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宮繡畫說那人躲入了沙汰谷,眾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狗賊不過凝液小輩!”
更大的驚雷落下。
一紅服青年甚至壯著膽子道,“少主,您,您定然是在和我們玩笑,定是讓柳師兄藏了起來,好作弄咱們。”
此話一出,眾皆醒悟,以這宮少主的脾性,這種促狹整蠱,還真就不是做不出來。
緊急召喚二十余感魂中境強者至此算什么,癱瘓大半個門派運轉,又算什么,只為博那柳向道一笑,這位宮少主什么事做不出來?
越想越覺有理,竟有那趕著捧臭腳的,上前溜須,故作抱怨道,“少主忒也歹毒,一句話害得咱們拋了多少事物,急急趕來,說不得此刻掌門氣得大發雷霆,又摔了寶物。”
這位明顯是熟諳宮繡畫脾性的,越是將他說得邪惡,這馬屁便越是拍得到位。
自以為得計,豈料,此話一出,宮繡畫玉掌抽來,徑直將他抽飛,怨毒地道,“夠給老子滾去找人,遍傳沙汰谷中所有人,凡殺那狗賊捉得陰魂者,賞武令一塊,靈石千枚,凡生擒那狗賊者,賞武令兩塊,中品靈石一枚,你等也是一般,若是建功,必有重賞!”
此話一出,滿場一片肅殺,再無人廢話,嗖嗖,二十余道虛影閃電一般御空,轉瞬投入青障中不見了蹤影。
才投進沙汰谷,許易一頭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管,便往口中傾倒了數滴濟魂液。
減弱了近半的清涼之感沒入靈臺,衰疲欲死的陰魂小人,終于又有些恢復。
適才為這亡命奔逃的最后一躍,許易拼盡了全力,才將招魂幡的威力催動到他所能催動的極致。
雖效果驚人,卻也給他的陰魂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幼兒舉鼎,豈有不傷?
最后幾下催動蕩魂鐘,他都是拼了最后的氣力。
這會兒,沖進沙汰谷,他甚至是從機關鳥上摔下來的。
許易現在承認,瑞鴨說他自有氣運,多半是真的,他時時咒罵的賊老天從根子上說,對他是不錯的。
否則,此刻若是安排上一二人,甚至不需感魂強者,便是凝液巔峰,也足以要他修行路斷。
勉強有了余力,許易不敢在此處久候,四下觀望,直驅西南,奔了數百丈,一面山壁顯現,許易放開感知,片刻片搜到一處石窟,急急鉆入,又連連催動珊瑚角,削斷石壁,封堵洞口。
石窟極淺,不過三丈,僅容兩人并排坐立,十分狹窄,倒是干燥,角落有幾堆發硬的糞球,自幼生長在山林側的許易卻是認識,乃是一只獨目獾所遺。
顧不得洞內骯臟,許易念頭一動,五枚黑色小旗,現在掌中。
強行分出一縷陰魂,五枚小旗凌空一撒,圍繞他周身布下。
此套旗陣,喚作藏機陣,正是他從方掌事交付的目書中尋到的。
此陣法極是簡單,用分魂便可操控,從而達到隱匿人的精神,氣質,乃至氣息的作用。
此刻,許易隱匿于洞窟中,看似極安全,實則不然,但因感魂境強者皆修出了強大感知,雖隔著石窟,只要感知到處,許易也別想躲藏。
正如許易初臨此界,壓死希禽門倒霉鬼后,察覺有人追來,急急隱匿于水底,輕松被柳師古喝破。
然則,這套藏機陣既在天下會的書目上出現,自也不是多高端玩意。
此物雖能隱匿氣機,卻無法完全遮掩,至多起到一個緩解的作用,不讓外人在十數丈外,便發現石窟內的許易。
偌大個沙汰谷,十數丈實在不是多大的距離,況且,在許易看來,他與此間眾人無有利益沖突,安心于此,誰會來無故尋他。
布下蒼機陣,精神又消耗不少,緊繃的神經一松,困意頓起,許易盤膝睡去。
一覺睡了近兩個時辰,精神稍復,取出清水,熟肉祭了五臟廟,又服下清神丹,念頭漸漸澄澈起來,再觀察肩頭那難愈的創傷,終于在暴兕心血源源不絕的生命源力補充下,以及源丹神效下,恢復了正常。
只是陰魂還是虛弱得厲害。
許易顧不得濟魂液,又大量服下,陰魂終于再度回復精神。
只是到此時,他購入的濟魂液,只剩下不到五十滴,且效力大大緩解,幾乎只有原來三分之一的功效。
恢復了身體,許易的注意力自然轉向了柳向道的須彌戒。
得到這枚須彌戒之初,許易并不急著查驗,卻是以為這須彌戒必定禁制重重。
哪知道受了宮繡畫一擊,血滿青衫,雙手亦染,才喚出須彌戒握住,念頭陡然和戒指建立了聯系。
異變陡生,許易卻瞬間想通了。
相比被他壓死的希禽門弟子,柳向道的層次無疑要高了許多,這等人物又如何會給自己的須彌戒下禁制。
就如他許易,從不曾想過給自己的存儲寶物下禁制,不是張羅不得,而是實在沒必要。
一旦須彌戒丟了,便只一個結果,那便是他死了,他人都死了,還在乎須彌戒為誰得去?
同樣,敵人得去了須彌戒,還能打不開,至多不過多費一些手腳,想來這禁制下的還是無用。
開啟了柳向道的須彌環,念頭侵入一個十余方大小的空間,空間內,物品眾多,不過絕大部分,皆是生活類用品,甚至還梳妝鏡,床榻,紅帳,以及大量的鮮果,酒水。
不須說,單看宮繡畫的作態,許易便猜到這些器物,定是二人為了風流快活備下的。
搜檢一番,無甚出奇之物,百余枚靈石,兩顆源丹,數枚寶藥,外加一柄印著一枚青色法紋的雪白短劍。
魂器雖然極好,卻因陰魂煉就,無法引為己用,于廢器無異。
許易正有些不喜,忽的,在靈石堆出,窺見一物,露出喜色來,正是蒼月角。
當初,許易在獵妖谷中,斬殺商姓侏儒,自他口中所得了一枚蒼月角。
此物噙在口中,隱于舌下,便能聽懂妖言,十分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