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海,趙諶直接就離開太極宮,李二那里也沒去,剛剛跟李承乾干了一架,身上都是自己的血,狼狽的不行。
再者,接下來的事還得跟程咬金、老秦兩人好好商議一下,沒必要現在就跑去李二那里。
趙諶是直接被老太監從城外接來的,用的是皇家的馬車,趙諶從宮門出來,老遠便看到木丘早早就已經駕著馬車等在皇城。
把守宮門的依然是那名陰森的太監,看到趙諶從宮里面出來,陰森家伙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看到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趙諶心里,禁不住好笑一聲。
等在皇城里的木丘,老遠看到自家侯爺出來,一下子麻利的從車上跳下,殷勤的將踏板放下來。
只不過,看到趙諶臉上明顯挨過揍的樣子,原本殷勤的臉上,眉頭禁不住微微皺起。
這些僚人,對于趙諶崇拜的不行,自然也是對趙諶忠心不二,趙諶受傷,對于他們而言,等同于就是傷害了他們。
即便,大唐的皇帝傷害了趙諶,只要趙諶一句話,這些僚人們,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毫無顧忌的沖上前去。
“沒事!”趙諶明白木丘眼里的擔憂,上車的時候拍了拍木丘的肩膀,一臉無所謂的沖著木丘點點頭,對著木丘說道:“跟太子剛剛鬧著玩呢!”
木丘向來沉默寡言,聽到趙諶的這話,剛剛皺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無聲的將趙諶扶到馬車上,便趕著馬車一路出了皇城。
馬車沒回興化坊,而是直接去了德新坊的程府,一下子要娶襄城跟秦玉顏,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沒法跟老秦商量。只能先聽聽程咬金的想法。
到了程府時,恰好趕上老程家晚飯,主位上,老程獨自一人捧著一只大海碗。里面盛著滿滿的一碗面條,桌上擺著三四樣小菜,趙諶看了一下,除了一碟熱炒的青菜,其余的皆是咸菜。
圓桌自從趙諶弄出來后。如今幾乎滿長安的勛貴家里,吃飯時都會在圓桌上進行,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已經成了長安的一種崇尚。
當然,這個在士大夫眼里,不怎么合乎禮法的規矩,自然只是在將門們中間流行!
“沒大魚大肉,要吃的叫人盛一碗來!”老程坐在那里,端著一只大海碗。狼吞虎咽的同時,抬眼望了一眼趙諶,語氣輕飄飄的道。
“吃,小侄為什么不吃!”趙諶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立刻便嘴里哼哼著道:“早上就沒吃過什么東西,一直餓到現在了!”
“該!”程咬金聽到趙諶這話,立刻便咬牙切齒的道:“讓你不知天高地厚的!”
猶如打開了話匣子,老程這一開口,立刻便罵上癮了,將飯碗往桌上一放。怒瞪著趙諶,破鑼似的嗓子,立刻便在飯廳里響起。
程夫人輕聲的咳嗽著,耳聽著程咬金還在大罵趙諶。目光有些無奈的望著趙諶,不停示意趙諶夾菜。
程處默顯然是非常喜歡看到這樣的場景,做為自己的好兄弟,那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種罵他已經享受很多回了。怎么著也得讓趙諶享受一回才成。
只不過,這種想法剛剛冒出頭,程咬金的矛頭,立刻便對準了程處默,蘿卜粗的手指頭,一指程處默,張口就罵道:“即為兄弟兩人,為何小諶犯錯時,你不出面阻撓?”
程咬金這話一出,趙諶正在吃飯的人,一下子驚得抬起頭,使勁的眨巴著眼,而程處默則是低垂著腦袋,心里委屈的要死,可表面上卻還得做出一副恭聆身教的樣子。
一頓飯吃下來,基本就在程咬金的破口大罵中結束,等到吃完了飯,程夫人帶著程處弼和程處亮兄弟出去后,程咬金這才坐在椅子上,瞪著趙諶問道:“出了什么事?”
此時的飯廳里,就只有趙諶程處默以及程咬金三人,程府的下人,也已經被程咬金打發下去了 “我要成婚了!”趙諶聞言,坐在程咬金對面的椅子上,神情微微猶豫了一下,望著程咬金說道。
“繼續說下去!”程咬金的雙眉,聽到趙諶這話,禁不住微微皺了皺,望著趙諶說道。
“…是連襄城也一起娶!”趙諶錯開程咬金的目光,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悶聲悶氣的說道。
隨著趙諶這話一出,一旁的程處默,一下子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一副跟見鬼了似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陛下同意了?”程咬金怒瞪了一眼程處默,而后,目光直直的望著趙諶,臉上的神情絲毫不變,就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一般,語氣平平的問道。
“只是娘娘暗示了一下!”趙諶顯然也注意到了程咬金的平淡,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將剛剛發生在宮里的一幕,詳細的說給程咬金聽。
“這便是再明顯不過了!”程咬金聞言,脊背靠在椅子上,十指在肚皮上環扣,食指輕輕敲打著肚皮,沉吟著道:“這事兒老夫已經跟你秦大叔早就猜到了,陛下是不可能收回旨意的,最后也只能是這樣的結果!”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趙諶一聽老秦居然跟程咬金早就預料到這結果了,頓時有些郁悶的抬起頭望著程咬金道。
“告訴你又能怎樣?”程咬金聞言,頓時斜睨著趙諶,禁不住撇了撇嘴,說道:“別占了便宜還賣乖,信不信老夫揍你?”
“好吧好吧!”趙諶聞言,立刻收起臉上的不滿情緒,望著程咬金道:“那現在呢?程伯伯的給小侄出了主意啊!”
一下子娶襄城跟秦玉顏,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后世總說三妻四妾,可這不過是一種說法,妻的位置很高,哪怕是皇帝本身,也只能娶一個妻,剩余的便都是妾了。
襄城貴為公主,自然是不能為妾的,秦玉顏更不能,所以,這才是趙諶犯難的地方。
“不能難為了玉顏!”程咬金想都不想,便瞪著趙諶說道:“假使委屈了玉顏,別說是你秦大叔了,便是老夫這一關,你都過不去!”
“這個小侄自然是知道的!”趙諶聽到程咬金這話,立刻便認真的說道:“若是那樣,小侄倒還不如不成婚了!”
程咬金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對于趙諶這話十分贊同,這也不枉當初他出這么個餿主意了!
“程伯伯你別只顧著點頭行不?”趙諶望著程咬金道:“這事兒你得給小侄想個萬全之計啊!”
“唉,挺聰明的孩子,這事兒怎的就這么笨呢!”程咬金皺著眉,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問道:“你說,你是從那里來的?”
“秦嶺!”趙諶聽到程咬金這話,奇怪的皺了皺眉,望著程咬金,一臉不解的道 “秦嶺什么地方?”程咬金賊目爍爍的望著趙諶,顯得信心十足的繼續問道。
“…桃花塢?”趙諶聽到程咬金的話,微微遲疑了一下,似乎有點開始明白過來,程咬金話里所包含的意思了。
果然,趙諶話音落下,就聽的程咬金得意的問道:“那你認為仙人弟子的身份娶一個公主,夠資格嗎?”
“…玉顏呢?”趙諶聞言,點了點頭,而后望著程咬金,遲疑著問道。
“便讓長安侯來娶!”程咬金得意的望著,聽到趙諶這話,想都不想,便說道:“如此一來,那便很容易解決了此事!”
“程伯伯說的好有道理,小侄竟無言以對!”趙諶聽著程咬金這話,明知道有點很扯淡的感覺,可偏偏又覺得無從辯駁,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這件事便很順利的解決了。
“當然,這得陛下同意才好!”程咬金輕輕敲打著肚皮,顯得愜意無比的對著趙諶說道。
事情便這樣說定,只等跟李二同意,趙諶就可以同時迎娶襄城跟秦玉顏進門了。不過,趙諶覺得李二最終會同意的,大不了,到時再被李二臭罵一頓便是了。
從程府出來時,天色已是傍晚,長安的凈街鼓都已經響起,頭頂的烏云,密匝匝的涌集,天空如同被潑墨一樣。
空氣中的悶熱,已經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涼風習習,有亮光,陡然在頭頂閃過,將烏云籠罩下的長安,一下子照亮,隨后便從遠處傳來一聲‘轟隆隆’的巨響。
木丘的臉色煞白一片,僚人信奉雷神,這樣的天氣,僚人認為是雷神在發怒,若非有趙諶這個神使存在,木丘幾乎都要爬在地上磕頭了。
木丘如此,老宅里的一百多僚人更是不堪,趙諶進去時,一個個爬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臉色煞白的可怕。
姜超跟姬凝兒已經離開,趙諶安撫了僚人們,剛一回到府上,張祿便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趙諶聞言,二話不說,立刻牽出府里的坐騎,翻身上馬,向著城門追去。
就在趙諶策騎沖出興化坊時,頭頂‘咔嚓’一聲,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頃刻間,黃豆大小的雨滴瓢潑而下,在天地間接連成一片雨幕。
長安的街上,百姓一片歡騰,那歡呼聲,遠遠劃破雨幕,響徹在長安的天空,與‘隆隆’的雷聲,交相輝映。
雨夜,當長安的百姓一片歡騰時,趙諶卻是心急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