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
這三個字出口,荀清好像才想起小妖并不知道她這種稱呼具體是指誰,頓了一下,便繼續問:“那個年輕人趙硯怎么樣了?他受傷了沒有?”
沒有問他死了沒有,大概是潛意識里,荀清不認為無常的殺手能殺得了他吧!畢竟,她可是見過他修煉破風九式的,會完整的破風九式的人,有那么容易被人殺死嗎?
“沒有!署長!南京那邊匯報的消息顯示,那個叫趙硯的功夫很厲害,無常這次派過去的殺手身份已經確認了,是臭名昭著的雷霧組合!那個叫趙硯的居然在近戰中憑一己之力當場擊斃無常的雷霧組合!署長!雷霧組合可是號稱近身第一的組合啊!嘿嘿,估計無常這次要傻眼了!先是遠程狙擊的槍王失手,現在連近身不敗的雷霧組合也死了,我看他們下次還能派出什么樣的高手來!”
小妖是個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的妖氣女子,“小妖”不是她的真名,而是她的外號,之所以有這樣一個外號,只要一看見她的真容就能馬上明白其中的緣由。
勻稱窈窕的身段,蠻腰只堪一握,最妖氣的是她的臉,如果說這個世間真有狐妖的話,那么,她這張臉任誰一看都像極了狐妖。
大眼瓊鼻尖下巴,額頭的發際線還有一簇動人的美人尖,她用自己的模樣現身說法告訴認識她的所有人什么叫狐媚之氣。
換在其它地方,小妖絕對是人群的焦點,但站在荀清旁邊,她的氣質一下子就顯得稚嫩起來,荀清云淡風輕的出塵氣質,讓高下立現。
回答荀清這個問題的時候,小妖神情顯得有點小興奮,似乎覺得很有趣。
“沒受傷?完好無損?”
荀清眼中顯出一絲訝異之色。
小妖笑嘻嘻地連連點頭,她從荀清神情中看出荀清并沒有動怒的跡象,所以心情也跟著輕松起來,恢復了平日的活潑。
果然,荀清嘴角出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將手上的毛巾掛在毛巾架上,荀清淡然地離開盥洗池這里,一邊走進客廳,一邊淡淡地吩咐:“小妖!讓南京那邊的許武令做好善后!雷霧組合去南京刺殺一個大學生的消息能封鎖的話,讓他盡量封鎖!以免引起南京市民的恐慌!至于趙硯那里,讓許武令盡快將他釋放出來吧!很明顯的事情,趙硯那個年輕人無罪!快期末考了,不要耽誤他考試!”
小妖亦步亦趨地跟在荀清身后,認真地記下荀清的吩咐。
“是!署長請放心!我會好好敲打許武令的!好他個許武令!這次竟然犯下這樣的大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故意陽奉陰違,想掃署長您的面子呢!署長!要不要把許武令撤了?”
后一句,小妖的語氣顯得有點忿忿,小女生脾氣顯露無疑。
荀清停住腳步,回頭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道:“不!許武令這次就算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無常在暗,南京稽查司在明,能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許武令的失誤情有可原,就算換一個南京稽查司司長,也未必能避免這樣的疏漏!小妖!我剛上任,下面很多眼睛都在看著呢!相比立威,我覺得不弄得人心慌慌,維持穩定更重要!你沒發現我一直沒有動作,下面所有人因為忐忑,最近一直都在努力表現,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嗎?”
小妖眨了眨眼,微微歪著頭想了想,突然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對呀!署長您是不知道!我聽說這次的事情出了這么大的差錯之后,許武令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早日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上的班呢!我猜他心里一定是怕死了!就怕署長您撤了他的職!”
荀清嘴角微微揚起一點,微微點頭,回頭繼續走向客廳的沙發,一邊走一邊說:“這就是了!不過,小妖!該敲打你還是要敲打的!撤職不必,但懲戒必須要有!否則無以服眾!給他記過吧!兩年內不得有任何提拔!這一點可以明確告訴他!”
“是!”
見荀清沒有別的吩咐,小妖便出去處理去了。
偌大的客廳里,荀清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打開壁投電視,一邊看早間新聞,一邊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
沒想到這個名字這么快就又傳到她耳中,不可避免的,荀清想起和他相識的前前后后,想到他每天早上在翰林學院后山月牙湖邊,一只只橘子放在地上滾到湖邊,然后一只只掉進湖水里的畫面,荀清嘴角就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想到他在樹林深處修煉的陌生拳法和完整的破風九式,荀清眼中又凝重起來。
想起那天凌晨與他在酒店床上的一夜激情,荀清眼簾微垂,卻忽然察覺到自己臉頰微微發熱,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頰,發現是真的在微微發燙。
心里沒有后悔。
荀清很清楚自己心里沒有后悔與他的那一夜,她是女人,三十出頭了,不知多少人夸過她的容貌、氣質、才學,乃至武學,多少不如她的女人都早就享受過愛情,可她荀清在那個男人死后,就心如死湖,波瀾不驚,這讓她能冷靜地看清很多事、很多人,也讓她漸漸失去了做人的激情。
生活中、工作中,漸漸的沒什么事情和人能讓她感到感動,感到有趣了。
荀清知道很多人羨慕她的冷靜理智,智計百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心境她不開心,如果不是還有從小的志向給了她生活的方向,她都找不到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但,和那個年輕人的相視、激情,讓她漣漪不起的生活,或者準確點說是心湖,帶來了漣漪,帶來了變化。
他讓她做了一回真正的女人,感覺還不錯。
也許他們這輩子只有這么一次交集,從此以后老死不相往來,也許日后的某一天,他會徹底攪亂的她的生活,讓她身敗名裂、狼狽不堪,但她真的不后悔,也不在意。
于她而言,有變化,有漣漪,總勝過一成不變,她早已厭倦這一成不變的生活。
門口傳來腳步聲,荀清微微偏頭,看見負責她飲食起居的管家霍蓉端著她的早餐輕盈地走過來。
油條、蒸餃、醋、稀飯、牛奶都放在一只托盤里。
“清姐!您的早餐!”
其實,霍蓉也是稽查署在籍的成員,只不過她的工作是負責荀清的飲食起居,剛開始的時候,她也和署里其他人一樣稱荀清為署長,只是荀清不喜歡在家里也像在署里一樣壓抑,所以,霍蓉走進這間四合院的第一天,荀清給她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不許稱呼她的職位。
霍蓉跟她有幾年了,從荀清調到京城稽查署來工作,霍蓉就開始負責她的飲食起居了。
“嗯!”
荀清隨意地應了一聲,人卻靠在沙發上未動,眼睛依然看著電視上的早間新聞。
霍蓉看了她一眼,猜荀清應該又在想事,便放輕腳步悄悄退了出去。
在她走后沒多久,荀清抿了抿嘴角,淡淡的笑容,她終于往前坐了一點,端起茶幾上溫熱的牛奶,溫熱的牛奶裝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荀清每天早晨都有喝熱牛奶的習慣。
像往常一樣,荀清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喉間微動,牛奶下咽,但她神情卻突然一變,手中的玻璃杯匆忙往茶幾上放,還沒有放到茶幾上,她已經上身往前一探。
“噗”
剛喝進嘴里的牛奶全部吐在茶幾旁邊的垃圾桶里,她剛要抬起頭,臉色又是一變。
“嘔嘔嘔”
一連干嘔了幾次,只是清晨醒來,她的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來,只吐出一點點酸水。
連續幾次干嘔之后,荀清以為應該會好些了,上身還沒直起來,臉色又是一變,跟著就又是幾次干嘔,嘔得荀清臉色發白,小腹都一陣陣抽痛了才終于好了一點。
大概是她嘔吐的次數太多了,霍蓉很快就出現在門口,看見荀清正在嘔吐,臉色立時一變,匆匆小跑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荀清,焦急地問:“清姐!清姐?您怎么了?您哪兒不舒服?清姐!要不要叫醫生?”
霍蓉正要起身去打電話叫醫生過來,荀清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臉色發白地抬起頭來,緊緊抿著嘴唇,看向霍蓉微微搖頭。
霍蓉神情焦急擔心,卻一時沒有主意。
“給我拿一杯白開水來!”
荀清調勻了呼吸后,嘴唇微動吩咐。
“好!好!清姐!我這就去拿!我這就去!您稍等啊!稍等!”
正手足無措的霍蓉聽了吩咐,馬上起身就快步出去倒水去了。
荀清微微蹙著眉頭,緩緩靠在沙發上,微微瞇眼,此時她的臉色依然煞白一片,此刻她的心里也在奇怪,她的身體一向很好,她自小拜在名師門下,修習三清混元氣,三清混元氣作為內家功法,對她體質的調理是潛移默化、日積月累的,她的功夫如何,外界早有傳聞,她自己更清楚她最近修煉三清混元氣的時候,并無異常,按理說,她的身體不可能出問題?
難道是中毒了?
想到這個可能,荀清雙眼微合,坐直身子,雙手掌心向上交疊在小腹前,幾息之后,她的雙掌微微向左右分開,然后一點點往上提起。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隨著她雙掌緩緩向上提起,她的小腹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她的雙掌緩緩提到哪里,她胸前哪里就隆了起來,就好像她小腹處的一股氣被她雙掌緩緩提了起來,而這并不是最奇異的地方。
最奇異的是,隨著她雙掌的緩緩上提,她掌心的血管突突直跳,肉眼可見,不僅如此,雙掌也漸漸變得瑩白起來。
與趙硯搬運氣血修煉七段錦心法不同,趙硯修煉七段錦的時候,掌心是越來越紅,臉膛也是越來越紅的,一眼看去如同血潑了一般。
但荀清雙掌緩緩上提之后,不僅她的掌心變得瑩白,面色也漸漸變得瑩白起來。
當她雙掌提到與胸平齊的時候,她臉色已經瑩白如玉,如一尊活著的白玉觀音。
不得不說,這個神奇的時空確實與陸揚所在時空不同,這里的內家心法真的有不可思議的效果。
三清混元氣,大明漢族五大內功心法第三,混元門的絕學,自有其獨到之處。
雙掌一翻,荀清雙掌開始緩緩下壓,一點點壓回小腹位置,她高高隆起的胸膛也恢復原狀,癟下去的小腹也同樣恢復原狀。
睜開雙眼,荀清眼中浮現疑惑之色。
剛才運氣的過程中,她沒有感覺到自己氣血中有任何異常,連一絲滯礙都無,這說明她并沒有中毒。
既然沒有中毒,那剛才是什么怎么回事?
荀清想了片刻,忽然神情微變,趕緊起身去臥室找到手機,在手機上查看她月事來臨的日期,只是看了一眼,她眼神就微微呆滯了一下。
應該來月事的日子早就過去一周多了。
但她很清楚她這個月月事根本還沒來。
客廳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然后傳來霍蓉慌亂的聲音:“清姐!清姐?清姐您在哪兒啊?清姐您在嗎?”
荀清苦笑一聲,放下手機,轉身走出臥室。
“霍蓉!我在這兒!”
霍蓉看見荀清平靜走出來的身影,頓時松了口氣,趕緊走過來將手中的清水遞給荀清。
“清姐!您要的白開水!”
“謝謝!”
荀清接過水杯抿了一口,若無其事地走回沙發那里不緊不慢地坐下,微微抬頭看見霍蓉站在旁邊正擔心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神情不安。
荀清嘴角不由出現一抹淡淡的笑意,想了想,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淡淡地說:“霍蓉!坐!我沒事了,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霍蓉有點愕然,也有點猶豫,但猶豫過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在旁邊坐了下來,依然神情擔心地看著荀清。
似乎無意,荀清真像聊家常一樣淡淡地問:“霍蓉!我記得你女兒應該有9歲了吧?”
霍蓉有點意外,但還是點點頭,道:“清姐記性真好!是的,我家妞妞是9歲了!”
荀清面上浮現出微笑,道:“霍蓉!那就跟我說說你家妞妞吧!做媽媽的感覺好嗎?妞妞聽不聽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