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許易未想明白因果。
方掌事又說了夏長老之死,這一條線串下來,許易這才知曉根由發在何處,心頭已頓生惱怒,他憤然暗想,先前的梁子自己都忘了,這幫瘋狗卻是咬死不放,既然如此,老子打狗便是。
宋主事并未與許易寒暄,簡潔明快的告知了一個讓許易瞠目結舌的情由。
弄得許易腦海中就剩了八個大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原來宋主事告知的緣由是,經望氣師觀氣,這冷陽峰的山氣外泄,靈氣郁結,所處的位置又橫亙在淮西府的群山之脈中央,對淮西府的靈氣生成產生了極大的阻礙作用。
他計戶司需得將這冷陽峰重新布置,整頓山峰、調理山氣,以避免壞了淮西府的氣運。
又介紹他身后的那人,乃是一位姓趙的望氣師。
宋主事話罷,那趙姓望氣師手持羅盤,搖頭晃腦,說出一番佶屈聱牙的卦爻之詞,許易是一字未懂。
望氣師這個行當,許易不是沒聽過,傳聞這幫人慣會觀山辨脈,查探水源,尋覓靈氣,確有獨到之秘,更傳言此輩能通過探尋龍,改換風水,定人命運。
然修行到了許易這種程度之人,三魂合一,已能稍稍明悟天心天意,又哪里會聽這望氣師的胡言。
他便打破頭也未想到,孔長老那幫家伙為了報復,竟折騰出了這么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緣由來。
隨即,他心頭由生出一股強烈的憤恨來,對方找出這種借口,擺明了沒將他當回事。
他許某人縱做對手,又有誰敢如此三心二意。
宋主事微笑道:“消息我已親自傳到,許大人若有不明之處,可請教趙師傅,趙師傅乃太玄閣弟子,望氣本領名震淮西,定不致有誤。另外,七日之后,我計戶司便會組織力量整頓冷陽峰、調理山氣,所以還請許大人盡快帶領天下第一門眾門徒撤離。”
“至于冷陽峰所欠繳的今后今年的租費,自當一體免去,若許大人尚有疑議,可在兩日之內,來我計戶司申訴,兩日之內,許大人若無申訴,我計戶司便要正式行文了。宋某言盡于此,告辭。”
言罷,宋主事便帶著那趙姓望氣師去了。
兩人方去,方掌事和趙無量,一左一右,奔入廳來。
許易揮手止住了明顯要滔滔不絕的兩人,冷聲道:“把消息擴散出去,明日未時三刻,我親入計戶司大堂,與姓宋的理論。他們不想看熱鬧么,那便讓他們看個夠。”
方掌事素知自家這位長輩決斷極明,既已作出決斷,當無更改,便不再勸說,轉身去了。
趙無量卻兀自放心不下,連聲道:“掌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幫家伙毀了我冷陽峰,一旦冷陽峰毀棄,天下第一門名聲徹底掃地,而掌門你也必然淪為笑柄。自打淮西府開府以來,還不曾有哪個門派因這望氣師的胡言亂語而毀了山門的,明顯是有人故意和咱們冷陽峰作對。”
許易見他走一步退兩步,依舊分說不停,心頭不耐,催出神念,直接將趙無量拋了出去。
許易本身便是淮西府的一段傳奇,無論是他誅殺夏長老也好,還是平滅周氏家族等一干淮西豪強,還是其滅殺趙副司座,再算上他那匪夷所思的升遷路徑和升遷速度,無一不成為傳奇的爆點。
冷陽峰即將重新整頓的消息才傳出,半個淮西府的上流階層便轟動了。
待到許易將親入計戶司大堂申訴的消息傳開,整個淮西的上層修煉界,幾乎被徹底炸翻了。
不到午時,計戶司寬綽的大堂,已被源源不絕到來的達官貴人、豪士名吏擠得滿滿當當,即便如此,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流匯聚。
不得已,負責主持的宋主事,在請示過孔長老后,便將問案之地搬到了聚鳳峰前的演武場上。
更換了場地,人流得以分置,場面才漸漸平復下來。
即便如此,到來的人已嫌太多。
在孔長老的授意下,計戶司分出大隊人馬阻隔了進出要道,再不放外人進入。
未時三刻,許易準時到來,他方現身,便吸引了場間全部的目光。
有沒見過他本人面目者,亦有好奇其風采者,頓時起一片竊竊私語。
許易闊步行到場中,遠遠沖分列于主案臺左右兩側的祁孫孔周四位長老抱拳微禮道:“一別多日,老幾位可還安好?”
四人冷哼一聲,無一人搭話。
周長老眼窩一熱,目光直射許易靈臺,待睹見許易尚未圓滿的真靈圈,頓時放下心來。
居中而坐的宋主事一拍驚堂木,止住場面,沉聲道:“許大人既來,便按流程走吧,還請許大人陳述申訴之言,若無可納之處,即日起,我計戶司便會派出人馬入住冷陽峰,開始整頓山峰,調理山氣,此間公堂重地,大人雖有官身,但請言辭得體,望許大人自重。”
許易冷聲道:“我既來此,這冷陽峰誰又能拆得調,再一個,小宋,本官到此是來申訴,不是作犯人讓你審,一張椅子也不派給本官,他們幾個恐怕也沒資格坐著吧。”說罷,直指祁孔孫周四人。
他滿臉的狂傲,宛若自帶嘲諷屬性。
四位長老雖做好了籠子,此刻見得他這般模樣,亦忍不住心火竄起。
孔長老更忍不住冷聲喝道:“拆不拆的掉,自由我計戶司定論,豈容他人置喙,莫非你要抗法不成。”
許易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望天道:“堂上宋主事理事,你是何人,與本案有何牽扯,有你說話的份?”
砰的一聲,孔長老一掌砸在身側的立凳上,霍然而起,朝主座行去,沖宋主事擺手道,:“你下去,本尊親自來審。”
言罷,又指著許易道:“我這個計戶司的掌印司座,親自來審,夠資格說話了吧!”
和清吏司,掌紀司一般,正印司座之位皆由一位長老擔任,其實具體的事物,由第一副司座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