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席夢凡要進入節奏了,許易截斷他的話頭,“席兄,這個容后再討論,咱們是自己人,這次名額售賣的機會,我就交給你了,你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抽頭。”
他大概清楚席夢凡這么上心,是在打什么主意,無非是想借機會,將自己擺到統籌人的位置上。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手段的確高明,但許易不受。
人他可以讓席夢凡找,他知道不管是找誰,也不可能和他一條心。
至于出售名額的活兒,交給席夢凡,不過是因為許易不太清楚這次偷獵機會大概的價值,也不清楚一個長老的身家。
搜刮的活兒,還是交給行內人。
至于席夢凡會不會在中間弄鬼,他是不擔心的。
準確地說,他相信和自己打了這幾番交道的席夢凡,不至于犯這種低級錯誤。
交待完席夢凡正事兒,許易便終結了談話,從帷幕后的側門行了出去,入目的是一個懸在天外的亭子,他跨步行了上去,取出酒葫蘆,緩緩喝了起來。
不多時,席夢凡那邊便有了動靜兒,卻是一名吳姓長老被叫了過來。
談判順利得出乎許易的預料,席夢凡的要價也出乎他的預設,讓他深深為自己的英明而感動。
吳長老竟根本不討價還價,一口就應承了。
吳長老去后,馬長老來了,同樣的價位,馬長老也應承了。
馬長老去后,許易回到了內廳,席夢凡將兩百枚愿珠交給了許易,只不過兩百枚愿珠不再是青色,而是白色。
而青級愿珠,和白級愿珠之間的兌換價格,在千倍左右,往往還是有價無市。
也就是說兩個名額,被席長老賣出了二十萬愿珠的天價。
許易高興已極,含笑道,“古人云,術業有專攻,果不欺我。席兄之情,許某承了。”
說著,便分出二十枚白愿珠,朝席長老拋去。
席長老大手一揮,二十枚愿珠倒飛而回,許易凝眸,不知所以。
席長老道,“不必謝席某,其實能去偷獵的名額,在我等神胎境修士而言,是無價的。我只要百枚白源珠,不過是估摸著他們只能拿出這個價錢,嚴格算來,還買虧了。這筆抽頭,我就不要了。”
許易詫異地盯著席長老,席長老不和他耍jiān猾了,他反倒覺得這家伙有些難相處了。
許易的表情,讓席夢凡很是滿意,但聽他接道,“另外,還有個好事兒,我去幫你跑一趟,有老馬和老吳相助,十拿九穩…”
待席夢凡說完事由,許易呆住了,他想不明白這家伙怎么轉了性子。
本來這事兒就好比,他想方設法逼著長工席長老幫他收稻子,席長老不但不偷懶,還不要報酬,臨了,還主動要求幫他把田也耕了。
這事兒,怎么想,怎么膈應。
看出了許易的糾結,席夢凡微笑道,“你不必奇怪我的態度的轉變,只是想告訴你,你我之間沒必要玩什么花樣,因為咱們現在沒有矛盾,反而只有一致的利益。”
說完,他徑自去了,留下許易原地發呆。
直到遁出多羅山,席夢凡心中的得意依舊未消。
與其說他換了套路,不如說他頓悟了,和這種人精玩手段,根本就是在套自己,什么都擺在面上,反倒對自己最有利。
懷揣著二百枚白愿珠,在多羅山發了好一會兒呆,忽的,他的如意珠有了動靜兒,催開禁制,卻是楊副院長發來的消息,說幕僚院有急務,希望他馬上到場。
當下,許易只好朝幕僚院的議事大廳趕去。
到得地頭,發現人頭當真不少,甚至可以說,他還沒見過人頭這么齊的幕僚院。
不但所有的幕僚官都就位了,二十余幕僚長也都到了,還有幕僚院理事會的一干人等。
許易方就座,楊副院長開始主持會議,一番溫吞水的開場白后,便轉上了正題,“諸位,通報個事兒,領幕僚院事的鄧長老打算辭去幕僚院院長一職,閉關清修了。現在幕僚院院長的職務空了下來,我們理事會商量過了,幕僚院不可一rì無主。與其外調個主子過來,不如咱們推舉個院長來。咱們群策群力,最后形成決議,一旦上報,相信上面會順應眾議的,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楊副院長話音方落,底下便炸了鍋。
說來,那位鄧長老是個奇葩的存在。
他本是幕僚院的院長,后來在院長任上晉升入神胎境,自動成了濟州領的一位長老。
他成了長老后,但沒有具體的事由給他分管。
一般來說,沒有不能領權重衙門事,長老是不屑于兼領職務的。
偏偏這個鄧長老是奇葩存在,為了多領一份餉,死活不從幕僚院長位子退下來。
上面也無奈,只好由著他,給他弄了個領幕僚院事的職務。
如此,這位鄧長老,既有領幕僚院事的職務,又有幕僚院院長的職務。
這等頭銜,在整個濟州領,乃至周邊領,都是獨一份的存在。
直到近rì,鄧長老似乎想通了,終于將頭上這兩大尷尬的職銜給撤了。
他這一撤,一個幕僚院正印的位子,便空了下來。
幕僚院再是清水衙門,可這個正印的位子,卻是結結實實的四級官。
整個幕僚院,百多號人馬,自副院長,到一眾幕僚長,再到眾多的幕僚官,都是三級官。
此刻,陡然聽說空下這么個位子,沒人眼紅,那才怪了。
去說,楊副院長話罷,底下好一陣哄鬧后,楊副院長再度站起身道,“人多口雜,都這樣吵吵鬧鬧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了,我們理事會開會議論過,推舉人定了,就是沈一冠幕僚長,沈兄此人,大家都熟悉,明睿豁達…”
楊副院長才報出了“沈一冠”的名字,許易便捕捉到了底下的竊竊傳音。
“…早知道必然是他了,姓楊的好大肚,不想轉正…”
“…轉正?輪的上他?還有這二十幾個幕僚長,哪個不比他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