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蛟繩織就的大網,才將落下,撕拉一聲,許易的胸口的皮肉,被金雕大王扯掉兩塊。
他面不改色,揮拳便朝金雕大王的胸口砸來,巨大的拳勢帶著強烈的音爆,轟的一聲,砸落在金雕大王的頷下。
一場毀掉滅地的戰斗,由此進入到了白熱化。
一人一妖,從天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河中。
縛蛟繩織就的大網,到底太過寬大,能勉強束縛那金雕大王脫不開身,卻不能束縛得金雕大王不得展翼。
地上正四處奔逃的金冠青年等人,簡直被這恐怖的打斗驚呆了,誰也不曾想到那看來粗傻的長毛怪,竟有如此可怖的本事。
轟隆一聲,鷹嘴崖被一人一妖打斷。
夸嚓無數聲,一座巨木森森的密林被毀。
金雕大王不斷地展翼,飛遍了整座雕領山。
散落在各處的無數場戰斗,因此而終止,無數的人族,妖類,朝天空中的人妖大戰而矚目。
叮當叮當…
轟轟轟…
開山裂地的拳頭,轟擊著金雕大王的頷下,死死只盯著這一個地方。
赤色小劍不管以何等快的速度攻擊,攻向何種角度,金雕大王的鋼啄,總能精準地迎上。
閃電一般,進行了千百次的交匯,赤色小劍漸漸現出數不清的細如毫毛的裂紋,而金雕大王的鋼啄也漸漸失去了鋒銳,生生突起,不住地有血絲滲出。
而許易則更是凄慘,整個胸脯幾乎再無一塊好肉,血流如注,若非他拼死地扭動身體,不斷地逼迫金雕大王的雙爪,不得在同一處落定,他整個身體,早就被抓穿了。
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被金雕大王那對能斷金鐵的鋼爪,抓得一片好肉也無。
若只看明面,許易渾身冒血,金雕大王片翎不傷,許易完全落在了下風。
而實際上,金雕大王有苦自知。
從交戰開始的自信心滿滿,勢要給這卑鄙人族以死亡的教訓,到越戰越心寒,再到麻木地機械式地應戰,最終滿腔的心思匯成了絕望。
他怎么也想不通,這卑鄙的人族,即便動用了秘法,強化了身體,但也絕不能成為不死的妖魔。
可戰斗打到現在,他的鋼啄牢牢封住了那把殺氣逼人的赤色小劍,拼盡全力之下,那赤色小劍隱隱有了崩壞的跡象。
若按這個節奏走下去,他靠著一雙利爪,遲早能洞穿這卑鄙人族的心臟。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卑鄙的人族似乎有無窮的血液,無盡的生命力。
金雕大王的雙爪在許易身上撕下了一塊又一塊的皮肉,可總是新血方流,新肉又生出,好似一個永遠也打不死的妖魔。
勝利的天平,果真在許易打下丹藥提前量之際,就底定了。
咔嚓一聲,金雕大王的鋼啄斷裂,滾滾妖血長流,許易正要揮動赤色小劍扎向金雕大王的頭顱,叮當,赤色小劍凌空瓦解。
左手的握拳,仍舊機械式地砸落在金雕大王的頷下,那處已經被數百拳搗成了一個旋窩。
下意識地,便以為胸腹處,又將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奇怪的是,金雕大王堅硬的利爪,觸碰著他的身體,卻怎么也抓不下去。
來不及定睛,騰空的右掌猛地握拳,瞬間朝金雕大王頷下的那個陷窩砸去,咔嚓一聲,骨頭裂開了,定睛看去,金雕大王早已沒了生命的跡象。
這一幕入眼,許易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轟的一聲,一人一妖,從十丈高空墜落,重重砸在地上。
金雕大王在上,許易在下,許易已感覺不到疼動的身體,驅使著雙臂要將金雕大王的尸身挪開,十指方觸碰到金雕大王的身體,卻發現連掀動金雕大王一根翎毛的氣力也沒了。
疲憊,無窮無盡的疲憊,許易癱著身子,瞪著天空,忽地,笑了,“巴拉大王,俺終于給你報仇了,你看見了吧,這扁毛畜生死了,死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漸漸地,四面地密林,傳來悉悉索索地響動,卻是,金冠青年那幫人從四處鉆了出來。
“死了,都死了…”
“呀,那妖怪的眼睛還睜著。”
不知誰發一聲喊,才鉆入林子的眾人,如受了驚的土撥鼠,嘩啦一下,盡數沒進了密林深處。
約莫過了半柱香,紫袍武士在金冠青年威嚴目光的逼視下,緩步挪出了密林,扽著脖子朝許易望來,眼神中充滿了驚慌,怔怔盯了許久,似乎終于放下心來,壓低聲道,“似乎動不了了。”
嘩啦一下,又是無數人鉆出密林,金冠青年沖在最前,就在這時,許易的大手抬了起來,將金雕大王的尸身挪了開來。
“啊呀!”
“天吶!”
“我草!”
這回受驚的“土撥鼠”們,一口氣沖進了密林,頭也不回地亡命狂奔。
非是諸人無膽,實在是長毛妖怪犀利的殺人手段,足能讓最勇猛的勇士膽裂。
而適才那崩碎山峰,截斷河流的曠世大戰,簡直顛覆了眾人的常識,似乎是兩尊妖魔降臨了人間,舉手抬足,毀天滅地。
以至于,眾人都忘了許易本是人族,人族之間不能相互攻殺。
眾人挺著天大的膽子靠近,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抱著二妖相偕而亡的愿景。
陡然見那長毛怪物眼睛還睜著,已經嚇得險些癱軟,此刻,見那長毛怪物還能坐起,這一驚非同小,倘使那金雕也來個躺而復立,那豈非要了親命。
若在平素,眾人并非沒有膽大如龍之輩,可在經歷了金雕虐凝液巔峰如螻蟻,吸腦髓而吞陰魂,又見識了開天裂地一般的魔神亂斗,任是熊羆一般的膽子,也得煉化了。
驚走了眾人,許易又躺了下去,念頭一動,將金雕妖王的尸身收進須彌環中,歇息了半盞茶,雙臂才又聚起些力氣,喚出兩粒補氣丹,塞進口中。
丹藥入腹,化作滾滾暖流,向四肢百骸涌去,那濃濃的疲憊漸漸消失,無窮的力量,一點一滴朝身體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