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會讓人感覺很舒服。
方正直并不需要再去趕赴道典考試,所以,他自然不急,而事實上,他現在也確實沒有什么特別急著要做的事情。
“春意漸歸芳草。故國佳人,千里信沈音杳。雨潤煙光,晚景澄明,極目危欄斜照。夢當年少。對樽前、上客鄒枚,小鬟燕趙…”
方正直一邊騎著馬,一邊隨口哼道。
在前世的世界中,春游一向都是很受人歡迎的,除了天氣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綠草,鮮花,還有無處不在的生機。
“離炎京城還有多遠?”
“回方公子,還有一百多里的距離,如果趕得快,明天便可以到達,要是…”一名跟在方正直身后的燕云騎很快回答道。
“嗯,那就在前面找個地方休息幾天好了。”
“明白!”
入夜,一處幽靜的山谷之內,一個個巨大的軍賬駐扎在其中,穿著明亮盔甲的紅羽衛和燕云騎密布在軍賬周圍。
而在一處軍賬之中,一盞燈火點在書案之上。
方正直將雙手枕在腦后,身體斜躺在書案之后的椅子上,目光看向剛剛走進軍賬內的身影。
“候爺,有事?”
“嗯,炎京城那邊傳來消息,圣上設千叟宴于十里湖,燕老爺子作為首席已經答應了邀請,端王那邊說讓我們進城時小心一些,本候在考慮,你我是等到千叟宴舉辦完之后與燕老爺子一起進京,還是如何?”池候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方正直,隨口說道。
“候爺更偏向于哪一種?”
“這千叟宴舉辦的時間有些過于巧合,如果保險起見的話,還是等千叟宴之后,再與燕老爺子一起進京,會比較妥當。”
“要是追求保險,候爺就應該不會來找我了吧?”方正直看了看池候的樣子,嘴角閃過一絲笑容。
對于池候這種主掌一方的鐵血軍候來說…
保險?安全?
顯然不是他最喜歡的選擇。
“咳…本候的意思是,按照王朝的軍門規定,紅羽衛和燕云騎都屬于州府之軍,最多只能扎營于炎京城之外。”池候的臉上現出一絲尷尬。
正如方正直所猜測的那樣,他并沒有打算在炎京城外畏縮不前,而事實上,在決定進炎京城之前,他甚至都沒有想過燕千里會來。
那么,他又如何會退?
“然后呢?”方正直繼續問道。
“你與本候,還有燕修一起進炎京城,到時候恐怕會發生一些事情,你現在畢竟是帶罪之身,即使名義上是由本候押解你進京,可有些流程還是需要走一下。”
“比如到牢房里面待一陣子?”方正直隨口問道。
“咳咳,這個如果有可能的話,本候自然還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不過,你盡管放心,真有什么問題本候和端王也會安排好,等本候見過圣上后,就會請令由端王提審,圣上應該不會拒絕。”池候再次輕咳兩聲。
“候爺來就是和我說這個?”
“嗯,以現在的局勢來看并不利于與太子硬碰硬,所以,凡事還是應該顧全大局,萬萬不可再弄出一些別的是非,依本候的意思…”池候一臉誠懇道。
“我怎么記得在北山村的時候,我并沒有答應候爺要聽令于端王?”方正直打斷池候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是沒有答應,可是現在要進炎京城,本候也說過要護你安全,你也不可能胡來,讓本候與朝廷律法作對吧?”
“候爺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方正直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池候的心里在想著什么。
這是很典型的“推你進坑”套路。
說白了,就是以好心來幫你為理由,讓你按照他設定好的劇情一步一步的走,等走到一半的時候,你就會發現…
好像回不了頭了?
“那你的意思是…答應了?”池候一臉的期待。
“沒有,但是,我會稍微低調一點。”方正直搖了搖頭。
“低調一點?”
“對。”
“多低調?”
“非常非常非常的低調!”
“這樣…好,那本候就放心了。”
三天后,黃昏時分,炎京城東城門口,一行十幾人的隊伍慢慢的朝著城門口靠近,而在這支隊伍的周圍,還站著兩排駐足觀看的群眾。
“方正直真的進京了!”
“而且,還是這么光明正大的進京?”
“應該是受迫于神候府吧?要不然,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他現在可是朝廷通輯的要犯啊!”
“受迫神候府?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受迫的嗎?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聽說在懷安縣時,可是他自己主動露面的…”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難道不是找死嗎?”
兩旁站立的民眾們,望著隊伍中一臉悠閑而慵懶的方正直,一個個都是張大了眼睛,顯得極為不難置信。
畢竟,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王朝的通輯犯,是用這種方式進京的。
池候的目光看著周圍人頭涌動的民眾們,臉上一臉的平靜,可事實上,他的心里卻總是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方正直進京。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會造成轟動的。
對于這一點,池候的心里早就有了準備,可是,他卻并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的人特意守在城門口的兩邊排著隊來迎接。
為什么會這樣?
池候可不會認為這是正常的現象,因為,他已經盡量的錯開了進城的高峰時期,選在了黃昏的時段。
可眼前的人數,卻遠比清晨進京的人要多太多。
至于方正直…
池候已經不太想多說什么了,他記得三天前曾經單獨找過方正直,而方正直也確實說過會低調一點。
可是,那一身招牌一樣的藍色長衫是怎么回事?
敢不敢換一件!
再不行,你低調一點,頭上戴個斗笠之類的也好啊,雖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方正直,可是,換身行裝,總還是有必要的吧?
池候很無語。
而方正直對此則是一臉的無所謂,更主要的是,燕修同樣很無所謂,只是靜靜的與方正直并肩則行,一方不發。
城門口,越來越近。
池候的目光看了看跟在方正直和燕修身后的幾名戴著黑色斗笠的身影,對著身后的李驚風使了個眼色。
李驚風很快領會到池候的意思,手中的馬韁輕輕一拉,速度也慢了下來,與那幾個戴著黑色斗笠的身影混在了一起。
方正直和燕修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察覺到這個舉動,依舊并肩前行,在無數民眾們的議論聲中朝著城門口走去。
終于,一行人在守衛著城門的軍士的注視下,慢悠悠的穿過城門,踏入了大夏王朝的京都,炎京城!
“哈哈哈,候爺來了,一路辛苦!”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也出現在了池候和方正直等人的面前,一身的黑色官服,臉上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而在人影的身后,還跟著足足百名穿著特殊金屬制衣服的侍衛,統一的制服,最主要的是,在這些侍衛的胸口,還都繡著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字。
“捕!”
很顯然,他們來自于刑部。
刑部捕快!
那么,站在他們前面的人影,自然就是刑部尚書萬沖。
池候的目光看向攔住自己去路的萬沖,眼角也微微一瞇,他當然認識這位當朝六部之一的刑部尚書大人。
而刑部尚書萬沖的出現,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只不過…
他倒是沒有想過刑部尚書來得會這么快,居然早早就等在了城門口,難道按慣例不是應該在刑部等著自己去交接嗎?
“萬大人,該不會是專門在此等待本候的吧?”池候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寒光,身上自然而然的閃過一種沙場的氣息。
“呵呵…誰說不是呢?”萬沖的身體微微一顫,似乎有些不太適應,可表情卻依舊保持著笑容。
“看來刑部的公務還挺清閑的啊?”池候再次看了一眼周圍人頭涌動的民眾們,語氣平淡道。
周圍的民眾們一聽池候的話,一個個也都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目光再看向萬沖的時候,便多少有些異樣。
萬沖這些年來混跡于朝政。
爾虞我詐的事情經歷的自然不少,但朝政之上,向來以和為貴,所以,這些爭斗大多數都是笑里藏刀,暗中爭斗。
像池候這樣明目張膽的“問候”,還是并不多見。
所以,在一瞬間,萬沖的表情也變了變,不過,很快的,他便又再次恢復了平靜,同時,也對著身后的近百名捕快們揮了揮手。
“抓人!”
“是!”
近百名捕快一聽,便都是齊齊應聲,接著,也都是飛快的攔住了城門口,又將刑候等人圍在中間。
“萬大人該不會是想和本候動手吧?”池候看一眼圍在周圍的近百名捕快,嘴角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候爺說笑了,本官只是按照王朝的律法行事,將一年前刺傷太子殿下,殺害南域世子,輕薄南域公主的無恥犯人捉拿歸案而已!”萬沖再次一笑。
“噢,原來是這樣,看來…萬大人是想從本候的手里搶功了?”池候聽到這里,眼神中也閃過一道冷意。
“候爺誤會了,給本官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候爺的手里搶功啊,只是,候爺應該知道這里已經是炎京城了吧?”
“那又如何?”
“按照王朝的律法,州府之軍押送犯人進京后,便該交由刑部審查,現在既然已經進了炎京城,那么這職責便到了本官的手里了。”
“萬大人說得并沒有錯,等本候稟明圣上之后,自然會按照圣上的意思來斷。”池候繼續說道。
“候爺,方正直的案子在一年前便已經有了斷案了,證據確鑿,根本不需要再次稟明圣上!”
“人犯未捉到,如何斷案?”
“候爺不信本官,也該信這斷案結詞吧?”萬沖一邊說的同時,也一邊從懷里摸出一張刑部的結詞記錄。
池候的表情在這一刻,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因為,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張結詞記錄上寫著方正直的名字,而最主要的是,在那結詞記錄的最后…
確實寫著“結”字。
這也說明,萬沖的話并沒有問題,按照王朝的律法,刑部審結的案子,除非有著新的罪證,方可翻案。
否則,便是按照結案處理。
而要說到新的罪證…
現在的情況下,自然是沒有,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也應該先將人犯交給刑部,再稟圣上處理。
“如果,本候不交人呢?萬大人能拿本候如何?”池候咬了咬牙,一雙拳頭也下意識的捏了捏。
“候爺此次進京是以押解犯人的名義進京,現在犯人已經安全押送到炎京城,候爺是懂律法的人,應該不會讓本官為難吧?大家說對不對?堂堂北漠神候府的池候,不會不遵王朝的律法吧?”
萬沖聽到這里,也是輕輕一笑,隨即,也提了提聲音,朝著圍在周圍的民眾們大聲的喊道。
“是啊,堂堂神候要不遵律法嗎?”一個聲音很快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緊接著,民眾們也再次互相看了一眼,不多時,議論聲便也響了起來,一個個仿佛受到了煽動一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方正直既然犯了法,就應該按受刑部的制裁!”
“沒錯,就算他在南域一戰有功,也不能抵消他殺害南域世子,輕薄南域公主和刺傷太子的事實!”
隨著聲音的響起,民眾們也開始沸騰起來。
池候的目光看向周圍的民眾,臉色再次變一變。
他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在城門口會有著這么多的民眾了,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他猜得不錯。
在這些民眾中,應該還有著刑部安排的人。
換句話說…
眼前就是一個局,一個精心布置好的局,只要他踏入炎京城,便不得不將方正直交給刑部來審理。
只不過,刑部為何要這么急的審理方正直?
難道要對方正直下毒手?
可是,既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抓人,他就應該知道要是方正直出了意外,他同樣要受牽連。
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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