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那邊還在走程序,陸叔叔想出來恐怕要等到年底了。”
胡文海是剛從黑龍江回來的,剛剛到了繡城,就急忙趕到了陸嘉和陸欣兩姐妹這里。
陸應龍的保釋并沒有那么簡單,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美國人肯定妄想能在談判桌上拿到一些補償。這個時候任何籌碼都會被他們用到極限,陸應龍的情況可以談,但談的時間肯定要久一些。
對此陸家兩姐妹倒是沒有什么抱怨,說實話陸應龍的事情能夠出現轉機,對她們來說就已經是足夠的驚喜,哪里還會有什么奢求。
“好了,接下來我可能還沒辦法在繡城多住。”
胡文海摸了摸陸嘉的頭,然后又拍了拍陸欣的背,也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這幾年他本身也是忙的腳不沾地,誰也沒想到世界局勢會出現這么大的變化,哪怕是他這個第一手推動力,也不敢相信會變成這個樣子。
東蘇的存在并不只影響了蘇共自身,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影響力。
東蘇存在嚴重牽制了西俄的力量,讓西俄至今都沒有走出經濟危機的跡象,甚至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能否將整個國家的經濟捋順,都還沒有人能下這個結論。
沒有亞歷山大大帝的能力,這團亂麻想解開可真需要等待神跡才行了。
西俄的衰落導致蘇聯遺產被大量的巧取豪奪,眼看著老大世界帝國的底子,恐怕沒有十年就要被敗光了。按理說在這個過程里,美國應該是獲利最大的勢力。
但實際上由于西俄衰落和東蘇的存在,東蘇對西俄的影響力也在逐步恢復,這碗賣國飯很多還真吃不到西俄當權者的嘴里,反而是被東蘇拿過來了。
而站在東蘇背后的某國——蘇共現在的思想已經有了360度的轉變,歷史已經證明斯大林的路線完蛋了,但在不能整體否定的情況下,舍寧在故紙堆里翻了翻,竟然把托洛茨基給翻了出來。
斯大林的一國路線不行,那就只能世界葛明了。但東蘇如今力量受到極大損害,怎么辦?好辦,我們支持中國的同志嘛,讓他們領導世界潮流!
其實說白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為向中方輸送蘇聯遺產找個理論支持。
當然,這事本身也沒人反對。東蘇能夠維持下來,現在完全是依靠中方的供應。而中國如今經濟每年十幾個點的增長率,玩過山車還不會崩的一大支柱,就是吃蘇聯遺產。
蘇聯以外的政治遺產,大多被美國吃掉了。而蘇聯本身這一塊,實際上那就是一筆爛賬了。
美國在前幾年急于整合蘇聯崩潰之后的世界局勢,反而放松了這方面的干涉。直到1996年東海大演習之后,才猛然發現東蘇已經從91年以來的混亂局面中恢復過來,并且已經不是原本美國人一廂情愿以為,會在未來幾年自己崩潰的不穩定政權了。
實際上憑借對中貿易,東蘇的經濟情況相當于搭上了中國經濟的快車。而每年十幾個增長點的中國,也已經做好了完全繼承蘇聯遺產的準備。
現在不是中國能吃掉多少蘇聯遺產的問題,而是蘇聯還剩下多少遺產給別人吃的問題。
搞了半天,金團團長光顧著分金幣,轉頭發現BOSS尸體被湊人頭劃水的給摸了?
東蘇的穩定進而對西俄產生吸血效應,西俄不穩只能向西方世界“求援”。原本東方還是蘇聯的時候,西歐嘴里喊著蘇聯是流氓國家,但其實也并沒有那么擔心。
反而搞出一個西俄之后,西歐才發現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為了應對西俄的威脅,歐盟的建設必然加緊了步伐。對于是否吸納東歐部分國家,歐盟成員國仍然舉棋不定,但不論如何波蘭的地位是驟然得到了提升,西歐各國為了打造對西俄的堡壘,著實是大出血了一把。
西俄吃到了訛詐經濟的甜頭,目光盯上了比歐洲更富裕的美國。
雖然大眾傳媒上,美國的東海演習顯然是取得了輝煌的成功,極大的打擊了中國方面的氣焰。但實際上究竟如何,需要知道的人自然知道。
東蘇那個規模才能養的起幾個轟炸機團?西俄手里趴窩的不知道有多少!
東海大演習之后,西俄媒體突然吹起了自家的圖160和逆火,大肆討論如果放開這種戰略武器出口,將會對俄羅斯的經濟帶來多么大的幫助…
東蘇方面則不甘示弱,紅色烏克蘭號1164型巡洋艦沒事就往對馬海峽溜達一圈。日本海自的驅逐艦抵近偵察,影影綽綽的發現上面竟然好多黃種人的面孔!
對于日本方面拒絕開放海峽,東蘇表示如果阻止紅色烏克蘭號去金蘭灣,那日本必須承擔對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的擴建改造投資…
而且說實話,中國這次東海演習也算是為西歐解了套。美國人沒辦法在岸上看戲,不想蘇聯遺產被中國吃干抹凈,您就自己親自下場吧!520
經過這次演習,西歐對中國的感覺越發復雜了起來。
當然,這種重量級的事件導致世界局勢變化的漣漪,很多細節是怎么都說不完的。
對于胡文海來說,隨著世界范圍的變化越來越大,他能夠看到的地方越來越小,手里能打出去的牌也越來越少,作用也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
但是以他如今的位置來說,很多時候只要他出現在那里,就已經是最大的推動力了。
“我接下來還要去酒泉,今年國家打算大力推動航天事業的發展,有些工作我也希望能盡一份力。”
胡文海扶著陸欣的肩膀,長嘆一聲:“很抱歉,這個時候不能停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一分一秒都來不及浪費。”
“我們懂。”
陸欣和陸嘉雙雙點頭,陸欣猶豫了一下,抿著嘴突然問道:“那,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
“阿姨可是說過好幾次,你的年紀也不小啦…”
“這…”
胡文海愣了一下,茫然的有些搖了搖頭:“不知道,大概到沒有人需要我,或者我的存在弊大于利的時候吧。至于個人問題,陸欣你知道的,我現在身份太敏感。我媽也就是嘴上說兩句,其實我們家心里都明白。”
陸欣從胡文海的懷里鉆出來,好奇的問道:“明白什么?”
胡文海笑笑,倒是沒有再搞神秘主義,反而痛快的說道:“只要有基本的歷史和政治知識,就應該知道新科在未來二十年,對中國是利大于弊。但是在未來五十年,如果新科仍然保持這樣的行業統治力和規模,對國家只會是弊大于利。”
“我們家現在想的不是如何再上一步,而是要如何穩妥的退下來了。我爺爺、我爸爸、我媽和我,我相信我們想要維持家族的富貴并不是問題,很多人把我們捧成民營的典范。但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一家和十年前那個家庭并沒有什么不同。”
“我們駕馭新科,但決不允許新科主宰我們的人生。”
“我一手創建的新科,不會允許它有一天變成一個怪物。”
“那你打算二十年后再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
胡文海聳聳肩,忽然想到自己曾經也是有夠晚婚,于是笑了起來:“也許吧,其實那時候還來得及。”
“但是現在,我和誰在一起都是不負責任的。夫妻一體,如果我的妻子本身代表了一些利益集團,到時候很可能會出現,我想退但卻退不下來的情況。”
陸欣從來沒想過,胡文海竟然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心里說不出的酸澀,但又像是有些驕傲自豪,感動、欽佩。
“這…你的犧牲也太大了吧?你可是世界首富,竟然連結婚都不行?”
“不是不行,是我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你就把這當作,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對自我實現的完美追求吧。這并不是無私,而是最大的自私,決不允許自己交出的答卷在最后有一丁點的污損。為此,我只能做出一些狠心的決定。”
“理想主義者的完美嗎?”陸欣臉上,露出一點了然的樣子。
胡文海不是沒有注意到過陸欣對自己的感情,能借著這個機會把情況說清楚,他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用一句過于裝×的話來說:身已許國,再難許卿。
胡世武老爺子就是敢在東北當抗聯的硬骨頭,胡解放一輩子受到的也是這樣的教育。對于胡文海來說,家庭的影響是刻在他基因里的。
胡解放抱著他讀的第一本書、第一句話,就是“資本來到世間”。
如果自己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胡文海反而可以對自己要求低一些。
但以他今時今日的位置和影響力,已經有人想要把他當成一面旗幟豎起來了。
胡文海有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想把他豎成一面旗幟,問過他的意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