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堰”二字才從周濟口中道出,滿場都懵了。
宋老三喉頭一甜直接昏死過去,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夏長老已經是他仰望不到的天人了,如今,他竟親眼見了兩位府令,這都是傳說中的神仙中人。
這兩個神仙,竟然為了一個抱孩子看棋的小民,爭得要大打出手,偏偏這小民先前還被兩個糞霸訛了一角銀子。
糞霸,長老,府令,這,這…
他凌亂了,唯一一定清晰的是,他知道自己完了。
昏死過去的宋老三并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高大人、姜獻這撥人,久經歷練的他們,城府和定力,遠不是宋老三之流可比的。
正因為有城府和定力,所以無法陷入昏迷,此刻能昏迷過去,真的是邀天之幸了。
他們就是把腦漿子想得爆炸出來,也絕想不到他們此番出的任務,竟然會牽連到兩大府令,而且還惹得兩大府令,撕破臉皮來爭搶。
這里藏了什么神仙啊?
就在兩大府令陷入僵持之際,又有兩道人影騰身而來,一個青年著一件青袍,面部瘦硬,沒什么氣質,宛若一塊廢鐵,另一人是中年模樣,身著明黃袞龍袍,高冠博帶,滿面貴氣。
兩人才出現在場中,周濟和孫解憂同時凌空拜倒,口中高呼,“見過道尊大人!”
滿場頓時起了霹靂驚雷一般,無數人拜倒,山呼禮敬。
“道尊,道尊來了,我見到道尊了,我竟然見到道尊了…”
夏長老心中頓時沸反盈天,即便是他如今的地位,也只知道道尊名諱,卻是不曾目睹天顏。
今日有幸得見,他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酸澀,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我若是親自來,早來那么一時半刻,我什么都有了啊…
無盡的悔意,在夏長老心頭肆意地彌漫。
“眾卿平身。”
劍南道道尊黃可釋輕輕擺手,高手道,“速速與我見過…”
“行了老黃,我今番前來,不過會一位故人,沒想到你消息倒是快,行了,我沒旁的事兒,你領著大伙兒都撤了吧。”
瘦硬青年淡淡擺手,面上頗有幾分不耐煩。
卻不知,他這一聲“老黃”直接將無數人的脊梁骨砸斷。
這可是道尊啊,遙不可及的祖廷高官,一方諸侯啊。
老黃,這是在稱呼隔壁殺狗的黃屠夫么?
眾人目瞪口呆中,道尊黃可釋竟堆滿了笑容,“您大老遠來一趟,我總要敬一下地主之誼,不然消息傳回祖廷,職下恐怕要被那幫同僚嗤笑死,何況,您來的可是汾陽府,不是您昔年所在的鐘山府,即便是找人,我給您當向導總行吧?”
滿場眾人感覺腦子都要炸開了,道尊大人竟自稱“職下”,整個祖廷中,能在道尊之上的,兩個巴掌都數的過來啊。
“鐘山府令孫解憂見過許長老!”
孫解憂猛地大禮參拜,高聲呼喝。
旁人完全不知道許長老是什么來路,刷的一下,周濟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是他,是他,就是他,新任金殿長老,道主特使,總監天下各道的糾風使者許易許長老啊。
難怪向來崖岸自高的黃道尊如此紆尊降貴,碰上這等傳奇中的傳奇,誰也得拜服啊。
他正震撼不已,孫解憂卻抓住機會,死拼和許易拉關系,誰叫他任職的鐘山府,許易曾在那里任過東山屬令,幕僚院院長等職,只是此君是后調任的,和許易并不相識。
但架不住兩人確實有交集,見他自報家門,許易陡然想起幾位幕僚院的故人,詢問了幾句,差點沒讓孫解憂樂瘋過去,暗暗將許易提點的那幾人記了,回去一定好生結交。
地位到了許易這等程度,一言一行,不經意間,就左右了命運。
“行了,諸位回吧,老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于當向導的事兒就免了,我的故人在那兒呢。”
許易遙遙一指拜倒在人群中程堰,身形一晃,消失不見,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程堰。
因為鬧得太大,許易終究沒在程堰家久待,過了一夜,便即告辭,讓程堰遺憾不已。
一夜過后,程堰又搬家了,這回搬家卻是許易的意思,也是許易親自操作,讓程堰搬去了一個誰也找不到,誰也不認識的世外樂土。
許易本來是想悄悄來探望程堰,沒想到最終鬧得這么大,另一方面,他不知道他這光鮮亮麗的身份能保持多久,若是有朝一日反出祖廷,今日給程堰的榮耀,說不定他日就成了程堰的催命符。
好在程堰生性淡薄,本就不慕富貴繁華,要不然也不會搬離許易余威籠罩的鐘山府,到了汾陽府來。
安頓好程堰一家后,許易返回了他在祖廷的山門。
明亮的月色下,許易對月獨酌,荒魅在他對面坐了,龍頭虎頭各自拿著一根甜絲絲的冰霜雪,舔得起勁兒。
“其實你早該知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動靜之余,必生煙波,祖廷境內肯定是不行了,往遠些找吧。”
荒魅一邊小舌頭飛快地舔食著,一邊向許易諫言道。
原來,此番許易造訪程堰,并非無的放矢,而是為了磨煉心性,尋找感動。
這也是荒魅給出的建議,于過往云煙中尋找痕跡,從闌珊煙火氣中許能找到大千世界中的眾生的感動。
第一步才踏出去,便因為他這煊赫身份,而踏進了泥淖中。
“行吧,左右是走,待我去欽天監走一遭,弄些寶貝來。”
許易將一壺酒飲盡,豪氣頓生。
荒魅來了精神,“你的意思是,你要回老家?”
許易眼中露出悠然神往之色,“快一百年了,我快一百年沒回家了,倦鳥知返,狐死首丘,我也該回去看看了。”
說干就干,許易連夜趕到了欽天監,欽天監的監正是道尊一級的大人物,管著祖廷的空間事。
待許易說完要求,欽天監正宋元連連搖頭,說根本辦不到。
說許易連星空坐標都不知道,他怎么推演。
如今的許長老,哪里還是講道理的人,他正在烈火烹油的勢頭上,不蠻橫一把,簡直對不住現在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