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個時辰的授課,超出了學宮規定的上課時間,不過,因為趙諶這堂課所講的內容,即使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甲班的所有人,都沒感覺到時間的漫長。
直到趙諶終于意識到了時間,宣布可以下課時,甲班的所有人,在等到趙諶跟前來旁聽的教習們,全部離開后,這才瘋了一般,從教室里擠出去,撒腿就向操場的奔去。
足足半個時辰,可算是把他們憋壞了,長孫沖、李泰等人,自覺身份使然,即便到了這時候,還保持著平時的姿態,邁著八字步,不緊不慢的向操場走。
可惜,架不住一幫家伙的吱哇亂叫,心理作用下,長孫沖跟李泰兩人的臉色,忽然一白,下一刻,便‘嗷’的發出一聲怒吼,撒開兩腿便向操場瘋也似的狂奔而去。
正在跟李綱等人上到教工樓的趙諶,回頭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隨后,臉上便露出一抹微笑。
眼前這洋溢著青春氣息的一幕,對他而言,極為的熟悉,曾幾何時,他也是這其中的一員,只不過,那卻是一千年前的后世而已。
學宮已經正式的開課,所有的都在恢復日常狀態,不過在這期間,卻還是有陸陸續續的學子,每天前開來報道,通過入學的測試,而后,再被分到十個班級中。
都是長安之外的地方來的學子,學宮在開學之前,就已經通過大唐的兩份報紙,大加宣傳,自然也是早就將消息傳到了大唐各地。
只不過,這時代到底是舟車勞頓,交通極為不便,因而,直到這時候,外地前來求學的學子們,這才陸陸續續的到來。
測試的人,依舊是公輸斗,趙諶每天都會在新的學子報到時,認真的翻一翻花名冊,那樣子,分明就是在翻找著什么。
“還是沒有找到想要的人?”這天,趙諶繼續翻動花名冊,最后遺憾的合上時,一旁早就觀察趙諶多日的裴寂,忽然端著茶杯,抬起頭望著趙諶問道。
“沒…”趙諶的表情,略有些失望,聽到裴寂的話后,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然而,剛剛開口說了一個沒字,腦海里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抬起頭驚訝的望著裴寂,一下子住了口。
“果然老夫猜的沒錯!”裴寂眼見趙諶這副樣子,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嘴里說著話,慢慢跺著方步,離開了房間,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趙諶,在房間里發愣。
“老賊!”趙諶郁悶的在房間里坐了許久,這才狠狠對著早就離開房間的裴寂,壓低聲音說道。
正如裴寂猜測的那樣,他這些天,其實就是在等人,大唐的妖孽很多,可不光只是李泰這樣一個,比如那個因為出使他國,結果,就最后因為鬧的不愉快,回過頭就借了一支兵馬,滅了人家一個國家的王玄策。
還有以神探聞名的狄仁杰以及那個暗度陳倉,愣是帶人掀翻了武瞾的張柬之,這些人都可稱之為妖孽級別的人物,趙諶倒是希望,學宮里都能夠見到這些人的影子。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這些天光顧著翻找這些人的名冊了,卻完全沒想到,他這種行為,早就被裴寂暗中觀察著,并且猜出了七七八八。
不過,如今的裴寂已經變了,這個曾經幫助李淵執掌一個國家的宰輔,而今變得惡趣味起來。
在整個學宮里,裴寂的城府,無疑是最深的,李綱也好,隱門的書癡們也好,在智謀一道上,都遠遠不是裴寂的對手。
所以,裴寂而今在學宮里,面對著一群只知道書本的人,時常是有點孤獨求敗的尷尬境地。
因而,裴寂時常就會為了惡趣味的顯擺自己的智謀,時不時就會語出驚人一下。
就比如剛剛的事情,若是換做武德年間的那個裴寂,或許剛剛就不會是,刻意出聲提醒了。
而是,會將事情悄悄壓下來,要么永遠爛在肚里,要么便暗中繼續觀察著,等著發現點什么,再順藤摸瓜,牽出一系列的事情。
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是,方才直接說出來,讓趙諶嚇一跳,然后,再收斂警惕起來的!
趙諶很喜歡這樣的裴寂,而不是武德年間,那個不講人情的冷酷裴寂。
只是可惜,裴寂變化有些晚了,假如,武德年間對待劉文靜時,裴寂能夠照顧到李二的面子,從而放過劉文靜一條命,或許,今日的裴寂,就不該是現在這樣了。
世間之事啊,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的,一飲一啄,誰又能說得清呢!
學宮已經恢復了日常對授課,外地的學子,每天還在前來報道,不過,那幾個妖孽的身影,卻還沒出現。
新軍營的一千士卒,也在學宮的那條水渠修成后,便也撤回了新軍營,繼續投入艱苦的訓練當中。
眼看著便是九月了,距離冬季的大比,時間已經越來越近,這些天,因為學宮的事情,耽誤了新軍營幾天的訓練,牛進達一等一千士卒回去,立刻便瘋了一般開始壓榨起來。
而身為學宮跟新軍營的一手締造者,趙諶卻在這時候,暫時丟下了手頭的事,準備起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禮部的天官,終于將趙諶跟襄城大婚的日子,確定了下來,上奏給李二之后,李二御筆一批,于是,大婚的日子就開始進入了倒計時。
跟襄城的婚禮,就在公主府舉辦,一切的婚禮規矩,都按著皇室的規矩操辦,趙諶在這場大婚中的地位有些尷尬。
因為,按照皇室的規矩,公主是下嫁于他,所以,原本按照平常的規矩,是他高頭大馬的去迎娶,現在就變成了他要早早在婚禮時,像個新娘子似的呆在婚房,等待著襄城過來寵幸他。
趙諶一聽禮部天官給他說起這事,當時就不樂意了,二話不說,就直奔宮里,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下來,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唯獨這件事不行。
自己好歹也是仙人弟子啊,既然都能同時娶秦玉顏跟襄城,那么已經破了一次規矩,再破了這點規矩,又能怎樣?
“微臣想迎娶襄城!”甘露殿里,趙諶站在大殿中間,遠遠的望著上面的李二跟長孫,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郎聲開口說道。
“朕似乎沒拒絕吧!”李二聽到這話,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充滿疑惑的望著長孫,看到長孫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后,這才轉過頭來,望著下面的趙諶開口問道。
“微臣的意思是,微臣想迎娶襄城!”趙諶依舊是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看到李二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再次重復了一遍。
趙諶這話一出,李二依舊沒明白趙諶的意思,到是一旁的長孫,已經反應了過來,壓低聲音,湊近李二身邊,悄聲解釋了一句。
“啪!”聽到長孫的解釋,原本還有些茫然之色的李二,猛地手掌在御案上重重一拍,十分惱怒的開口道:“你還想做什么?”
“就此一件,別的事任憑禮部說了算,微臣都絕無二話!”趙諶眼見李二又惱了,表情微微頓了一下,可還是望著李二,固執的說道。
“朕若是不答應呢!”李二氣的臉色有些黑,咬著牙望著趙諶道。
“陛下為什么不答應!”趙諶聞言,立刻便望著李二辯解道:“微臣好歹也是男人,陛下你讓微臣大婚之夜呆在洞房,以后傳出去,那微臣還活不活了?”
其實,趙諶很想反問李二一句,讓他大婚之日守在洞房里,等著長孫過來寵幸,會是什么感受,可想想還是算了,估計,他這個例子一說出來,李二能當場跟他翻臉。
原本繃著臉色的長孫,一聽趙諶這話,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但隨后意識到什么,立刻便低下頭,使勁的捂住嘴,可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顯見已經忍的很難受了。
“陛下,你也看到了吧!”趙諶郁悶的望著偷笑的長孫,仰天長嘆了一聲,望著李二無奈的道:“這還沒發生呢,娘娘就已經開始笑話微臣了!”
李二使勁嘬了嘬牙,本來嚴肅的面孔,聽到旁邊長孫的‘哧哧’聲,雙眉使勁抖了抖,禁不住嘬了嘬牙,望著趙諶道:“此事規矩使然,朕也不能破壞了,否則今后朕的公主們,豈不是都要被破壞了規矩!”
“微臣乃仙人弟子!”趙諶聞言,望著李二郁悶的說道:“往后,若還有公主下嫁仙人弟子,陛下破一回例,那又怎么了!”
“你當仙人弟子很多!”幾乎是出于下意識的,李二聽到趙諶所說的話,立刻便皺起眉頭,有些惱怒的開口道。
“那就是啊!”趙諶一聽李二這話,趕緊打蛇隨棍上,接過李二的話茬,說道:“這世上仙人弟子,便只有微臣一人,其他人迎娶公主,憑什么要跟微臣一個待遇?”
李二愕然的張大嘴,顯然沒料到,趙諶會用話他套住,此時,聽著趙諶的反問,李二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隨后,氣的指著趙諶,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除了這個,你什么都可以答應?”李二氣的說不出話,倒是一旁的長孫,抬起頭望著趙諶忽然問道。
“當然!”趙諶聞言,想都不想便答應了下來,禮部的天官說的其他事情,他都能接受,唯獨此事不能接受而已。
“好,有你這句話便夠了!”豈料趙諶這話剛落,長孫立刻撫掌說道:“今后,本宮的襄城一旦嫁過去,你必須答應本宮,公主府與侯府都要一視同仁,侯府有的,公主府必須也得有,你可答應?”
長孫這話一出,便是李二的臉色,我忽然嚴肅了起來,襄城的事情,說到底是趙諶被動接受的,自然而然,在趙諶的心里,沒有秦玉顏的地位高。
所以,長孫怕就怕,今后趙諶一旦區別對待,沒得讓襄城受了委屈。
“娘娘此事便是不說,微臣也自會知道該怎么做的!”趙諶驟然聽到長孫這話,臉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隨后,便對著長孫誠心誠意的躬身一揖,誠懇的開口說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說長孫并非襄城的生母,然而,這一刻說出的話,卻跟生母又有何分別!
“那好!”長孫一聽趙諶誠懇的話語,笑著望了一眼李二道:“此事,妾身便替二哥做主了,二哥不會怨怪妾身逾禮吧?”
“便宜這小子了!”李二聞言,禁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趙諶,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