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學宮要開學的消息,早就在長安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大唐的兩份報紙,在前一日便以一個整幅版面,大幅度的宣傳開學的事。
其實,從學宮的工程全面完工,百姓們便早已拭目以待的等待著,如今,過去了整整十多天,總算是在八月,學宮傳出了開學的消息。
昨晚從學宮忙到了后半夜,回到府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早上天不亮時,便爬了起來。今兒便是學宮正式開學的典禮,做為學宮的締造者,他必須要早早的趕過去。
認真的洗漱一新,在小麥的幫助下,換上一套紫色的滾邊儒袍,鏡子中的年輕侯爺,立刻便變成了,一個博冠高帶,莊重肅穆的年輕儒生。
只不過,儒袍明顯寬大了,加之趙諶一張年輕的面孔,怎么看,都覺的有點兒不倫不類的感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儒袍代表了儒師的形象,在這一點上,即便,平日里跟他同一個鼻孔出氣的隱門書癡們,也跟李綱他們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固執的有點可怕。
大概,在他們眼里,沒穿上儒袍的人,就不配做一個合格的教習。趙諶無奈,只得同意了幾位老先生的意思,儒袍而已,又不是多么讓人痛苦的事情。
今日的學宮,確切來說,只是開學的一場典禮,從早上到晚上,都會有許多的表演節目,十多天的準備,這場典禮,必然是空前隆重的。
趙諶出門時,不光自己穿戴一新,便是小麥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已經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眉清目秀的,穿了一身湖綠色的襦裙,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很。
秦府那邊。一早就去知會過了,因為。自己要先一步,趕到學宮處理事情,所以,老秦一家包括程府的人,會在李二到來前,才會趕到驪山的學宮。
馬車出了侯府,一路上往驪山趕去時,長安的大街上。便是人潮涌動,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說說笑笑的往驪山趕。
都是些長安的尋常百姓,平日里過慣了枯燥的日子,今日,學宮開學的隆重典禮,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場盛大的節日。
何況,到時皇帝陛下會攜著宮里的皇后、嬪妃全部到場,能夠遠遠看一眼皇帝陛下。對他們而言,又是一輩子值得炫耀的事情。
學宮的大門前,早就已經人頭攢動。此時,不過是剛剛太陽升起,不過,李綱、裴寂以及公輸斗等人,早就在學宮門前拭目以待了。
幾位老先生的目光中,泛著異彩,目光不時望著緊閉的學宮,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激動。
學宮的朱紅色大門,從昨晚子時關閉。便杜絕了進出,原本留出的匾額的位置。此時,上面覆蓋著一層大紅綢布。影影綽綽的,便看到下面,幾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
匾額出自李二的手筆,漂亮的飛白體,過后,又讓宮里的人,仔細的裱起來,昨晚快子時了,才從宮里送來。
趙諶便趁夜掛了上去,就等著李二待會兒過來,親自取下綢布。
當初,阻礙了學宮圍墻的那塊大石頭,此時就擺在學宮的大門左側,上面也蓋了一頂紅綢的帽子,露出下面,光滑的石頭表面。
趙諶搬運這塊巨石時,就曾說過,到時可以在上面刻上一些校訓什么,特別能妝點門面,本來找李綱書寫的,結果,卻被裴寂阻攔了下來。
李綱也是一副搖頭嘆息的模樣,一個勁的埋怨趙諶,要陷他于不義之地,弄得趙諶極其尷尬,不就是要就給李二裝面子嘛!
只是這話沒說出來,心里只不過抱怨了一下,結果,裴寂賊精賊精的,似乎看出了趙諶的心思,背過眾人給趙諶說了一大堆話,從眼下說到了將來,聽的趙諶給裴寂老兒,一臉嘆服的豎了豎大拇指。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新軍營的一千士卒,也被臨時抽調過來,正在牛進達的指揮下,將圍觀的百姓,隔離到道路兩邊,拉起一道防護線,等到待會兒,李二的千牛衛到來,他們才會撤出。
太陽越來越高,空氣中已經有了灼熱的溫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馬車,開始出現在學宮前面的空地上。
這些人都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今日學宮開學典禮,李二特意準許休沐一日,因此,除了必要留守的官員外,全都攜著家眷前來。
老秦家的馬車,也已到了,前面是老秦跟程咬金,后面是秦夫人跟程夫人,再后面才是秦玉顏姐弟兩,至于程處默,則早早的跟長孫沖等人,到了學宮這邊。
“還不錯!”看到秦程兩家來了,趙諶隨即離開李綱等人的身邊,迎著秦程兩家過去,驟然看到趙諶一副博冠高帶的模樣,秦玉顏跟秦程兩位婦夫人,一下子沒忍不住掩唇笑了起來,倒是老秦一臉欣慰的,望著趙諶贊許道。
“就是穿著有點別扭的很!”趙諶看到秦玉顏也在那里,偷偷的望著他笑,臉色微微尷尬了一下,望著老秦說道。
“別扭什么?”沒想到趙諶這話一出,旁邊的程咬金,立刻便瞪著眼睛望著趙諶說道:“這儒袍是人人都能穿的嗎?俺老程倒是也想穿一回,可也得陪穿不是!”
程咬金向來便是破鑼似的大嗓門,即便如今周圍人山人海的,絲毫也沒有收斂的意思。
結果,這話一出,立刻便引得周圍一片哄堂大笑聲,程夫人更是尷尬的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
跟秦程兩家的人,閑聊了幾句,這時候又來了幾輛馬車,隨后,以孔穎達為首,南北儒家的幾位,全都依次從馬車上下來。
一個個身著寬大的儒袍,一臉的肅穆之色,看到這些人出現,現場的氣氛,稍稍凝固了一下,一雙雙目光,好奇的在趙諶跟孔穎達等人身上,來回望著。
“到底還是來了!”老秦看到孔穎達等人出現,禁不住微微皺起雙眉,望著趙諶問道::“有備而來,來者不善!”
學宮的事,一直乃是儒家心中的一根刺,可自從趙諶去了一趟嶺南,再次回到長安后,儒家便全面消停了下來。
不過,趙諶卻是知道,這種消停,不過是表面上的,學宮讓儒家丟盡了臉面,這一次,學宮開學,儒家必會出現。
說是來打臉的也好,還是想從中拾回儒家丟掉的面子也罷,總之是,不會這么安靜的等待著,學宮順水順風的開學。
“放心吧秦大叔!”趙諶聞言,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望著老秦跟身邊所有擔心的人,無所謂的道:“早就等著這一天呢!”
隱門之中的書癡,除了公輸斗跟墨家的人,其他的人,都是研習各種經義的人,正如趙諶所說,這些人自來到長安,便就為了這一天準備著。
儒家的人來了,朝中的文武官員也來了,學宮的門前,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人聲喧嘩,各種各樣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而就在這熱鬧的時刻,遠遠的從皇宮方向,李二的鑾架終于出現,浩浩蕩蕩的,有千牛衛與百騎的人護駕著,前后幾輛馬車,直往驪山學宮而來。
先一步到達的自然便是千牛衛,一來便自動接管了新軍營的防衛,隨后,李二的車架,才在百騎的擁護下,慢慢向著學宮駛來。
李二坐在最前的一輛馬車里,身著明黃色滾龍袍,頭戴著一頂軟腳幞頭,馬車停下,李二便從馬車上,施施然的下來。
隨著李二下車,后面的長孫以及陰妃、楊妃和太子公主們的車駕全部停下,緊跟在李二之后,全部從馬車上下來。
周圍的百姓,此時,眼見的大唐的皇帝皇后出現,早已彎下腰去,下一刻,周圍便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施禮聲。
“朕沒來晚吧?”李二揮手向周圍的百姓示意了一下,隨后,這才背負著手,望著近前躬身行禮的趙諶等人,目中泛著異彩問道。
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即便這時候,李二已經晚了,那還有什么說的,趙諶聞言,對著李二笑道:“校長來的正是時候!”
“那便好!”聽到趙諶稱呼他為校長,而不是陛下,李二微微愣了愣,頓時張大嘴大笑了一聲隨后,望著學宮門楣上的匾額,對著趙諶等人開口道:“那就開始吧!”
典禮的第一步自然便是揭幕,而在揭幕之前,先由李綱當著所有人的面,念了一大堆的祭文,而后,便將位置讓了出來,讓給了李二。
此時,學宮前面人山人海,足足有幾千道目光,無聲的注視著李二。
李二便在萬眾注目下,走向學宮的門前,握緊了垂下的一根綢帶,忽然轉過身,目光望一眼身后的人山人海,下一刻,便毫無猶豫的一用力,將匾額上覆蓋的紅綢帶,一下子拉了下來。
就在李二拉下紅綢帶時,被紅綢帶遮蓋住的匾額,總算是在這一刻,暴露在了世人的眼前。白色的邊框,藍色的底子,燙金的四個大字——長安學宮。
禮花在這一刻升空,早就準備好的鞭炮聲,同一時刻被點燃。
學宮門前,鞭炮齊鳴,漂亮的禮花,在空中開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煞是好看,引得周圍的人山人海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趙諶耳聽著周圍的歡呼,望著那高高懸掛在學宮門楣上的長安學宮四個大字,心里忽然一陣感慨,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
為了這一天,他努力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