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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一十二章 滅火

  “這混賬也會有今日,若我真想留在廳中,看這小子會不會哭出來”

  “哭出來?他現在哪里還有眼淚,我只怕他哭都找不到調門。”“且等著吧,這樣的好戲,總還要來上幾場,咱們就等著瞧好戲吧。”眾人志得意滿擁著王重榮去了,許易在廳中枯坐半個多時辰,才離去。

  他的舉動,張北約第一時間就報了上去,匡文淵既放心又歡喜,一切終于走上了預設的軌道。次日午間,許易返回了瀚海北庭,將南山交涉的內情,在中廳向總憲、總堂兩位上官作了匯報。

  許易本以為匡文淵借題發揮,喝叱他一頓,豈料,匡文淵竟親下堂來,當著眾人的面,拍著他的肩膀,溫聲寬慰他,說,初辦交涉,誰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等時間久了,熟悉了就好。

  最后還說,邪庭群丑猖狂,自有天庭武備鎮壓,辦交涉終究只是備選手段,便是失敗了,也不是多大罪過。這一番溫言軟語聽得許易險些沒吐了,他心里明鏡一般,匡文淵是鐵了心要立牌坊了。

  反正對付他許某人的后招都備好了,這檔口,正是展現他匡某人心胸,打破他公報私仇針對許易的傳聞的最佳良機。

  匡文淵這一軟,許易反倒不好再硬了,反正戲是他導的,這匡文淵的演技便是油膩得快趕上黃覺得,他也得捏著鼻子導完。

  王重榮和匡文淵都覺得局面進入了固定軌道,許易見他們都進入了狀態,也就不再喊cut,一直將劇本導向高潮就是了。而中間的劇情,的確有些乏善可陳。

  無非是王重榮開始折騰動作,南山那邊頻頻告急,隔三差五,局勢便生反復,他這個假行人只能頻繁來往談判大廳,而在那談判大廳內,他也給了王重榮一干人想要的各種情緒反應。

  導完了談判大廳那邊的戲,他也不能不照顧匡文淵要求表演的欲望,回到瀚海北庭,匡文淵便又飚上了演技,第二回第三回,他的反應一如第一回,對許易都是勉勵加鼓勵,走的溫馨勵志風。

  而到了第四回第五回,他的表演風格變了,嚴酷而猙獰,仿佛數九寒天天上掉下來的冰刀子,連續暴噴許易,連帶著也以公文的形式,下達了兩次記過處罰。戲到這個份上,許易有些疲沓了,覺得該收工了。

  這日,他再度以遂杰的身份返回了王重榮的少卿府,向王重榮稟告道,“匡文淵那邊等不住了,覺得該有個結束了。”王重榮道,“王某也正等不及了,確實該來雷霆一擊了。”

  老隋笑呵呵道,“最近總看許易的那張哭喪臉,也的確有些厭煩了。”老隋話音方落,滿場起了哄笑。表岑嘿然道,“王兄,這回出手,剝了許易的官身,該我老表出馬了吧。”

  王重榮笑道,“除了你二表老,旁人也扛不起這個重擔。”他話音方落,忽覺遂杰的狀況有些不對,古北庭先問出聲來,“遂兄似乎有心事,怎么,莫非姓匡的又起了幺蛾子?”滿場歡快氣氛頓時凝滯。

  王重榮道,“怎么,他又要獅子大開口,這個老王…”許易擺手道,“非是匡文淵的事,我只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表岑冷哼道,“裝神弄鬼,你又覺得什么,莫非大家這么多腦袋加一塊,還比不上你。”

  王重榮揮手,止住紛亂,“遂兄但說無妨,大家一起商議商議。”在他看來,能有今日大好局面,遂杰居功至偉,他對遂杰的觀感極好,而一個人總是成功,自然讓人信賴,王重榮就極信賴遂杰。

  許易道,“根據我對許易過往事例的研究分析,他不可能將自己陷于絕境,說不得這小子便有別的后手,要不就是準備好了后路,王兄和列位不可不慮啊。當初,莽群山一行…”

  他才起個頭,滿場眾人臉色立時都不好了,乾雍冷笑道,“揚己之長,彰人之短,你倒是好手段。那許易還成了精不成,咱們這么些人就拿不住他?莽群山那次,就是意外,沒有證據,你別來敗興。”

  表岑隨后跟上,一通狂噴,怒火倒是滔天,卻沒說出一分道理。許易道,“也許是我多慮了,反正我也只是提個醒,王兄盡量多思慮漏洞,看看有沒有什么旁的把柄,以免最后時刻,被姓許的翻盤。”

  王重榮點點頭,寬慰遂杰幾句,仔仔細細又想了一遍,只覺天衣無縫,便也以為是遂杰多慮了,當下,安慰了遂杰幾句,便讓他去見匡文淵,通報他這邊決定發動最后一擊的消息。

  遂杰的憂慮,讓他成了眾矢之的,在這個行將收尾的關頭,大將的心氣正高,王重榮認為若留遂杰在此,于事無補,弄不好還會動搖軍心士氣。

  唯有古北庭若有所思,向王重榮傳遞意念,希望他能重視遂杰的意見。王重榮表示,不是他不重視,是實在找不到重視的方向,前前后后,他都想透了。

  除非匡文淵那邊出幺蛾子,否則,許易這回是一定要完蛋了。古北庭雖然憂慮,卻無言以對。

  辭別王重榮等人后,許易返回了瀚海北庭,他清楚地知道,最遲明日,王重榮就要掀起滔天巨浪,他靜等著王重榮的表演。今夜的風兒注定喧囂,但在這喧囂的風中入睡,未必不是一樁美事。

  然而,這一覺注定是沒那么容易睡的,許易才趕到第三行都,竟然發現了小陶,正靜坐廳中飲茶。他急急行到近前,劈頭蓋臉道,“你怎么尋過來了,什么事兒不能傳消息么?”

  小陶道,“等你傳消息,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了,許易啊許易,你別的方面我都不佩服你,但你真有耐力,真能持久啊。從行人司這邊開始起火,我和我們家都使就盯著你這邊呢。”

  “原以為你會按奈不住,先來找我家都使想辦法,誰能想到你竟是這般地沉得住氣,反倒讓我家都使主動來為你滅火。你呀你,你可真行。”許易瞪圓了眼睛,“你這是何意,滅火?她給我滅什么火,這火她怎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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