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今天剛投稿給九州讀書,暫時還不會有消息反饋,趙硯估計等審稿消息出來的時候,自己應該是放假回家了。
所以,稿子投出去了,趙硯暫時也就拋在了腦后,反正他相信無論九州讀書那邊最后給他一個什么結果,這本書都肯定能找到出版社出版,對這本書的質量,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
傍晚,晚霞滿天,可能是南京附近哪個地方下了雨,徐徐的晚風帶來沁人心脾的涼爽,這在夏天,與久旱逢甘霖無異,沉悶了一整天的翰林學院校園里氣氛很快就變得活躍起來,年輕的男女身影很快就給校園增添了十幾倍的朝氣。
這些年輕的身影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好像大了許多。
一排排的宿舍樓陽臺上,也出現了不少納涼的身影,無論男生、女生。
趙硯和張鵬也沒有例外,兩人剛剛從食堂回來,就一人搬了個凳子坐在陽臺上,雙腳優哉游哉地架在陽臺欄桿上,后背則靠在墻面上,兩人手里一人一只雪糕,那感覺,不要太爽。
習習的涼風吹拂在臉上、身上,簡直要讓人舒服得發出呻’吟。
“你真摳門!鄙視你!”
張鵬吮了一口雪糕,給了趙硯一個鄙視的眼神,還有鄙視的話語。
顯然他還在耿耿于懷這兩根雪糕是他買的,剛才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張鵬讓趙硯請他吃雪糕,趙硯瞥了他一眼,隨口問:“理由呢?”
張鵬說:“天這么熱!請我吃根雪糕咋了?”
趙硯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涼風,撇了撇嘴,說:“哪兒熱了?理由不充分!換一個!”
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兩人步伐都不快,路邊是一排便利店,只要他們討論出了結果,隨時都可以跨進一家便利店購買雪糕。
張鵬想了想,又找了個理由:“你新書又要賺錢了,不對!是已經賺錢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給你新書打賞的錢就有好幾萬了!你賺那么多,請我吃一支雪糕都舍不得?太摳了吧?”
趙硯嘿嘿笑了聲,無恥地回道:“那是我的老婆本!不能動!要不這樣吧!咱倆猜拳!誰輸了誰買!同意就猜,不同意就拉倒!”
結果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張鵬輸了,憋屈地掏錢買了兩根雪糕,和趙硯一人一根。
就是因為這件事,都回到宿舍了,他還在耿耿于懷,趙硯占了便宜,也不在意他口頭上表達一下郁悶,聽著張鵬的鄙視,趙硯嘴角翹了翹,心情很不錯,吃雪糕的聲音故意更大了點,氣得張鵬接連給了他兩個白眼。
忽然,趙硯臉色一變,雙腳觸電一般從欄桿上拿了下來,一閃身就躲進了臥室。
“咋了?搞得像偷入被人家丈夫發現了似的干嘛?”
陽臺上,張鵬被趙硯搞得一頭霧水,脫口而出的調侃,卻沒有得到趙硯的回應,他疑惑地回頭一看,卻見趙硯神情復雜地盯著樓下柏油路上的一個女生身影。
“你在看誰呀?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
張鵬嘴上打趣著,眼睛卻仔細看了兩眼趙硯視線里的那個女生,待看清楚了,張鵬有點意外:“咦?那不是霍琴琴嗎?她手里又提了保溫桶?草!她又給你送好吃的來了,這回不會又是雞湯吧?真是沒天理了!你這么無恥的人,怎么總有女生喜歡呢?”
張鵬沒有認錯,樓下正在經過的那個女生確實是霍琴琴,手里也確實提著保溫桶,趙硯剛才就是因為突然看見了她,所以才突然閃身躲進臥室里。
張鵬話音落下的時候,從樓下經過的霍琴琴恰好抬頭望他們宿舍的陽臺望來,趙硯看見她抬頭,趕緊把頭縮了回去,避免被霍琴琴看見。
看見陽臺上的張鵬,霍琴琴露了個笑容,抬手跟張鵬揮了揮,張鵬見了,也趕緊回以笑臉,也揮手回應,嘴上卻壓低了點聲音問房間里的趙硯:“哎!趙硯!霍琴琴來給你送好吃的,你躲起來干嘛?你別告訴我你害羞了啊?”
趙硯依然沒有立即回應他的話,站在宿舍的墻后面,趙硯眉頭微皺著咬了口雪糕,心里的復雜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張鵬將雙腳從欄桿上拿起來,一邊舔著雪糕一邊走進房間,斜眼看著趙硯,問:“你這是什么表情呀?人家女生從醫學院那邊特意給你送吃的來,你別告訴我你心里不高興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表情很欠揍啊?對我刺激很大,你知不知道?”
一邊說,張鵬還伸手推了一下趙硯肩膀。
“幫我一個忙!”
趙硯忽然直視著張鵬的眼睛開口,眉頭依然是皺著的,但看得出來他此刻是認真的。
張鵬滯了滯,心里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什么?”他問。
趙硯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容。
“我馬上出去躲一下,等她走了你再發短信或者打電話告訴我!她來的時候,問我去了哪里,你就告訴她…”
頓了一下,趙硯抿了抿嘴,道:“你就告訴她我去跟駱華倩約會了!”
張鵬剛才的預感成真,但真正從趙硯口中聽到這番話,他還是有點發愣,不由的,他忽然記起霍琴琴上次給趙硯送雞湯走了之后,趙硯讓他陪他喝酒,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還是看見趙硯在他醉了之后,下樓去了,然后一晚上沒有回來,第二天上午都沒有出現在課堂上課。
一瞬間,張鵬忽然明白了很多,只是,他還是不明白霍琴琴那樣好的一個女生,對趙硯這樣好,趙硯為什么還要拒絕她?難道他真有那么喜歡駱華倩?
張鵬承認駱華倩很漂亮,作為整個南京大學城有名的大美女,駱華倩確實比霍琴琴漂亮不少,但漂亮能當飯吃嗎?
這年頭有幾個美女好伺候?找女朋友又不是找祖宗,找駱華倩那樣的美女累不累?
再說了,駱華倩性格有多冷,他又不是沒見過,之前的慶功宴上,駱華倩坐在趙硯旁邊,幾乎一晚上一句話都沒聽見她說,說她是冰山,絕對不算侮辱她!
只是,感情的事,張鵬也插不了手,趙硯想選擇誰都是趙硯自己的自由,而且,不論他選擇誰,都是有的選擇,而他張鵬現在還是個單身狗,沒有資格指點趙硯。
“記住了沒有?”
張鵬腦海里的想法都是瞬間的念頭,趙硯的確定讓他暫時按下了腦中所有的雜念,無語地點點頭,算是應承了。
趙硯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快步出去了,剩下張鵬一個人站在趙硯的臥室里拿著半支雪糕,撇了撇嘴,嘀咕一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霍琴琴進趙硯他們這棟宿舍樓的時候,門衛室里的大媽看著她,并沒有開口阻攔,而霍琴琴感覺到大媽的目光,則給了一個略帶幾分羞澀的笑容,羞澀卻也落落大方,這讓門衛室里的大媽也不由牽了牽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如既往的,女生進入男生宿舍總是容易的,相信沒誰會懷疑一個女生進入男生宿舍是想對哪個男生心懷不軌。
一路上樓,霍琴琴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臉頰上也始終蘊著淡淡的羞紅色,不時有男生上樓下樓,看見一身藕青色連衣裙的霍琴琴拎著一只保溫桶上樓,無論是上樓的男生,還是下樓的男生,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羨慕之色。
霍琴琴的容貌、氣質與駱華倩相比是有差距,但放在所有女生當中作比較的話,她也是當之無愧的美女一枚,尤其是隨著進入大學之后,她的皮膚越來越白’皙光’滑,本來就完爆無數女生的身材越發出落得出色,如果用分數來評價的話,給她一個80分,相信沒幾個男生會有不同意見。
比容貌、氣質,霍琴琴會敗給駱華倩,但如果比受身邊男生歡迎程度的話,性情冷淡的駱華倩很可能就不如霍琴琴了。
駱華倩美則美矣,但太冷了!屬于冰山美人一類,這類美女對大部分男生來說,都屬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類型。
簡言之,就是屬于看看可以,但不會產生追求的念頭。
而霍琴琴容貌上讓人產生好感,卻又不會讓人產生太大的壓力,氣質上,更像是出落得越來越水靈的鄰家女孩。這樣的女孩,反而是大部分男生都喜歡都想追的類型。
但她現在走進男生宿舍樓了,看在上樓下樓的男生眼里,這樣的女生已經名花有主,愛慕之心已經不適合產生,剩下的也就只有羨慕了。
羨慕那個殺千刀的家伙,居然擁有這么贊的女票,而且,她手上還提著保溫桶,典型的賢妻良母型,簡直是很多男生的終極夢想。
5樓的走廊盡頭,有一面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樓外的柏油路,路上人來人往,青春洋溢,趙硯站在窗后面,低著頭點燃一支香煙,至于那半支晃點來的雪糕已經不知被他扔進哪只垃圾桶里了。
沉默地站在窗后抽著煙,趙硯眼中蒙上一層淡淡的煩悶愁緒。
香煙裊裊升起的煙霧,仿佛化作霍琴琴的笑臉,想到霍琴琴馬上從張鵬口中聽到他去跟駱華倩約會去了時候的神情變化,笑容凝結在臉上,眼神黯淡下去,趙硯心頭就隱隱有股刺痛的感覺。
想到這里,趙硯的眼簾微微垂了下來,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
4樓,張鵬聽見敲門聲,嘆了口氣,抬了抬眉,隨手把還剩了一點的雪糕扔進客廳的垃圾桶里,然后走過去開門。
宿舍門打開,張鵬愕然發現門口站著的是年小白。
“包子臉!怎么是你?”
張鵬意外的話語脫口而出。
年小白臉一黑,他最恨別人叫他包子臉了,但他這些損友明明知道他討厭,卻總是喜歡這么叫他。
瞪了張鵬一眼,年小白向客廳里張望了兩眼,隨口問道:“趙硯呢?趙硯在不在?”
“趙硯…”
張鵬正要告訴年小白他也不知道趙硯現在躲在哪兒了,但眼角的余光卻忽然瞥見霍琴琴提著保溫桶從走廊右手邊走過來的身影,到了嘴邊的話,在張鵬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趙硯叮囑他的話。
“趙硯啊!那家伙又跟駱華倩去約會了!那個如膠似漆的,估計今晚又不會回來了吧!呵呵!”
“什么?駱華倩?約會?趙硯最近經常晚上不回來嗎?”年小白先詫異了。
剛剛走到年小白身后大約還有一米遠的霍琴琴腳步一下定在那里,臉上的微笑如趙硯預料中的一般凝結在臉上,但臉上淡淡的羞紅色卻在剎那間退的干干凈凈,羞紅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一片,身形也有一剎那的搖晃,然后才站穩。
張鵬眼角的余光把霍琴琴神情的所有變化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陣不忍,這樣傷害一個這么好的女孩子,讓張鵬覺得不僅趙硯不是東西,他張鵬也不是東西。
一念之間,張鵬忽然覺得趙硯根本就配不上霍琴琴這樣好的女生,他忽然想幫霍琴琴徹底斬斷對趙硯的念想,讓她長痛不如短痛,獲得自由。
所以,張鵬跟年小白說:“是啊!他現在一晚上要用幾個安全套呢!開房的錢都花了好幾千了!”
“不會吧?這么猛?這馬上都要考試了…”
年小白一臉的不敢相信,而張鵬注意到霍琴琴身形又是微微一晃,眼珠一轉,張鵬好似才看見她。
“啊?霍琴琴?你怎么來了?你、你又給趙硯送雞湯來嗎?”
霍琴琴目光茫然地望著他,年小白詫異地回頭看見她,下意識回頭奇怪地看了張鵬一眼,然后又回頭看向霍琴琴。
年小白想到張鵬剛才跟他說的話,應該都被霍琴琴聽見了,霍琴琴喜歡趙硯,他們早就看出來了,想到張鵬剛才說的話,年小白心情有點復雜,也有點同情霍琴琴了。
這樣的打擊,任何一個女生怕是都受不了吧?
霍琴琴反應好像忽然慢了幾拍,茫然地看著張鵬,幾秒后才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保溫桶遞到張鵬面前,輕聲說:“麻煩你,趙硯回來幫我給他…我、我先回去了…”
張鵬神情復雜地接過保溫桶,霍琴琴勉強對他笑了笑,轉身輕一腳重一腳地離開,只是,一轉身,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但她緊緊咬著嘴唇,沒讓哭聲發出來,忽然加快了腳步往樓梯口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