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啊!”杜淹的話,讓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禁不住望著趙諶,就連一旁的李綱也是如此,一臉的懷怪異之色,看的趙諶不由的翻了翻白眼,瞪著李綱說道:“人家說的,又不是我教的!”
杜淹的確是老了,就如李二心里罵的那樣,的確是有些老糊涂了。¢£,前面說的還好好的,有理有據,可到了后面,就開始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明明都已經說過的話,結果,卻又舊話重提。
大殿里的群臣訝然的望著杜淹在那里舊話重提,禁不住一片嘩然,李二的眉頭,也禁不住皺了起來。
“微臣也以為,長安侯在朔方之事,功在社稷!”沒辦法了,杜如晦一聽杜淹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想都不想,便一下子站起身,走到大殿中間,硬生生的打斷杜淹的話,對著李二開口道。
而在這過程中,杜如晦使勁的向著杜淹眨了眨眼,示意杜淹不要再說了。
從心底里,杜如晦其實對這個叔父,有些怨氣,可再怎么說,都是同宗同門,這時候除了他,還能有誰站出來。
“杜愛卿所說言之有理!”李二心里有些對杜淹不滿,可表面上卻還得贊同杜淹的話,說著話,李二的目光忽然轉向蔣林,臉色陡然間有些冷漠的道:“愛卿可還有別的異議嗎?”
早已經心灰意冷的蔣林,聽到皇帝陛下問他,心里忽然嘆了口氣,一臉灰敗的對著李二躬身一揖,黯然開口道:“微臣再無異議!”
“既無異議,愛卿便退下吧!”李二聞言,依舊冷淡著臉色,語氣冷漠的開口道。
蔣林聞言,臉上露出悵然之色,微微頓了頓,這才慢慢轉身。步伐沉重的向著自己的位置走去。在經過趙諶面前時,蔣林忽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來,在眾人訝然的神色下,向著趙諶忽然躬身一揖。
“杜愛卿也退下吧!”李二坐在大殿上面。自然對于蔣林的動看的一清二楚,不過,也只是微微一皺眉,目光里閃過一道厭惡之色,便將目光投向杜淹。開口說道。
“老臣年事已高,近來越覺的精力不足!”李二開口讓杜淹也跟著退下,誰料杜淹聞言后,卻是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后抬起頭,望著上面的李二,忽然開口道:“因此,老臣恐不能再勝任御史大夫一職,還望陛下能夠容許老臣,年老致仕!”
杜淹這話一出。頓時引得大殿里一片莫名的驚詫,別說是李二跟群臣了,便是身旁的杜如晦,也是一臉驚詫莫名的望著杜淹,蓋因杜淹這話說的過于突然。
“朝中正值用人之際,愛卿怎可以輕言致仕!”李二的神情微微愣了愣,旋即,便望著杜淹,開口說道。語氣中,顯得真誠。倒并非是在故挽留。
不論杜淹的為人如何,曾經又做過怎樣的蠢事,但杜淹的才學,卻是貨真價實的。不然。也不可能成為秦王府的十八學士。
武德年間,杜淹吏部任職時,也曾提拔好些官員,此時,這些官員,大多都在朝中擔任著要職。所以,李二此刻說出這話,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只不過,杜淹卻像是吃了王八鐵了心,不論李二怎么勸說,卻都是固執的請求李二讓他致仕,到的最后,即便就連杜如晦,也一起跟著向李二請求起來。
李綱的臉色有些難看,杜淹算起來,跟他都是兩朝為官,如今看到杜淹這副模樣,李綱的心情,也忽然有些低落起來。
“太巧了吧!”趙諶望著那里還在固辭的杜淹,嘴巴無聲的張了張,目光有些怪異的道。
“什么巧不巧的?”李綱心情不好,聽到趙諶這莫名其妙的話,頓時有些不悅的道。
“呃,沒什么!”趙諶聞言,眼見的向來開朗的老頭兒,一臉神色不悅的樣子,頓時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
李二到底還是沒能拗得過杜淹,最終還是答應了老杜淹的致仕,看著老杜淹黯然的走向位置,李二的心情瞬間跌落到了極點。
杜淹為秦王府老臣,今日,卻提出了年老致仕,目光望著下面秦王府的舊臣,李二微微的嘆了口氣,或許,下一個年老致仕的就會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了。
“長安侯!”先前的封賞,被蔣林這個愣頭青出來攪和了,這時候,只得又重新開始,不過,原先的封賞,卻因為老杜淹的一席話,再不可能用了。
趙諶聽到李二的傳喚,立刻便從座位上起身,而后,來到大殿中間,手捧著一個朝勿,向著李二躬身一揖。
“朔方一戰,朔方失而復得,此一役,功在社稷,我大唐自此不再受突厥侵擾!!”李二皺眉望著下面的趙諶,洪亮的聲音,在太極殿里回蕩著:“朕心甚慰,故而…”
聽到李二在上面說話,大殿里的群臣,原本都伸長了脖子傾聽,因為,杜淹的一席話,讓趙諶的功勛,陡然拔高許多,此時,都想聽聽,皇帝陛下接下來,到底怎樣封賞趙諶。
“陛下,微臣有事啟奏!”然而,就在群臣都眼巴巴的等著皇帝陛下開口時,卻料想不到,偏偏就在這時,趙諶卻忽然出聲打斷了李二的話。
那邊的程咬金在聽到李二開口時,兩只拳頭攥的緊緊的,一臉跟誰有仇似的,目光牢牢的盯著趙諶,然而,當聽到趙諶忽然開口打斷了皇帝陛下的話,程咬金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迅萎靡了下去。
一張黝黑粗獷的面孔上,瞬間掛滿了失望之色,而程咬金身旁的老秦,同樣也是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李二的話,被趙諶突然打斷,心里微微有些不悅,這可是今日第二次有人出來阻撓他了,本就因為杜淹的致仕,變得心情低落的李二,聽到趙諶的話,立刻便神色不悅的冷冷開口道:“說!”
趙諶聞言,有些難為情的望著李二。目光有些抱歉,神情微微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陛下,微臣今日想跟陛下請辭!”
“請辭?”李二聞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趙諶這話的意思。別說是李二了,便是太極殿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趙諶這話的意思。
在大殿里。唯一反應過來的人,大概就只有程咬金跟老秦兩人,當然,還有一個乃是李綱,因為剛剛杜淹致仕時,趙諶就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話,這時候李綱總算是明白了趙諶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是!”趙諶聞言,點了點頭,望著李二說道:“微臣自去年來到長安,便一直想著格物的事。而今,開春之后,學宮就要動工,因此,微臣是想,辭了身上的官職,將心思全部放在學宮上!”
其實,這個想法趙諶早在朔方時,便已經產生了,從去年到大唐。算算已經是整整一年光景,可總是跑東跑西的,正經事一樣沒做成。
所以,他想的是接下來。能夠辭掉身上的官職,靜下心來,放在學宮上,免得到時,精力又被朝中的一些事牽絆。
而程咬金跟老秦兩人,正是因為他說了這個想法。這才對他意見很大,以至于方才在宮門外時,都冷著一張臉。
“不如此,你便沒精力放在學宮上了?”李二總算是聽明白了趙諶的話,臉色一瞬間黑的像鍋底似的,強忍著怒意,目光直視著趙諶問道。
“微臣精力有限,只怕將精力放在學宮上時,恐會耽擱了吏部的差使!”趙諶眼見李二神色不悅,不過,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所以,微臣便想著,干脆請辭了吏部的差使,一心一意的放在學宮上!”
趙諶不提差使還好,這一提,李二就像是逮到了趙諶的把柄似的,望著趙諶似笑非笑的道:“若是朕沒記錯,自你擔任吏部考功司以來,很少去衙門吧?”
趙諶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汗顏,正如李二所言,他自擔任考功司以來,就很少去衙門報到。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如今大唐官員奇缺,考功司實際上就是個擺設,他倒是很想在考功司大打出手,可惜,就算他查到了一名官員,接下來,等到罷免了這名官員,又去那里找替補?
即便,再找回一個替補,也還是換湯不換藥,所以,后來他也就懶得去了!
“學宮之事功在千秋!”李二看到趙諶不說話了,頓時撇了撇嘴,望著趙諶說道:“朕自然明白不能耽擱,往后你便只管將精力放在學宮上,朝中之事,可以暫且放到一邊,今后,便隔三差五,到衙門簽到吧!”
“陛下,那早朝呢?”趙諶聞言,頓時有些急了,望著李二趕緊追問道:“微臣怕沒一時忙起學宮,耽擱了早朝!”
他來請辭,可不是單單辭去考功司,考功司本就可去可不去,又費得了什么精力,他想辭的,實際上是每日每天的這早朝。
李二聞言,輕輕呼了一口氣,使勁咬了咬牙,望著趙諶道:“朕已說過,今后,學宮之事重要,每十日便來參加早朝吧!”
得嘞,有了李二這句話,趙諶頓時樂了,今后,再也不用起早貪黑的上早朝,自然也不會莫名其妙的為別的事耽擱,往后只要將精力放在學宮上就行。
美好的生活,在向他招手,趙諶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
然而,輕松還沒結束,隨即,李二便開始大賞趙諶,一大堆的東西,不要錢似的砸下來,聽的滿朝文武,全都面面相覷,驚得連連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