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葫蘆酒便被飲盡,李甲意猶未盡,連聲催促熊北冥,若是有存貨趕緊拿出來,正喝到酒蟲騷動,如此不上不下,實在難受。
熊北冥只攤手說沒了,許易笑道,“宗兄,別躲了,我可知道,你那里還藏了兩葫蘆,還不拿出來。”
李甲一聽,頓時眉飛色舞,急得直搓手。
旭日法王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可是我好容易攢下的了,準備找時間和老談一起共飲,諸位也都知道,我是新來的,對這里里外外的事兒,都摸不清門道,老談可是老卒子了,聽人說,他是咱們這舟上最有資歷的老卒了,不僅舟上的事門兒清,西洲的事兒,也都在掌握,我好容易弄了這兩瓶酒,就為了孝敬他,聽他跟我說說外面的世界,也好讓我長長見識,諸位若是喝了,豈不是等若戳瞎我的雙目?不行,不行。”
眾人皆不再勸說,忽的,李甲放聲大笑,“老談算什么老卒,我在這里討生活時,他怕是還在穿連襠褲里。”
說著,連連沖旭日法王招手,“酒來酒來,你想知道什么自管問,若是老子答不上,這對招子輸給你。”
旭日法王眼中兀自閃過一抹猶豫之色,白集子道,“你個新瓜蛋子,知道什么,老酒頭何等樣人,豈能說話不算,老子給你作保,這總行了吧。”
“好,我先給你一葫蘆,若是你說的好,另一葫蘆再給你。”
旭日法王演技不凡,好似真的做了很大決心一般。
他才將酒葫蘆取出,便被李甲劈手奪過,“膩膩歪歪,好不爽利。”隨即,扒開葫蘆塞,仰脖便倒入口來。
不過數息,一葫蘆酒便被他飲盡,他大呼酣暢,連喊好酒。
旭日法王瞪著他道,“你若是不能叫我滿意,不但第二葫蘆酒你別想了,剛才那葫蘆酒,你也得還我。”
李甲連連揮手,“問來問來,自管問來。”
許易備下的酒,既美且烈,便是修士一下飲得如此暴烈,也難免生出醉意。
此刻,李甲面頰已發紅,雙目已漸生朦朧之感。
旭日法王道,“李兄,你說咱們弄這么多天衰境強者做什么,不瞞你說,我在大日神殿時,也沒見過這些天衰強者啊,我看咱們放羊一般,弄來這么多的天衰強者,若是這些天衰強者一起爆發,咱們舟上的力量,能夠抵御得住么?”
李甲不耐煩地擺手道,“我說你小子還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管的真寬。”
旭日法王立時作色,“你到底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酒你可喝了,總不能言而無信。”
李甲呼呼道,“行了,別瞎咋呼。那些什么天衰強者,都是資源,都會被分到各個神廟中,交給廟祝管教。”
眼見得旭日法王又待發問,李甲揮手道,“急什么,聽我說完,你一準要問這些人給廟祝做什么,好吧,我就受些累,一口說完。我西賀牛州的修煉界之強大,不是北俱蘆洲這莽荒之地,可比的,你們北俱蘆洲,就是咱們西賀牛州種的地,時間到了,就去收一波莊稼,這些天衰強者,就是莊稼。”
“他們修煉到了歷劫的盡頭,又不能繼續前進,將衰,神嬰能感悟更深刻的天意,便越發強大了,這類所謂的天衰強者,祝禱之力,最是出色,能結出高成色的愿珠。”
眼見旭日法王又要張嘴,又被李甲揮手阻住,“所謂愿珠,你們將來肯定能接觸上。修行到歷劫,基本已經走到了人力的盡頭,再往后,便要靠天意,所謂天意茫茫不可尋,但又有言道,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民之意,亦可轉化為天意。這里的民,可不是一人兩人之意,而是千人萬人之意。”
“千人萬人的祝禱,時間久了,便能形成信仰之力,信仰之力便能凝聚愿珠,而這小小的愿珠,便是唯一能物像化的天意。得愿珠以淬體,修行才得以繼續,往后便是脫凡四境,再往上便是入神境,現在和老宗你說多了,也沒用,你只需知道,天衰不是一個境界,只是歷劫的盡頭,不是什么好事兒,再一個,他們都是原料。”
許易只聽得心頭發寒,北洲無數人仰望而不得的天衰境,只不過是養得最肥的豬,準備拖出去宰殺。
不對,應該是奶牛,被牢牢的禁錮,不停地取奶。
修煉界的殘酷,可見一斑,便是他有柔腸似水,如此歷練下來,也得心堅如鐵。
至于脫凡四境,而非真靈境,明顯又是造夢司的功勞。
“那愿珠呢,難道只有天衰境的強者,才能凝聚愿珠么?”
旭日法王追問道。
根本不需要許易給他傳音,許易的疑惑,便是他的疑惑。
李甲道,“我先前不說了么,天意乃是民意,此民不單單是修士,這么說罷,通常,一千個凡人一年的祝禱之力,便能凝聚成一枚最低端的愿珠,而修士的祝禱之力,自然更強,可修士都忙于修行,誰會平白貢獻祝禱之力。往后你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彎彎繞很繁瑣。”
“你只需要知道愿珠很重要,頂頂重要就是了。”
旭日法王道,“如此說來,脫凡四境,都需要愿珠才能達成,那不知那幾位隊官,都到達脫凡境了么?”
這個問題,是許易讓問的。
他和四名隊官照過面,能感受到那四人很強,比一般的卒子強了太多,但也不至于不能挑戰,看氣勢,和那些天衰境強者,其實差不了多少。
李甲道,“四位隊官,都還沒入脫凡境,但肯定都服用過愿珠了,只要愿珠足夠,進入脫凡境,只是時間問題。”
旭日法王道,“不知天衰境強者,和四位隊官相比,誰的實力更強。”
李甲不耐煩道,“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我說了,天衰只是歷劫的死路,北洲的人以為他們強,不過是這些人肉身衰弱后,神嬰會更能感悟天意,所以會大幅度增強,但真正的戰力,又豈止單是神嬰,若有悟出真意的強者,和天衰境的殘廢打,勝負只在兩可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