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雖不解雪紫寒心意,卻不忍拂逆她,陪著她逛遍了四景圖。
游蕩到了冬景圖時,卻是一片肅殺戰場,時有雪域猛獸,自暗處襲來,卻是鍛煉戰技和血氣的好地方。
在雪紫寒的帶領下,二人巧妙避開了鳳九。
出得四景圖,雪紫寒分開腳下的層云,領著許易朝下墜去,足足墜了有二十余息,腳下方才落實。
許易才定睛,眼前的光景終于不再縹緲,而是真真切切的一間廣廳。
廣廳極高極闊,縱橫似乎無邊,廣廳四面鑲嵌著碩大的晶瑩玉石鍛成的玉架,玉架被分作無數閣,或擺放典籍,或擺放著玉盒。
雪紫寒道,“這里是景真殿。此間擺放的都是龍景天看得入眼的珍寶。那些典籍都是外面難見的經典,或記錄了功法,或是前人筆記,要么就是山河海圖志。”
“那些玉盒中,盛放的要么是影音珠,要么是上品靈石,或者一些寶藥,盡管都是珍品,龍景天已經很少矚目它們了,只是偶爾來取些影音珠看看。那些影音珠中存放著珍貴的影像,有的是戰斗影像,有的是妖族前輩談玄論道的影像,我曾聽龍景天感嘆過,相比什么靈丹寶藥神功,前人流傳下來的閃爍著思維極致的智慧,才是整個妖族最大的財富,可惜,世人多愚,往往取砂礫,而棄珍珠。”
許易點頭道,“真知灼見!龍景天能為一方之主,實有驚世的才華和見識。”
雪紫寒不置可否,指著滿架的珍寶道,“許兄可擇優而取。”
許易搖搖頭,道,“論私,我與紫寒你既是故人,也是摯友,幾番同生死,托以性命,這般交情,已極貴重。龍景天能將紫寒你自絕境中救起,我欠他個人情。何況,秋娃的下落,也得他指引。既欠人人情,如何還能私盜人寶物。”
“論公,紫寒你暫列冬宮令,倘若龍景天回歸,你又該如何交待。”
雪紫寒癡癡看著許易,全沒了反應,耳中,心中,只飄蕩著“紫寒”二字。
這確是許易頭一遭,直呼她閨名。
“紫寒,可認為我說得不對?”
許易察覺到雪紫寒異狀,卻不曾深想。
雪紫寒趕忙斂懾心神,“入寶山可有空回的道理?此間寶物眾多,少個幾十件,龍景天也不會察覺。何況,龍景天向來對我極為禮重,即便知道了,又有何妨?”
雪紫寒哪里知道,許易看似尋常的話里,卻是暗藏機鋒。
此番雪紫寒話才出口,許易幾乎完全肯定,龍景天對雪紫寒沒存什么好心。
試想,龍景天既救了雪紫寒,還千方百計助雪紫寒提升修為,最后還將珍貴的冬宮令封給了雪紫寒。
許易深知,以雪紫寒的性格,即便知曉了龍景天對她心存愛慕,想求好合,也絕不會語出不敬。
可適才雪紫寒的話中,對龍景天哪里有半點的感激,甚至直呼其名。
雖然察覺,卻不點破,許易笑道,“縱要取寶,也得細細查驗一方,太好時間,咱們還是將整個景寰宮轉完了再說。”
雪紫寒輕輕點頭,大手一揮,憑空現出一道光門,她牽扯許易衣袖,雙雙躍入。視線再度一換,卻似到了一座洞府。
洞府極縱橫百丈,宛若建在地穴、山腹間,四壁皆是褐色的山石,神念侵入,立時產生了阻礙,洞穴極高,視野盡頭,卻是一片茫茫。
最引人眼目的,卻是洞府西北角的一個古怪裝置。
那是由五口古怪大缸,和一個方匣組成的。
大缸皆造型古拙,口極闊,有五人合抱粗細,缸身遍布著古怪紋路,蘊含著莫名的力量。
五口大缸的缸口,各自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輝,分作金、紫、黑、白、青五色。“這里,我也是第一次來,應該是喚作景法殿。這五口大缸各自蘊含著五行之力,也是最近才布置而成,龍景天前些時候,去了白水深淵,花費偌大心力才將最后的白缸布成…”
雪紫寒輕聲介紹著。
許易深深凝視著五口大缸,腦海中掠過的卻是上古奇陣“絕靈陣”。
他是在一篇妖族典籍中見到的“絕靈陣”,那篇談論天下奇陣的典籍,將絕靈陣列為天下五絕陣之首。
但筆者也親承只是在傳說中聽過,對絕靈陣所知并不全面,故而,并未展開詳細的論述。
但絕靈陣的基本造型,構造方法,卻有提及。
要想成此奇陣,須得用無上聚靈妙法,將天下至靈之地的靈力,匯聚一處。
眼前的五口大缸,分明聚合的正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靈力。
每一口大缸聚合的靈力,正是自至靈之地抽取而來。
只有這樣,才能將散落天涯的五行靈力,匯聚在一處。
如今,五口大缸皆被點亮,顯然,龍景天成功找到了五處五行靈力,并成功地將之抽取,匯聚到了一處。
以絕靈陣的奇絕,所需的至靈之地的五行靈力,必定精粹豐厚得超乎想象。
“莫非,這口火靈缸中的火靈力,乃是得自幽暗深淵。”
許易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
畢竟,換作他是龍景天,要布這絕靈陣,最先要搜集的便是五行至靈之地。
幽暗深淵是妖域中,人盡皆知的火靈之地。
按照常理,龍景天怎么也不會舍近求遠,必定是利用幽暗深淵的火靈之力。
幽暗深淵,無數歲月,不曾被探訪、開發。
自然是因為其有重重屏障,難以打破。
但以龍景天的實力和地位,處心積慮要開采其中火靈之地,要想打破其中的重重屏障,必定不是難事。
道理很簡單,許易以己度人,連他都做到的事,沒道理龍景天辦不到。
許易有些牙疼,若真是幽暗深淵的火靈之力,被龍景天捷足先登,他再探訪幽暗深淵,怕也無用。
他甚至有些盼望,牛通天等能將龍景天留住。
便在這時,雪紫寒的玉顏陡然凍住,平靜地道,“龍兄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霎時,許易后背上乍起了雞皮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