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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麗人

  許易渾似初到貴境的游客,甚至還擠入茶館,聽了一回三目神將捉拿妖猴的書。

  初聽名字,他唬了一跳,原以為和那個時空某個著名故事接軌,細聽下去,卻是大相徑庭風牛馬不相及。

  看似漫無目的的逛蕩,卻是許易真真切切開始為融入此界做準備。

  他在觀察,在打聽,在汲取。

  他不僅摸清了各大門派是如何分管諸城池的,更知曉了緣何尋常百姓,不得隨意殺傷的意義。

  尤其是此界靈氣充裕,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修士泛濫,或者說武者泛濫,許易甚至接觸過不止一位有氣海境修為的跑堂小二,掌勺大廚。

  或許真的如書本上所言,唯有踏入了感魂之境,才能明白武者和修士,到底橫亙著何等的鴻溝。

  就這般逛蕩了一日,夜間也不休息,無聊時,便尋了間書場,明著是在飲茶聽書,腦海中依舊在勾勒陣紋。

  疾風符的順利繪制,并未讓他掉以輕心。

  他猜到多半是靈魂韌度太強,而繪制的風符既低端,蘊含的靈力也弱。

  就好比一個有百斤力氣的人,雙手舉起十斤的重物,自然簡單。

  可若是用小指勾起十斤的重物,怕又力所不逮了。

  同樣的道理,屆時繪制復雜的風符,抑或是蘊含靈力高的風符,他還能這般輕易么?

  更不提還有更高一階的奇符,想想都讓他心生向往。

  且他發現在靈臺深處,按照道衍自行摸索的奇術,操控陰魂小人繪制符紋,不僅能加深他對符紋道理的理解,他隱隱發覺,艱難的符紋繪制,能反過來增強陰魂,只是這種感覺,并不能確信,但總歸是有好處。

  故而,此刻難得得閑,如何肯空耗大好光陰。

  次日天明,書場最后一波客人也散盡了,他便隨著人潮涌了出來,誰也沒注意到他的面目發生了變化,粗獷漢子已化作了硬挺青年。

  卻是隱體丹的藥力化盡了。

  出得出場,他信步西行,柳葉坊正在那處,他已去踩過點。

  柳葉坊,坐落在北市十字街口,能在繁華鬧市街心,立起門臉的,自不是尋常小店。

  這間柳葉坊主營典當,門外豎著極大的牌子,號稱無物不典,迎來送往,極是熱鬧,進得丈高的闊廳,卻是冰火兩重天。

  左側豎著一溜柜臺,十七八個精悍伙計一通排開,各人身前皆擠著人頭,或討價還價,或大聲吹捧自家寶物,沸騰如海。

  隔著近二十丈的右側,立著一溜如天下會那般的自助器械,有三五人影影綽綽,隔著老遠,在操作著器械。

  許易沒急著近前,也不找人詢問,觀察片刻,便找到了刻錄石和錄著器械使用的介紹箋紙。

  掃描一陣,他才明白了,柳師古塞給他的那塊牌子,根本就是個類似當票的物什。

  只要將這牌子插入器械,便會有須彌戒傳送出來,里間便是所當之物,當然,投入贖回的靈石,卻是必不可少的。

  許易近前,按箋紙介紹的方法操作,才插入牌子,屏幕亮了,顯示須投十枚靈石,甚至還列明了詳細的價目表。

  原抵價六枚靈石,贖回八枚靈石,須彌戒兩枚靈石。

  許易暗暗咂舌,此界的須彌戒卻是爛了大街,被作了添頭。

  此念才生,他又覺不對,一枚武令豈能只典當六枚靈石?

  是了,定是柳師古將武令藏在某物中來典當,既遮掩了武令的存在,又拉低了典價,方便了贖回。

  一想到各大掌門掏出數枚靈石的不舍,他真有些弄不清此界靈石真正的購買力了。

  許易投入靈石,叮咚一聲,須彌戒彈出,一縷分魂放出,卻未遇到禁制,滴入血液,念頭瞬間通達,果是不設禁的。

  可憐這一尺見方的狹小空間,甚至超越了許易在大越所見的最低等儲物空間,內里存著一塊如方磚一般的血色冷玉。

  此物許易知曉,有震心理氣的奇效,堪比清神丹,不過也非是長久之寶,玉色一旦渾濁,此物的神效便耗盡。

  因是冷玉,能防止陰魂探入,被柳師古選作隱匿武令,真是再合用不過。

  念頭回首,背脊毛孔一收,許易循目看去,卻是一個身著柳葉坊工裝的吊梢眉漢子,含笑走了過來,“這位尊客,可有不適?”

  “無妨。”

  許易擺了擺手,掉頭離開,感知卻死死鎖定在吊梢眉漢子臉上。

  有了柳師古的教訓,他豈敢再親信于人,這吊梢眉漢子看著出現得正常,實則頗有疑點,須知此地是典當行,只有客人找店家的,可沒有店家尋了客人推銷的。

  當然,也可能是許易小心過頭,可在這波詭云譎的修煉界,小心一萬次也不嫌多。

  果然,他才轉身行出數丈,吊梢眉的漢子的微笑放大了,兩撇眉毛張開在眉心處,快要搭成個拱橋。

  許易心下猛地吊了起來。

  許易才踏進柳葉坊大門之際,距離柳葉坊不過百丈之地,有一最高的塔樓,喚作邀月樓。

  二十丈高的塔樓中,一青一白兩位麗人,正隔著華麗的玉案,相對而坐。

  玉案上,龍鳳飛盤的玉杯一溜排開十二只,每一只玉杯的手把處,惟妙惟肖的金龍口中,皆喊著一枚青色的玉石。

  細細瞧去,玉杯上刻錄著淺淺的陣紋。

  “柳郎,怎么又不開顏,還為伯父之事神傷?往事已矣,我輩還須向前。”

  白衣麗人生得星眸畫目,聲如鶯啼琴律,極是愉耳,若是遠觀,必當作絕世玉人,迫而察之,卻是喉結分明,身如板玉,竟是男兒身。

  他對坐的身著青衣的男子也生得宛若畫中仙人,雖無白衣男子瘋子妖嬈,卻也十分美麗,嘆息一聲道,“我輩修士,塵世煎熬,不過掙扎性命而已,吾父年過五旬,仍舊不過感魂中期,突破玄關,已是無望,昔年,得蒙畫兒你贈送武令,我便料到他有日之厄,奈何他執迷不悟,寧死易搏,雖死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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