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取出一枚玉瓶,將瓶中盛放著最精純的靈液,一口吞掉大半,氣血運轉,筋脈齊張,卻是將防御神通運轉到了極致。
他還不及說話,一道驚虹已將他胸口貫穿,如火焰聚成的光劍,似乎連著他的皮肉在一并燃燒。
驚虹穿透身體,許易感受到周身的力氣在飛速的流逝,意識漸漸模糊,忽的,一股劇痛傳來,他瞬間清醒了。
一瞬間,他做出了反應,雙手死死將那把光劍握住,分離一扯,竟將那把光劍抽了出來。
雙掌皮肉盡數焦黑,用力一揮,那光劍直直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劉恣意眼睛瞇了起來,怔怔盯著許易,腦海中不斷回響著蘇北魂的一句話,“此賊有妖法、邪術,不可與常人同。”
他信了。
他的炎陽劍,一經激發,操控由心,宛若活物,絕不會失去控制。
先前他一劍圍堵眾人,殺人后復又控劍圍堵,得心應手。
偏偏他一劍擊穿許易后,炎陽劍便失去了感應,被許易硬生生自體內抽了出來。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
中炎陽劍而不死,還能將炎陽劍拔出,這種詭異情狀,是劉恣意前所未見的。
這不是妖法,不是邪術,又是什么?
劉恣意暗暗驚詫,殊不知許易并不好受。
他已經將劉恣意的嬰器攻擊想得極為強大了,卻沒想到,真的一劍擊來,宛若地裂天崩,非人力所能抗衡。
他堅信,若非他提前含了靈液在口,受創之際,靈液迅速滋潤著可怖的創口,肉身只怕當場就崩潰了。
當然,最大的補益,還在于云鶴清氣。
有了和蘇北魂的對戰經驗,許易絲毫不敢大意,在劍身入體剎那,他便調集了云鶴清氣前來,胸口的主要創口被云鶴清氣滋養,炎陽劍暴虐的破壞能力,極大的被抑制。
胸口的巨大創傷,在云鶴清氣和靈液的兩方滋養下,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彌補。
只是,許易不知道的是,云鶴清氣帶給他的最大妙處,絕非是抑制了入體靈劍的破壞力,而是從根本上破壞掉了入體靈劍的活力,也就是使得入體的靈劍,不再被劉恣意如意掌控。
否則,劉恣意動下念頭,許易也定被這已貫穿入體的靈劍撕碎了。
即便得益于云鶴清氣和靈液的同時滋養,此刻許易的肉身也糟糕極了。
他體內的創傷并沒有因為靈液和云鶴清氣的滋潤,而快速恢復。
只因炎陽劍雖被他拔出體外,但炎陽劍強大的殺傷已經隨著創口,在軀體內彌漫開來。
云鶴清氣雖能抑制這種殺傷,但一水難救二火。
許易只能先顧緊要的位置。
旁人自不知許易接住這一劍,到底付出了幾許努力,承接了幾許天意。
當許易愣生生將炎陽劍自胸口拔出時,滿場雅雀無聲,如觀妖魔。
連蘇北魂也驚得張大了嘴巴,連晶瑩如絲線的涎水自口中淌出也兀自不覺。
煉云裳怔怔盯著許易,如平湖的心境,陡然泛起道道漣漪。
她心思純凈,卻非愚人,當然看得明白,許易攪入此事,十成十便是為了自己,一如彼時面對蘇北魂那般。
可這是為什么呢?
自己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且修行到許易的境界,當也不可能是不通世情的毛頭小子,所以,一見鐘情,絕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可到底是為了什么,這人竟兩番為自己拼命。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我竟舍不得對你發第二劍了,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接住我第一劍的,第二劍便免了,和你的約定,依舊有效。”
劉恣意含笑看著許易,目光真摯。
許易默然不言,似在思考,實則他在盡可能的為治療傷勢,拖延時間。
雖說他體內依舊有炎陽劍的余威,在不斷地制造著新的傷勢,但終究不抵云鶴清氣和靈液的合力,總的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勢是在迅速復原的。
“小賊,安敢如此!”
劉恣意覺出不對,怒喝一聲,一道驚虹竟迎著許易頭顱射來,來若奔雷,百丈距離,近在咫尺,許易根本來不及閃避,眼見驚虹便要將他頭顱貫穿,竟生生偏離了方向,射向他的腹間。
宛若一支利劍從空氣射入水中,發生了折射效應。
光劍射入許易腹部,并未如前次那般貫穿,傷勢雖比前次來得輕,但靈劍恐怖的破壞力,快速蔓延,云鶴清氣根本來不及回守。
許易拼盡全部的力氣,將那靈劍扒出,癱在地上,如一條瀕死的魚,不停抽搐。
一道身影如疾風般搶上前來,將許易抱住,正是煉云裳。
她抱住許易,素手一翻,三顆香氣濃郁的雪色丹丸,塞入許易口中,微紅的雙目盯著許易,輕聲道,“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只因我像你的那個故人么?”
許易受傷已然極重,意識漸漸沉迷,模糊的眼簾中映照出那張夢回無數次的紅顏,他想抬起手來,使出全部的力氣,才要觸及,卻又無力的垂下,口中輕輕道,“問…世…間情…是何…物…”
煉云裳竟脫口道,“直教生死相許…”
話出口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明包為何自己會如此突兀而自然地接出此句。
忽的,她的臉上一陣青氣亂涌,面上現出痛苦之色。
她猛地記起師尊的交待,一旦遇到化解不了的危險和難受,立刻捏碎念珠。
當下,她趕忙將胸口的一顆珠子捏碎,頓時,流光一閃,她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面上少了三分純真,多了七分古拙。
“寄靈大法!”
滿場頓起數聲驚呼。
劉恣意眉頭皺起,沖煉云裳抱拳道,“不知靈尊法駕降臨,冒犯之處,還請恕罪。”
煉云裳不置可否,放開許易,眉眼間的神色極為復雜,忽的,轉視劉恣意道,“聽聞你想見識我白馬寺的神通,貧僧便與居士試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