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貫已經是天價,而且,也是今晚拍賣會上,喊出的最高的一個價錢。物品又是一尊琉璃天狼,這已經明擺著,就是針對突厥等幾個漠北民族了。
果然,突厥的那名老者,一見天狼出現,就激動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惜當眾說出這樣威脅的話。
只是可惜,這里是大唐的長安,即便東突厥再如何的強大,也不能一時三刻,就將大軍壓到長安來,所以,老者的威脅,立刻被無視掉了。
“敢問,這用別的物品交換,可指的是什么?”被展臺上的胡路無視掉,緊接著便又有一人,從人群里站起來,目光望了一眼突厥老者,而后,撇了撇嘴,望向臺上的胡路問道。
站起來問話的這人,倒也并非跟突厥的那名老者,故意作對,而是,真的對展臺上的天狼,勢在必得。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西突厥的一名正使!
突厥分東西兩部,以阿爾泰山為界,東突厥雄居漠北蒙古高原,西突厥則雄居西域,兩者即為兄弟,卻也是生死仇敵。
不過,相比于東突厥連年犯邊,侵擾大唐邊境,西突厥,則跟大唐的關系,較為友善。
武德年間時,西突厥統葉護可汗,更是派遣使者到達長安,意與大唐聯手,東西夾攻,對付東突厥,但此事卻最終因為,時機尚未成熟,只好作罷!
而此次西突厥再派使者到達長安,卻是想進一步與大唐建立鞏固的友誼,順便向大唐皇帝求娶公主。
所以,此時出現在展臺上的琉璃天狼,不光是東突厥志在必得,西突厥自然也是想據為己有!
“牛!”站在展臺上的胡路,一聽西突厥的使者,站起來詢問,立刻想都不想,便回答道:“若是這位使者誠心想要,那便用牛作價也可!”
大唐缺牛,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如今在大唐,一頭牛的作價,大約是四五百貫左右,若是十萬貫錢,那么便是二百頭牛左右。
對于游牧民族而言,二百頭牛,自然是算不了什么!
“嘿!”西突厥的使者聞言,頓時一撇嘴,好豪氣十足的,說道:“那便三百頭牛吧!”
三百頭牛,那便相當于十五萬貫,這家伙也是大方,嘴一張,立刻便是加了五萬貫進去。
“五百!”一旁的東突厥老者,使勁的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瞪了那西突厥使者一眼,語氣冷冰冰的開口道。
“六百!”西突厥使者不甘示弱,微微一仰頭,挑釁似的,輕飄飄的一百頭牛,便加了上去。
“加吧加吧!”下面的東西突厥的人,已經為一尊琉璃天狼,開始爭鋒相對,看到這一幕,位處二層的所有人,都望著下面露出微笑,嘴里下意識的叫著。
此時身處二層的人,基本上都是趙諶比較親近的人,自然對琉璃一事,知之甚詳。在外人眼里,琉璃價比黃金,然而,在趙諶這里,所謂的世間珍寶,就是一堆無用的擺設品。
只要趙諶愿意,隨時隨地,就會讓琉璃,成為大唐最廉價的東西!
“一千頭牛!”西突厥的使者,已經變了臉色,望著對面的東突厥老者,瞇著眼睛說道:“不管你加多少,我會永遠比你多出一百頭!”
“好家伙!”西突厥使者這話一出,樓上樓下,所有人俱都是一愣。二層的老秦更是‘嘿’的一笑,忍不住贊嘆道。
這話,可是霸氣的很,不管你加多少,他都比你多加一百頭,有本事你就加吧!
“真珠,你能做的了這個主嗎?”東突厥的老者,顯然認識西突厥的這名使者,聞言后,一雙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道怒意,冷冷的望著對面的西突厥使者,開口說道。
“這個便不需要你操心了!”名為真珠的西突厥使者,聞言后,同樣‘嘿’的一笑,針鋒相對般說道。
一千頭牛,如果換算成大唐的貨幣,便就是整整五十萬貫,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即便突厥用牛來作價,整整一千頭牛,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何況,東突厥剛剛經歷了一場大雪災,如果,讓他們拿出一千頭牛,的確很難!
最關鍵的還是,真珠剛剛說了,無論他加多少,他都會比他多出一百頭牛!
現場在這一刻,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望著東突厥的老者。而老者對面的真珠,更是用挑釁的眼神望著老者,似乎已經對展臺上的天狼,志在必得。
即便,位于二層的趙諶等人,這一刻都齊刷刷的望著老者,等待著突厥老者,下一刻再喊出高價!
這樣的安靜,也只是持續了片刻,老者的目光望著展臺上,那尊閃耀著霓彩之光的天狼,忽然抬起頭身子了一口氣。
而后,目光向著二層望來,目光在秦程兩位老將的臉上掃過,最后停在了趙諶的臉上,微微的停頓之后,老者目光轉向展臺的胡路,開口說道:“兩萬唐人,可以嗎?”
“什…什么意思?”老者這話一出,整個南樓中的人,全都是微微一愣,包括站在展臺上的胡路,也是禁不住微微一愣,狐疑的望著老者開口。
“呵呵呵!”老者聽到胡路的話,一張松弛的老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目光向著樓上,瞥了一眼,發出一陣莫名的笑聲。
“怎么了?”趙諶聽的也是一頭霧水,剛剛那老混蛋,抬起頭望著他時,他就從那老混蛋的目光里,察覺到了一點耐人尋味的意思,沒想到,接下來就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兩萬唐人?
趙諶雖然沒明白,這里面意味著什么,然而,他卻已經從面前秦程兩位老將的動作上,看出了不同尋常。
因為,自那突厥老者的話音剛落,面前的兩位老將本來松松垮垮坐在椅子上的人,陡然間,直起了身子。
而后,趙諶明顯就感到,從兩位老將身上透露出,一股殺氣!
“是他們,劫掠去的大唐百姓!”老秦的語氣顫抖著,雙手緊緊攥著椅子的扶手,整個人都似乎要隨時隨地,都要跳下去殺人一般。
“被劫掠去的大唐百姓?”趙諶聞言,不禁奇怪的道。然而,這話剛一出口,腦海里忽然想起,去年突厥三十萬大軍南下,悍然攻到長安城下的事。
當時,他剛剛從秦嶺出來,后來又因為金礦的事,帶著老秦去了秦嶺的金脈山。但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傳聞,突厥大軍退去時,不光搬空了大唐的府庫,而且,還順帶劫掠了大唐兩萬的百姓。
想明白了這件事,趙諶的目光中,陡然間,也跟秦程兩位老將一般,出現了殺氣!
王八蛋的,原來在說這件事!
此時,南樓中一些同樣反應過來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但凡是大唐人,這一刻雙目中,都露出一絲殺氣,望著突厥老混蛋時,恨不得立刻沖上去,照著老王八的臉狠狠揮去一拳。
這是大唐的恥辱,不管身份如何,但只要是身為大唐人,那么這一刻感到的就是恥辱!
“都快一年了啊!”趙諶坐在椅子上,忽然嘆了口氣,嘴里說著話,慢騰騰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拳緊握著,在樓上樓下一大片的目光下,沿著樓梯慢慢走下。
展臺上的胡路,看到趙諶從樓上下來,自覺的退后一步。而那名突厥老者,則面帶輕蔑的笑,望著趙諶一步步走上展臺。
“從來沒有人,向我認真說過這件事!”趙諶終于走到了展臺上,目光望著下面的人,片刻的沉默后,開口說道。
兩萬多大唐百姓,被突厥劫掠而去,整整一年,都在突厥人的地方,狹下場是怎樣的,不言自明。
可惜,竟然從來沒有人,跟他認真的說過這件事,更別說,試圖將那兩萬百姓,從突厥救回來!
趙諶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著,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趙諶,而后,他們便驚訝的看到,趙諶忽然從一旁拿起托盤,在所有人的驚叫聲中,猛地砸向了天狼。
“咔嚓!”托盤乃是用紅木所造,邊角極為堅硬,這一砸下去,眾人就聽的一聲破碎,而后,眼睜睜的看著,天狼的一只翅膀,被趙諶這一托盤,生生的砸碎。
“你在找死!”天狼都已經被突厥的使者,認定為是圣物。
然而,此刻卻被趙諶一下將天狼的一只翅膀砸碎,西突厥的使者真珠,當下驚叫一聲,而東突厥的那名老者,則突然指著趙諶殺氣騰騰的道。
“剛才你說什么,沒聽清楚!”趙諶抬起頭,望著那名突厥老者,轉身從展臺上走下來,走到老者身旁,皺著眉問道。
“你在…”突厥老者仍是一臉輕蔑的笑,絲毫也不在意,趙諶走到他身邊。在他看來,以突厥的地位,以及他的身份,趙諶即便再在大唐有身份,也不敢拿他怎樣。
然而,這一點顯然他想錯了,就在他剛剛開口,后半句話,都還尚未出口時,趙諶手中的托盤,已經高高揚起,在老混蛋震驚的目光下,‘哐’的一聲照著他的面目,砸了下來。
“要不是,看在你是使節的份上,你今天不會活著走出這里!”一托盤將突厥老混蛋,砸在地上,趙諶這才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理也不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突厥老混蛋,轉身走向了展臺。
“來到大唐,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到了本侯面前,你他媽都得給老子夾著尾巴做人!”回到展臺上,趙諶面向眾人而站,目光冷冷的望著下面,被托盤砸的血流如注的突厥老者,語氣殺氣騰騰的道:“否則,我會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