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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9章 在水一方

  按照李昂支的招兒,方容將計就計,表面上撤回了鹿頭關西北的大批兵馬,轉而加大了對邛州周邊地區的偵查。

  暗地里,卻挑選精干的人手,喬裝打扮成形形色色的人暗中追查。

  再有就是以買賣或懸賞的形式,讓漢州的市井無賴、地痞流氓暗中打聽。這些人終日不務正業,混跡在各處,對三教九流,鼠窩蛇路最是清楚,利用這些人追查,說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李昂沒有在邛州多作逗留,辭別過孫登后,他帶著南宮紫煙和方濟一起,匆匆返回火井縣,準備再主持一次代理商的招標。

  招標就是撈錢,能多弄一個加盟商,李昂就不會少弄一個。

  另外,那就是要盡快把資產轉移,放到不同的籃子里去。將來就算鹽業這一塊出事了,自己也不至于一夜回到解放前。

  有錢在手,劍南道不好混,咱就到長安去,有何不可?有了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心理準備,李昂心情一點不受方容影響。

  這次回程,李昂選擇乘船順白術逆流而上,江面平闊,水鳥群飛,兩岸綠野綿延,野花成簇。因為沒有污染,江水清澈見底,船行過可見水下成群的游魚。

  特別是鯉魚,多得幾乎成災啊!

  李唐不準天下百姓捕殺鯉魚,而鯉魚適應性、繁殖力都很強,一百多年來無人捕食,江河之間隨處可見它們的身影,大者近百斤,兩三斤的根本不值一提。

  李昂和方濟在船頭置酒,一邊暢飲,一邊垂釣。船兒悠悠前行,釣鉤被水流沖得幾乎浮上水面,盡管這樣,還是有成群的鯉魚來搶食。

  不到三分鐘,李昂就釣上一尾足有三斤重的大鯉魚,在船艙里活蹦亂跳的。南宮紫煙見了,連忙說道:“李郎,是鯉魚,吃不得,快放生…..”

  李昂嘿嘿笑道:“放生?嘿嘿,紫煙別忘了我也姓李,按人頭分配,總有幾只鯉魚是屬于我的吧,我吃我名下的鯉魚,這有什么不妥嗎?”

  “李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下旨不得捕殺鯉魚,違旨那可是大罪。李郎何苦這般,萬一被人舉報到官府,可怎生是好?”南宮紫煙如畫的眉目間滿是擔憂。

  結果她勸說間,李昂已經掏出金刀,麻利地把那只大鯉魚給去鱗破腹,就著江水洗干凈,然后開始剔骨,切薄片,金刀無比鋒利,加上李昂手法靈活,那魚片切得跟紙一樣薄。

  一桌魚膾,很快就做好,李昂自己和著蘸料,先嘗了一口,然后微笑著對方濟說道:“小方,你敢吃嗎?”

  “李兄釣上的明明是一尾鱸魚,某為何不敢吃?”方濟說完舉箸品嘗起來。

  李昂哈哈大笑:“小方,你學壞了啊!哈哈哈……..”

  南宮紫煙猶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她并不是因為饞嘴,不管他做什么,在勸不住的情況下,自己都會和他站在一起。

  “紫煙,難得如此時光,江上清風如許,美景如卷,你取琴來,為我們彈一曲吧。”

  南宮紫煙嫣然一笑,起身斂衽一福,然后入艙去取琴。她一身白衣勝雪,在江風的吹拂下,翩然如蝶舞,纖柔的美態,如仙子凌波。

  她很快取出琴來,跪坐在艙前,玉指輕拂漫抹,清雅的琴聲回蕩在平靜的江面上,一如江上的白云般閑雅。

  李昂執壺給自己和方濟各斟了一杯,然后舉起杯來,正色地說道:“小方,我敬你!”李昂說完,先干了。

  方濟知道,他這是感謝自己在邛州府衙同進共退的舉動,李昂沒有說謝謝,就如同當初他從沒說一句謝謝一樣,一切盡在這一杯酒中。

  有些人,相交一輩子,卻始終有隔膜。

  有些人,只需要一件事,就可以托生死。

  如今在鹽業上,方家雖然只占兩成,但實際上,現在的兩成收入,已經比當初方家經營粗鹽時強了。

  而且三年之后,李昂會把火井原來方家的那些井鹽交回,這一點方濟并不懷疑。以李昂的能力,三年之后,他或許真看不上方家在火井的那幾個鹽井了。

  “你還在尋找你那三叔?”李昂悠悠地說道,“其實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樣呢,真的殺了他?值得嗎?”

  方濟端著酒杯,沉默著,陽光斜照下來,杯中的青酒微微蕩漾,一如方濟的心湖吧。

  當初他提著刀,一意想回去殺了他三叔方同光。現在,他三叔像只喪家之犬,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方濟心中的恨意也在慢慢消減。

  見他又恢復了沉默,李昂點到即可,把話題轉開道:“對了,小方,你那位表妹不但人長得美,聽說還很善于經營。那天,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關心你,她叫什么來著?要是沒有許配人家…..呵呵…..”

  方濟輕瞥了他一眼,所有話都在這輕瞥之中表達出來了。

  “小方,你誤會了,我沒有想勾搭你表妹的意思。我是覺得,你表妹和你真的很般配,當然,你如果不喜歡,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叫什么來著?”

  “劉菱。”

  “好名字,風波不信菱角弱,月露誰教桂枝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呃,紫煙,你怎么停了?”

  南宮紫煙那細長的玉指壓著琴弦,秋水明眸癡癡地看著李昂,那滿滿的情意如一江春水流動著,嘴里喃喃地吟誦著李昂隨口吟出的那四句詩。

  “李郎,這應該是七律的后四句,前面四句呢,李郎!”

  “哈哈,紫煙別當真,我隨口胡吹的,哪里還有什么前四句。”

  南宮紫煙白了他一眼,知道多問也沒用,只得作罷。

  就在此時,相隔幾丈遠的江面上,一艘輕舟跟了上來,船頭一位女子戴著白色的輕紗,身體綽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那玉指拈著一枝玉笛,清越的笛聲響起,無比的悅耳,一時間讓兩岸的山水變得更加明麗,如詩如畫。

  李昂望著小舟上的美人,不禁脫口道:“蕭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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