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諫言,做著詳細策劃之際,段興波忽然沖了進來,他還沒說話,段海平先寒了臉。
段興波急道,“收到消息,捕盜司麾下的各都正在集結,姓雷的要行沙汰之法,這分明是要將咱們摻在里面的沙子挖出來,若真如此,今后咱們對這捕盜司,可就是徹底的兩眼一抹黑了,父親,速速拿主意吧。”
眾人大驚,段海平道,“他何時露面的?”
段興波道,“就在剛才,但各都的人馬三日前,就調集到了城外的豐臺大營,是刑部下的公文,說是要清點兵額,排查空餉,這個不奇怪,刑部近來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工作。雷赤炎這個關頭露面,擺明了就是狐假虎威,借助刑部的威風,在捕盜司中,大搞排除異己。旁的不怕,咱們在捕盜司的中間層,必須握緊了…”
段興波還待滔滔不絕,段海平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父親!”
段興波急聲道。
“聽不懂我的話么?”段海平的聲音陡然拔高。
如今既然已經在議定毀滅古廟之事,眾人便不再關心雷赤炎的動向,任憑他折騰千萬,他們已經直取中宮了。
只要古廟一毀,雷赤炎的全部努力,終將化作東流之水。
段興波沉沉一嘆,正待出門,忽然,一道光亮爆閃,窗外的夜幕瞬間被撕裂,隨即,便聽一陣恐怖的轟鳴聲,整個半山園都被猛烈的轟擊,直接掀飛了天。
恐怖氣爆加身,所有人都被迫開啟了防御,巨爆未過,眾人驚怒交集,幾乎同時騰向高空。
卻見天空之上,甲士如林,足足近三萬甲兵,陣列四方,將整個半山園上空的天際,圍堵得風雨不透。
“雷赤炎,給老夫滾出來!”
段海平憤怒到了極點,半山園,他經營半生,竟被雷赤炎一炮轟飛,不管今日之事是何結局,他段家已經注定要名聲掃地了。
陣列中行出一個青衣青年,手持一枚青色令旗,大手一揮,“殺無赦!”
此令方出,場中眾人都驚呆了。
“這是瘋了,本官乃是禮部司伯。”
“造反了,造反了,雷赤炎要造反,此乃亂命。”
“趙興超,馮國渡,宋勇,都給我滾出來,領著你們的人滾蛋…”
一時間,眾人都癲狂了,在酆都城中,他們可是絕對高官,便是陰君也不能連罪名都不給,便下令將他們誅殺。
這分明就是亂命啊,他們打破頭也想不到雷赤炎竟會如此瘋狂。
最憤怒者,莫過于段海平,因著段明宇在捕盜司擔任都伯,他一直力主推段明宇接任捕盜司司伯一職,為此,整個段家在捕盜司內部下了重注,中層之中,布下不少人馬,卻沒想到,被捕盜司大軍打到了家門口,還不自知不說,此刻呼喝那些擔任中層官吏的暗子,竟是不見任何反應。
眾人驚疑之中,大軍已開始涌動。
霎時間,靈力開始狂飆,靈炮轟擊,靈陣紛至,整個酆都城上空,打成一片白晝,整個酆都城都被驚動了。
修士組成的大軍,一旦形成合圍,威力實在驚人,各種攻擊,都是集合眾力打出,本就是難以匹敵的強大力量。
更麻煩的是,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強大力量,卻是互相彌補,雖繁不亂。
第一輪攻擊才過,十余名二境修士便散成二氣,星流云散。
僅剩的四五位三境強者,一邊拼死抵抗,一邊捏碎著各種警兆傳訊玉符,同時不斷高聲呼喝,或亮明身份,或高聲警告。
然而,在那桿青色旗幟之下,一切都是枉然。
只有許易,在那持令旗的青衣青年,不曾揮動令旗之際,就拼命扎向高空。
待得攻擊覆蓋之際,他抬出了馬克沁,噠噠噠…
馬克沁才開始彈奏死亡樂章,整個天羅地網,便被他轟出了一條縫隙,從中溜了出來。
事實證明,能破四階滿級火符符場的馬克沁,在破強陣時,依舊有奇效。
段海平等人做夢也沒想到,許易竟會如此機敏,更有如斯能力,差了一線,沒能跟上許易腳步遁走。
開始走不了,后面就徹底走不了了。
令旗揮動,整個捕盜司大軍,完全就是一架高速運轉的冰冷殺戮機器,敵人不死,殺戮不止。
終于,又過了十余息,在絕望的咒罵中,堅持到最后的段海平,被強大的能量,生生煉成一道白光。
“收!”
青衣青年一揮令旗,三萬大軍令行禁止,立時收縮成十八個巨大方陣,凌空御風而去。
大軍才撤走,無數修士如狂蟻聚群一般,拼命朝這邊趕來,驚天的議論聲,幾乎要將蒼穹吵得炸裂開來。
酆都城自建立以來,從不曾有如此慘烈的絞殺,更從不曾有如此恐怖的殺戮。
而這殺戮針對的對象,不是無名無位的普通修士,而是聲名顯赫的高官團體。
酆都城的天被捅破了。
果然,捕盜司大軍才退開不過百余息,孔孔孔…
整個天空,大地,一起回蕩著悶雷一般的聲響,卻是焦雷重鼓再度被奏響了。
這在酆都城的歷史上,也是從未有過之事,短短三個月,焦雷重鼓竟被敲響了兩次。
而且兩次,還是因為同一人。
鼓聲足足響了一百零八聲,宛若雷霆撼動穹宇,鼓聲落定,議論之聲再度熱烈起來。
因為誰都明白,那一百零八聲的焦雷重鼓,乃是陰君級別的存在,在召集陰庭最上層大員們出席最高聯席議事大會。
“奉天承運,帝君詔曰,今察刑部捕盜司司伯雷赤炎,忠勇孝義,實心任事,人品貴重,履職以來,累計…功高不可不賞,今特旨拔擢雷赤炎任刑部副統御,獎星辰靈精六枚…”
宣旨的中官駢四儷六地誦念了足足三百余字,這份出自中宮的詔書,才終于誦念完畢。
許易領旨謝恩后,手腕熟練地將一枚須彌戒,悄無聲息地送入那胖乎乎的中官的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