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中年男子站定,整齊劃一的步伐也響了起來,近百名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站定,那同樣是一個個穿著盔甲的軍士,每一個人都是一臉的肅穆。
很明顯,這是一隊護衛。
而且,從身上的盔甲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屬于大夏。
“禮部尚書大人,領圣旨入南域,快開城門!”一個高昂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打斷了寒猿部落內那長鳴的號角。
“禮部尚書?!禮部尚書怎么會來?”寒猿部落的城樓上,一個腦袋探了出來,望著下面近百人的隊伍,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圣旨在此,還不開城門!”
“真的是圣旨,快快稟報刑候!”
對于大夏的軍士們來說,雖然在寒猿部落這場大戰中獲得了勝利,可事實上,卻也等于陷入了重重圍困之中。
定山關被南域攻陷,守關的幾萬軍士全部被俘虜,再加上太子林天榮被困,這便等同于現在寒猿部落的大軍幾乎是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最少,在短時間,大夏王朝根本無法增派軍士來救援。
那么…
對于,此刻存活下來的四萬軍士來說便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死守寒猿部落,等待援軍的到來,二是如預期計劃的那樣,成為一把直插進南域心臟的尖刀。
從表面上來看。
第一種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以保存軍力,而寒猿部落中也有著足夠的糧草,可以支撐不少的時間。
可是,如果足夠聰明的人便不會這樣認為。
寒猿部落是什么地方?
除去圣山城外,南域的六大部落之一!
說白了,這里是異國它鄉,再說白一點,這里是一個走在街上,隨時可能會被人插上一刀的地方。
大夏用四萬軍士來掌控了寒猿部落的控制權,但是,那也僅僅只是控制權而已,想真正的守住寒猿部落,卻幾乎沒有太大的可能。
畢竟,這里的民眾根本不可能配合大夏軍士來守城,甚至于還會在南域大舉進軍之時,加以破壞和阻攔。
另外還有一點…
就是季節和天氣的原因。
冬季已經越來越近,大夏的軍士并沒有準備過冬的棉衣,如果這一戰再繼續拖延下去,就算不被餓死,也會凍死。
搶劫?
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可是,如果真的要這么做,都不需要圣上下旨,刑遠國就會第一個站出來把這個搶劫的軍士砍了。
那么,便只有第二條路。
成為一把尖刀,一把直刺圣山城的尖刀。
四萬軍士,確實不能算是有多么強的軍力,可是,如果再加上護龍衛,再加上破山軍,便有足夠的機會。
當然了…
這種機會必須要建立在奇襲的基礎上。
也就是說,必須要快,在圣山城那邊還沒有得知寒猿部落戰敗的消息前,在圣山城還沒有充足的守備之前。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奇襲圣山城。
一舉拿下南域的這座王城,從而,奪得這場戰爭的最后勝利。
事實上,這個計劃便是圣上最初的計劃,十萬軍士當然是幌子,武試同樣是幌子,可是,要讓大夏真的派出幾十萬大軍,甚至幾百萬大軍大舉進攻南域…
那卻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先不談這場戰爭的耗費和損失,單是南域的地形,便幾乎是這場戰爭的最大變數,這就好像你把幾萬頭在草原上稱雄的獅子丟進了森林中一樣。
別的不說,光是迷路這一點,便足夠了。
不熟悉地形,后勤補給自然就成為問題,再加上遍地兇獸的南域本身就是兇險之地,這場戰十有八九會成為一場恃久戰。
南域可以耗得起。
可是,大夏耗不起,即使大夏的國庫再充裕,也不可能去做這樣幾乎可以預想得到的損耗。
所以,這場戰爭從一開始便不可能是一場真正國與邦的交戰。
如果計劃正常進行,最終的武試決戰點自然是在寒猿部落,到時候,太子再率軍來賀,十萬大軍匯聚在寒猿部落。
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寒猿部落武試之時,逆轉槍頭,自寒猿部落而出,一把尖刀直刺圣山城!
無援?
這本就是一次無援的行動!
而為了以防萬一,圣上林慕白將最精銳的護龍衛交給了南宮浩,又將破山軍隱藏在了十萬軍士之中,這一切都是為了最后的一“刺”做準備。
可惜…
事與愿為,方正直率領著近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了寒猿部落,而且,還一舉破了風谷,又攪了南宮浩布下的困局。
最終逼迫南宮浩不得不單獨現身…
再往后,事情便成為了眼下的這種局面。
這樣的舉動似乎是攪亂了全局,但從另外一種角度來看,其實也等于兵行險招,創造出一個天賜之機。
畢竟,從南域的角度來看,寒猿部落這場兵力相差懸殊的戰爭自然是不可能戰敗的,那么,如果能趁夜色傾城而出…
四萬軍士,一舉直刺圣山城!
則此戰可定!
“不行,我軍在寒猿部落僥幸贏得一場勝利,現在正是和談的最佳時機,我們大夏與南域有著幾百年的友好關系,絕對不能就這樣毀了,先禮后兵,我們大夏是禮儀大國,豈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禮部尚書根本不等刑遠國下達進攻的軍令,便直接否定道。
當然了,顧慮到刑遠國的面子,禮部尚書大人在想了想后,又補了一句:“此為圣上之意,刑候可不能不聽啊!”
寂靜。
巨大的石屋中,除了搖動的火光之外,便是沉默,一種幾乎是死寂般的沉默,沒有人預料到禮部尚書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南域。
而且,手里還拿著圣上的旨意。
“尚書大人,如果南域真的想與我軍和談,便不可能會奪下定山關,圍困太子殿下,還派軍圍殺我們,所以…”刑清隨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清隨啊,你還年輕,看的事物只是表面,你說南域奪下定山關,可是,他們殺了人沒有?沒有吧,五萬軍士一人未殺,你再看南域圍困太子殿下,是的,是圍了,但是,你真以為太子殿下手里的那幾萬軍士能擋得住南域的大軍?”
禮部尚書輕輕的搖了搖頭,接著,又繼續說道:“本官覺得,這其實就是南域給我們大夏的一個信號,圍而不殺,這便是想和的意思,只要我們肯去談,肯有誠意的去談,此事必然可以和解,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利字而已。”
“尚書大人想如何談?”刑遠國聽到這里,眉頭也微微的皺了皺,又朝著刑清隨搖了搖頭。
“南域所求,不過是自由二字而已,我們盡可以先答應他們的條件,以保持國與邦的關系,讓南域與我大夏合力,先將魔族拒于門外,接著,我們再慢慢改善與南域的關系,這里面的門道可就多了,比如《道典》上記載的和親,便可以一用嘛,找一個不錯的公主,嫁到南域,這樣一來,國與邦的關系便再加穩固了!”禮部尚書聽到刑遠國的話,也立即表明了自己的觀點,語氣中略顯得意。
“父候,現在正是千鈞系于一發之機,如果一旦錯過今晚,恐怕便再沒有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到時候南域一旦有了防備,我軍必敗無疑!”刑清隨的語氣明顯有些焦急。
“清隨啊,你是鎮國府將來的繼承人,有自己的看法也是正常,但是,你怎么就確定圣山城現在一定會沒有防備?如果你率軍去襲,一旦再入圈套,又如何得勝?”禮部尚書不等刑遠國開口,便再次打斷道。
“這…”刑清隨的臉色微微一變,正如禮部尚書所言,任何人都不能保證圣山城現在一定沒有防備。
但是,行軍打仗,又怎么可能完全判定?
對于戰爭而言。
有五成的機會,便可以一拼,畢竟,戰爭之中瞬息萬變,只有去爭,去奪,才有可能獲得奇效。
“尚書大人說得確實有道理,不過,行軍打仗,我們只看時機,只遵主將之令,尚書大人雖然帶了圣上的旨意過來,可是,從炎京城出發,再到南域,這中間怕是也耽擱了不少時間吧,所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道理的道理,您應該懂?”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也開口了。
這個聲音是從南宮浩的背后傳來,但是,卻并不是南宮浩發出的聲音,而是他身后的一個中年男子所言。
他是護龍衛的第一掌龍使!
名為,言清!
他雖然聽令于圣上,但是,他卻同樣有著自己的高傲,因為,他是十三府的子弟,他有著與刑清隨一樣的戰略眼光。
禮部尚書的臉色在這個時候變了一下,同時,目光也看向了言清,掌龍使,特別是第一掌龍使,就算他是禮部尚書,平時也絕對不愿意得罪。
可這一次不同。
他帶著圣旨而來,遠赴南域,歷經重重危難,只為救國救民,結束這場完全沒有必要的戰爭。
那么,就算對方是掌龍使,還是第一掌龍使,他也同樣敢于得罪。
“言大人,就算您是第一掌龍使,可是,違抗圣旨的罪名,您真的準備好了嗎?”禮部尚書的目光一凜,同時,手中的圣旨也被他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