里換來的,后來又命玄甲軍,從黨項八部搶來了牛羊,分發給他們,將他們很好的安置下來。
開春的時候,胡路也曾來這里待過一段時間,帶來了糧食、農具以及生活所需的食鹽等,自然是知道,這些人對趙諶一直感恩戴德的。
而今,趙諶既然來了這里,胡路覺的,趙諶一旦過去,這些人大概會當場失控的!
“不去了!”趙諶聽到胡路這話,嘴里禁不住嘆了口氣,放下望遠鏡,輕笑一聲道:“看得出來,他們在這里生活的很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打擾他們呢!”
這話落下,趙諶便猛地一夾馬腹,一抖韁繩,就聽的胯下的坐騎,發出一聲‘咴咴’,瞬間四蹄揚起,載著趙諶飛馳而去。
“嘿!”身后的胡路,眼見的趙諶絕塵而去,突然望著那邊的村莊,發出嘿的一聲笑,而后,學著趙諶的樣子,猛地一抖韁繩,下一刻,便追著趙諶而去。
村莊里,原本驚疑不定的人們,眼睜睜的望著,剛剛遠遠望著他們的那支大唐軍隊,這時候突然全部離去,臉上的表情,頓時露出一臉的愕然之色。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剛剛站在遠處望著他們的人,恰恰就是他們這一年來,時時刻刻掛在嘴上的那位仙人弟子,長安侯趙諶了。
此時,已是中午時分,從遠處望去,用黃土夯起的朔方城,依舊是那副土蒼蒼的樣子,猶如一頭巨大的怪獸一般,靜靜的蹲伏在平原上。
剛剛巡查完城防的劉蘭,才回到他的都督府不久,便有一名士卒,急匆匆的來報,說是長安侯正帶著一行人,從長安過來,這時候已經進了朔方城。
“長安侯!”劉蘭聽到趙諶的消息,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愕然,顯然沒想到,趙諶居然也會到朔方來。
劉蘭乃是夏州的都督,充其量也就是地方的一個軍事長官而已,因此,除了知道朝廷正在大規模的對突厥用兵之外,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沒權力知道的。
此時,乍一聽到趙諶到朔方的消息,整個人都不禁愣了一下,隨后,便猛地反應過來,對著屋里的小妾叫聲叫道:“快,快幫某家換衣!”
趙諶乃仙人弟子,又是皇帝身邊的寵臣,這一年來,劉蘭雖然身處這朔方的荒僻之地,可對于長安的消息,卻是知道的無比詳細,更何況,去年冬天時,他還跟趙諶相處過一段時間呢!
離開將近一年,朔方城似乎一點也沒變,依舊是原來的樣子,不過,與去年冬天時的蕭條街景不同,此時的朔方城里,明顯多了一些繁榮。
一行人進了朔方城,一邊向都督府走,一邊打量著街景,遠遠的,還沒接近都督府,就見的一身簇新輕甲的劉蘭,一臉的驚喜樣子,對著趙諶拱手道:“末將不知侯爺今日到來,有失遠迎,當真是罪過!”
“都督客氣了!”趙諶將目光收回,同樣露出微笑,對著劉蘭開口笑道:“是本侯來的匆忙,事先沒來得及向都督通知!”
從兩人的官職上論,一個是夏州都督,一個不過是飛虎軍的兵馬使,說起來,劉蘭自然比趙諶官高一籌,可即便傻子也知道,趙諶這個兵馬使,那可是比大將軍都要值錢的。
關乎著整個將門的希望,豈能是劉蘭這個夏州的都督,可以相提并論的!
“想不到這次就連侯爺都來了!”等到趙諶一行人來到府門前,劉蘭親自跑到趙諶的坐騎前,為趙諶牽住馬,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趙諶從坐騎上扶下來。
“陛下對這次戰事看得極重,本侯也不得不過來!”趙諶翻身下馬,由劉蘭引領著,帶著胡路跟石頭兩人往都督府里走,其他的人,則被劉蘭吩咐手下,自行安排到了別處。
一行人被劉蘭直接帶到都督府的廳堂,這座府邸,原來是梁洛仁的官邸。
而自去年梁師都兵敗,梁洛仁隨之也跟著投降,如今就被分到夏州的軍中,這府邸自然而然便落到了劉蘭的手上。
趙諶等人進入廳堂時,但見的廳堂里,一水兒的高腳桌椅,家什也好,格局也好,完全都是如今長安城里時興的。
廳堂里站著一名湖綠色襦裙的美婢,也就雙十的年華,嬌嬌弱弱的,趙諶等人進去時,劉蘭讓那名美婢,給趙諶行禮,介紹說是自己的小妾,趙諶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怪異的笑。
因為,眼前的這美婢,他不陌生,正是去年在朔方城時,劉蘭曾經送給他的,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就變成了劉蘭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