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文淵心中冷笑,他根本不知許易哪里來的自信,但只要許易能老老實實認領下此事,那便再無回轉的余地。至于其他,都是細枝末節,便答應了他,又能如何?
當下,匡文淵召集了在北庭的一眾中行人,行人,中置官,當眾宣布了此事,并許諾只要許易能完成任務,便給他上報奇功一件。宣布完畢,眾人散去。
蔣玉樹綴在許易身后不遠處跟行,傳意念道,“許兄怕是沒弄清狀況吧,不然,怎敢接下如此任務,只要許兄不接,總憲大人便是想硬塞給你,也得顧忌流言,現在好了,你自己接下了這燙手山芋,兩山那邊只要談不妥,大戰一發,這天大的鍋頭一個就得扣在你背上。”
那日見識了許易的本事后,蔣玉樹早收起了對許易的輕視,真心覺得若能結下這家伙的人情,將來備不住有大用,卻沒想到,這就是個有勇無謀的一莽之夫,不然,怎的偏偏放著活路不走專走死路。
許易傳意念道,“多謝蔣兄好意。不是許某不知好歹,實在是總憲大人費盡心機,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索性應承下來,好在,兩山那邊還在對峙,總要談過之后,才會開打,我盡量補救吧。”
說著,許易回了他的第七行都的都府,行人司是個大衙門,各個行人下面又有個小衙門,許易的第七行都也有兩三百號吃官家飯的,從七品以下仙官有五人,許易初來乍到,和眾人見禮罷,便揮退了他們。
星空戒內,荒魅憂心忡忡地道,“你是每到一處,必要興風作浪,其實你興風作浪,我也不反對,我已經習慣了。但你這不知死活的勁兒,我是頂頂看不上,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句話就能讓兩山罷戰?”
許易笑道,“我自然是做不到,但有人能做到,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這有道之士,還怕無人相助么?”說著,他取出了如意珠,催開了禁制,“王兄,幸不辱命,終于聯系上許易了。”
等不過多時,如意珠那頭傳來王重榮急切的聲音,“怎么說?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許易道,“我聽他的口風很緊,但明顯是意動了,不過,看這架勢,他是想要高價,我的意思是,不如再冷一冷。”
“冷不得了,此事只能急,不能緩,遂兄,一事不煩二主,你再去找許易,和他好好談,只要能促成此事,便是奇功一件,天王府內,一個金級客卿的位置,少不了你的。”王重榮語氣有些沉重。
他前后謀劃五行靈三十余載,如今好容易開花結果,結果,這寶貝落到了許易手中,每想至此,他便痛徹心扉,且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能重奪五行靈,再大的代價也是可以接受的。
故而,他不惜重利誘惑遂杰。天王府內的客卿多了,但金級客卿始終沒超過一個巴掌,表氏兄弟以金巫之尊,也不過是金級客卿,遂杰只是大巫,且寸功未立,給金級客卿的職位,已經算是重賞了。
許易激動地道,“也罷,少卿既如此看重祝某,祝某自當為少卿效死力,再去接觸許易便是。只是,這家伙若再亂開價,我又當如何應對?不如這樣,我盡量說服他和王兄你面談。”
王重榮大喜,“若遂兄果然能說服我和許易面談,便憑此功,一個金級客卿的位子跑不了遂兄的。”
兩人結束了通話后,遂杰便開始鄭重其事地勸說許易,許易看在大家都是一個人的份上,便痛快答應了。
但許易并沒有馬上聯系王重榮,任憑光陰如小火,慢慢煎熬著王重榮,足足兩個時辰,王重榮被煎熬得心肝都快焦枯了,許易才又聯系王重榮,
便聽他沉沉一嘆,“半生的急智都快用光了,才終于說服了姓許的,他同意和王兄見面。地點就在棲玉城,時間是今夜酉時一刻,西鳳酒樓。”
王重榮道,“他沒提旁的要求?沒有對我這邊帶多少人做出限制?”他顯然難以理解,畢竟棲玉城靠近玉池,是邪庭地盤。
許易道,“依我之見,這家伙是極端的自信,上次他不是從棲玉城中,逃過了你們的圍捕么,他有這個自信,二度從王兄手中逃走,所以,才選了這么個地點。再一個,我看他是狂的沒邊了。”
“他簡直也在替王兄你做考慮,他怕選別的地方,你王兄不敢去,反而故意就接頭地點按在這棲玉城,也就是王兄你的地盤,王兄,這家伙是在狂妄得不像話。干脆,咱們就在棲玉城做個局,將他拿下。”
如意珠那頭的王重榮的確氣得不輕,以他的身份地位,還真不曾被誰輕視過,許易如此蔑視于他,他豈能不惱。不過惱怒歸惱怒,還是辦正事要緊,他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遂杰提出的抓捕許易的決議。
同樣的虧吃過一次就夠了,再吃第二次豈不是傻,前番他是動用了全力,連山河絕地珠都用上了,人家還不是逃之夭夭了,這回再來一遭,他根本不抱成功的希望。何況,一旦事敗,五行靈回歸徹底無望。
王重榮實在冒不起險了,“既然他都定好了時間地點,屆時,遂兄就陪我走一遭吧。”許易心道,我陪你走一遭倒是無妨,誰和你談判呢?便聽他道,“王兄,我這邊一爐材料剛進去,實在抽不開身。”
“何況,我認為我不去比去好,姓許的至少還念當初一點香火情,我這一去,不管談成談不成,王兄和姓許的之間,最后那點兒余地就都沒了。王兄可以細細斟酌,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重榮接受了他的意見。
當即,王重榮叫了古北庭和兩個心腹,悄無聲息地往棲玉城去了,他沒想驚動太多,尤其是表岑。表巍身死,他和許易和談,表岑恐怕要弄出動靜兒,這個檔口,王重榮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