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幾人聽了趙諶這話,已經徹底沉默了下來。¢£,在場的幾人,都不是易于之輩,自然明白趙諶這話里所代表的長遠意義。
去部落化,讓牧民落入大唐戶籍,將中原跟草原的利益捆綁在一起,那么接下來,一旦真正的實現,那就是綿延子孫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大唐,有能力也有條件做好這件事,趙諶有高產糧食,將來一旦在大唐徹底推廣開,那么就會有很多的糧食進入草原。
有了這些糧食提供,再經過長時間的一種潛移默化,那么就會讓草原形成一種慣性,再不是想著去劫掠,而是考慮將交換最大利益化。
當然,前提必須建立在去部落化上。草原的部落,其實跟中原的門閥世家一個道理,如果不滅掉這些部落,這樣的構想,將永遠無法實現。
“那就按長安侯說得來!”柴紹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吸了一口氣,先是望了一眼趙諶,而后望著尉遲恭說道:“這算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不可馬虎!”
“倒也不急!”尉遲恭聞言,皺著眉頭說道:“如今還是隆冬,要做也是等開春之后!”
說著話,尉遲恭忽然轉向趙諶,沉吟著開口道:“如今這邊事情已了,馬上你就要回長安去了,這件事情到底如何去做,還要你詳細跟陛下說說!”
看到趙諶點了點頭,尉遲恭忽然嘆了口氣,望著趙諶笑道:“今日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小子腦袋里想的,總跟咱們不太一樣,這一趟回去,你就把心放在學宮上,給大唐多教幾個像你一樣的人才出來!”
“是啊!”在旁的柴紹也說道:“柴某人先前還想著讓劣子,早日到軍中來,如今見識了長安侯的本事。柴某還是覺的,將劣子放到學宮里去還是最為穩妥!”
“可惜寶琳卻是沒這福分了!”尉遲恭接過柴紹的話,忍不住咋了咋舌,遺憾的搖頭道。
尉遲寶琳而今早就娶妻生女。在軍中擔任著要職,總不可能,再卸任之后,跟著柴令武這樣的屁孩子,跑去學宮吧!
“寶琳兄若是真想到學宮。也不是沒有辦法!”趙諶看著尉遲恭遺憾搖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到時學宮建成,里面會專門成立一個成班,寶琳兄若想去,便可以去成班,那里差不多都跟寶琳兄一樣的!”
成班的想法,趙諶一早就想過,主要就是考慮到,一些想要進入學宮。卻偏偏因為已經年紀偏大的人,就像尉遲寶琳這樣的人。
隨后,趙諶跟尉遲恭等人又說了下成班的具體事宜,聽完趙諶的簡單介紹,尉遲恭立刻當場拍板,一等學宮建成,立刻就讓尉遲寶琳卸下軍中要職,進入學宮深造。
屋內的幾人,正在說話時,沒成想外面有人來稟。說是唐儉被薛延陀的人,護送回來了。
“如今人在哪里?”柴紹一聽唐儉有了下落,別人還沒反應過來,柴紹就已經激動的問道。
當日。因為唐儉看破思摩的陰謀,在交換的當場,突起難,用橫刀威脅砸了天狼,這才得以讓思摩退后,柴紹因此帶著兩萬百姓退回山谷。
但事后這么多天。唐儉卻一直沒了下落,柴紹從山谷里解圍之后,派人四處尋找。然而,直到今日,他都沒能找到唐儉的下落。
柴紹的話音落下,還沒等那名士卒開口,門外便聽的一聲爽朗的大笑,隨后,便見的多日不見的唐儉,從門外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望著屋內的眾人,開心的道:“唐某在此,倒叫諸位擔憂了!”
唐儉生來就是個爽朗的個性,那張臉上除非到了生死關頭,否則,總是掛著一抹微笑,典型的笑面虎,思摩就是栽在了唐儉這張笑臉上。
老家伙根本不會想到,一路上總是跟他言談大笑的唐儉,會在關鍵的時刻,突然跟他翻臉,根本讓他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唐兄這些日子,可叫柴某好生擔心!”柴紹一見唐儉毫未傷的站在他的面前,立刻便望著唐儉,由衷的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如釋重負的喜悅。
“唐某人何等樣人,豈能是思摩能逮住的!”唐儉聞言,頓時張嘴大笑一聲,說著話,走進屋內,向著屋內的眾人寒暄起來。
“當日在長安時,唐某便一直未曾得見長安侯!”跟尉遲恭等人寒暄完了,唐儉面向趙諶時,那張臉上頓時露出微笑,望著趙諶說道:“卻沒想到,最終卻是在這里想見,長安侯當真令唐某大開眼界了!”
說著話,唐儉忽然大笑道:“短短兩日間便吃了突厥人三千兵馬,讓思摩夾著尾巴逃了,此事,讓唐某聽了,唯實興奮了許久啊!”
“唐大人過獎了,那都是幾位將軍的功勞!”趙諶不習慣被人這么當面夸他,聽到唐儉這話,禁不住笑了笑,趕緊說道。
唐儉一聽這話,又是大笑一聲,說道:“幾位將軍也是了不得,兵不血刃拿下朔方,此事傳到薛延陀時,唯實叫薛延陀人吃驚不小,唐某倒是好奇,此等妙計卻不知出自那位將軍之手?”
唐儉說這話時,目光笑著轉向屋內的幾人。然而,幾人聽了唐儉這話,卻都是臉上稍稍尷尬一下,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唐儉旁邊的趙諶。
“長安侯?”唐儉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轉而是一臉吃驚的望著趙諶,猶自難以置信的開口。
“便是長安侯!”柴紹輕捋著胡須,笑呵呵的開口道。
柴紹這話落下,就聽的唐儉‘咝’的一聲,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望著趙諶道:“長安侯真是讓唐某刮目相看了!”
“唐大人于萬軍之前,臨危不懼,以一人之力讓兩萬百姓得以免遭鐵蹄蹂躪,此事才叫人刮目相看!”花花轎子人人抬,趙諶聽到唐儉的話,立刻便當著眾人的面,笑著開口道。
“慚愧慚愧!”唐儉一聽這話,立刻便大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當日,唐某扔下天狼,原以為會追上柴將軍,誰料半途上卻差點被梁軍堵了個正著,沒奈何,唐某又只得轉身跑路了!”
原來,當日唐儉擺脫思摩,帶著五十名柴紹留下的親衛,沒命的追趕柴紹,結果,柴紹沒追到,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在追趕柴紹的梁軍。
唐儉老遠一見梁軍,那還追什么,當即便一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逃去。結果,卻不偏不倚,正好遇上了薛延陀的人,所以,唐儉這段時間,干脆就留在了薛延陀人那里。
直到,聽說朔方城已被大唐拿下,這才由薛延陀的人護送著來了朔方!
柴紹聽著唐儉輕松的話語,雖說明知唐儉此刻毫未損的站在面前,可還是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
“對了!”唐儉話音落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著趙諶開口道:“如今,朔方已定,百姓也已回來,長安侯打算什么時候,拿出其余的天狼?”
“這個,還是聽聽幾位將軍的吧!”趙諶聞言,笑了笑,將目光投向幾人,說道:“這件事關系重大,自然不能輕率的!”
天狼就在市里,隨時隨地都能拿出來,但現在草原的戰況,到底怎樣,趙諶一無所知,所以,這才說出這樣的話。
“思摩已經回到了定襄!”尉遲恭皺著眉,望著趙諶以及其余人道:“所以,在等下去也是于事無補,老夫的意思是,此事越快越好!”
“柴某也是這個意思!”柴紹聞言,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剛好趁著其他幾部都在,將天狼的消息公布出去吧!”
“呵!”唐儉聞言,立刻便撫掌大笑道:“如此一來,思摩怕是要吐血了!”
自從山口大敗,思摩帶些人狼狽逃走,一路上就被真珠以及薛延陀跟回紇等部追殺,要不是這幾個部落,各懷心思,互相防范,思摩怕是要永遠留在河套了。
既然,眾人都同意了,趙諶也沒什么好說的,隨后也點頭同意。
不久之后,幾匹快馬從朔方飛奔而出,帶著天狼的消息,奔著薛延陀以及真珠等人而去。
天狼重現,原本以為天狼落入突厥思摩的手里,不管是回紇人,還是真珠的西突厥,都是一臉的失望之色。
突厥本就面臨著奔潰,正是因為這樣,回紇等部落,這才敢騎兵叛變突厥。然而,這一遭天狼落入突厥手里,就等同于讓原本奔潰中的突厥,有了起死回生的機會。
天狼乃是突厥人的圣物,突厥人一旦擁有了圣物天狼,接下來,就會將原本搖擺不定的人,重新收攏回來。
只不過,這是之前,現在看來,卻是永遠沒這個可能了!
“好奸詐的唐人啊!”草原某個地方的一座軍帳里,真珠剛剛送走傳信的唐人使節,先是坐在帳篷里大笑了幾聲,而后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低聲罵道。
傳信的人已經說的很明白,天狼不止一尊,想要的可以立刻派人到夏州城洽談具體事宜,不愿意的,可以權當沒聽到。
真珠心里恨的牙癢,這明擺著就是一種強買強賣,天狼本就是圣物,可這圣物如今變成了大唐人的貨品。
而讓他郁悶的是,這樣的貨品,他不買也得買,若是他不買,別的部落就會買,明明就是一件貨品,若他西突厥人沒有,如何又能信服!
而就在真珠坐在帳篷里大罵趙諶的時候,遠在定襄的突厥人營地里,思摩聽到朔方城,正在大買天狼的消息,老家伙一句話還沒出口,一口鮮血便‘噗’的一聲,猛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