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想要新科在納斯達克上市?”
“新科很多技術是國家半導體產業的命脈,美國上市豈不是相當于將自己的要害置于敵人的刀口之下?”
“威廉戴利咬死了這個要求,如果不答應,克林頓絕不可能結束對新科的打擊。”
“再談,接著談!這樣的條件我們不可能接受,但是談判也絕不能夠破裂,無論如何都要談下去!”
張金平撂下電話,眉頭緊皺。剛剛這通電話可以說是提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既要不答應美國人的條件,又要談判繼續談下去…
威廉戴利又不是傻子,正相反,能做到美國商務部的助理部長位置上,肯定是久經戰陣。拖延談判能夠起到多大的效果,恐怕很難估量。
不過上面既然提了這個要求,那他也就只有遵照執行。揪著一些細節問題,和威廉戴利打起了太極拳。
果不其然,沒有幾個回合,美國人的最后通牒就扔了過來。
“華盛頓地區法院已經受理了陸應龍的案件,預計下個月就會開庭審理。”
威廉戴利毫不掩飾的對張金平恐嚇道:“如果這個月我們仍然不能達成一個協議,那么事件向著不可挽回階段發展的責任,將完全是貴方咎由自取。”
好么,美方翻譯竟然還會用起成語了。可不得不說,“咎由自取”這個成語將威廉戴利的威脅表達的非常充分了。
有恃無恐、冷眼旁觀,強硬蠻橫,而且甚至是迫不及待。
仿佛就是在說,“我很想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們焦頭爛額的樣子”。
然而張金平非常明白,事情絕對不能進展到這樣的地步。如果華盛頓地區法院正式開庭,那么美方檢控官將絕無輸掉官司的可能,也就是說陸應龍必將坐實美方對他的質控。最好的結果,就是下輩子永遠都在美國蹲監獄了。
“威廉先生,我們是非常有誠意的。”張金平心里焦頭爛額,但仍然做著最后的努力:“你們懷疑我們的網絡設備有安全漏洞,我們可以將源代碼對美方完全公開。你們認為我們的專利涉嫌壟斷,沉浸式光刻技術也可以對美國企業進行長期授權。內存、U盤、移動通信、主板等等這些市場,我們可以與美方共同開發。我們完全可以與美國企業合資組建公司,共同享有這些產品的市場。這樣的讓步,已經是至少上百億美元的利益了。”
“新科集團是一家私營企業,保護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難道不是你們的立國之基嗎?”
“不,這不一樣!”
威廉戴利幾乎是不留情面的打斷了張金平的話,擺手冷聲說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你們的問題絕不是什么私有財產的問題,而是對自由世界構成了嚴重的威脅。你們必須退回到你們應該在的位置上,必須保證美國的戰略利益不受到威脅,這樣的利益絕不是區區上百億美元,新科在半導體產業鏈上的地位,必須謹守對美落后兩代定位,否則美國可以合理的認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戰!”
威廉戴利的手指著張金平的鼻子,囂張的說道:“張,我勸你能夠認清事實。美國已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它有權力、有能力去保證自己享有應該享有的利益!”
說完,威廉戴利一指會議室角落里的記錄員,命令道:“這段話不要記下來!”
張金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瞪著眼睛將胸中的一口氣咽了下去,艱難的問道:“必須落后美國兩代,難道中國人就沒有過好日子的權力嗎?”
“事實就是,只有做我們的朋友,才有過好日子的權力。”
“那是做你們的奴隸!”
帝都機場候機大廳,張金平站在那幅巨大的“生命贊歌”壁畫前,感覺仿佛從來沒有這么疲憊過。
“張副總,談判的情況怎么樣?”來接機的慶秘書雖然已經從電話里得到了大概的消息,卻仍然抱著一些希望。
張金平垂頭喪氣:“慶秘書,我辜負了組織的信任,談判沒有取得任何的結果。”
“美國人欺人太甚,堅持對美落后兩代的要求,而且還要新科集團到納斯達克上市,這兩個要求絲毫沒有妥協的余地。”
張金平說到這里,忍不住咬牙切齒,屈辱的攥緊了拳頭:“美國人根本不拿我們當人啊!”
“辛苦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慶秘書拍了拍張金平的肩膀:“先休息一下,接著我的領導還希望能夠親自聽取你的匯報。”飛盧吧 “這,好吧。”張金平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來,跟著慶秘書上了接機的車。
談判破裂,美國人果不其然不只是說說而已。就在新科方面還在研究對策的時間里,華盛頓地區法院就已經受理了案件,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開庭審理的程序。
胡文海這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見到陸應龍的影子,竟然是在美國的報紙上。華盛頓郵報的開庭素描里,一身囚服的陸應龍明顯的憔悴了很多。
“這是我的錯,我太過于強調與美國半導體產業的競爭,忽略了基本盤強弱的對比,忽視了斗爭策略的重要性。”
“我應該意識到......說到底是我德不配位,是我坐上這個所謂的世界首富位置之后,心態膨脹出了問題…”
胡文海雖然兩輩子前后加起來都已經六十多歲了,但說到底他并沒有從這樣的高度去看待局勢的經驗。他上輩子就是個晶圓廠的總工,這輩子當世界首富也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捧著電話,說到最后幾乎凝噎的說不出話來。說實話出了這樣的事情......
到了今天,胡文海愈加的理解了“韜光養晦”這四個字,究竟有著多么沉重的份量。
與其叫韜光養晦,不如叫忍辱負重。
電話里,慶秘書不得不又開解了他幾句,然后又關心了一下陸應龍的家屬情況。
陸欣和陸嘉兩姐妹倒是很堅強,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們雖然日漸沉默寡言,卻仍然堅持著努力讀書和工作。不吵不鬧,卻更加讓人心疼。
“慶秘書你放心,陸嘉和陸欣都還好。這段時間我已經讓人去照顧她們的生活了,工作上也沒有給她們太多的壓力,希望她們能盡快走出來吧。”
“這件事情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美國人沒有實現他們的計劃,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新科在國際市場上要怎么走,接下來胡總要盡快作出決定。”
慶秘書試探的問道:“對于新科目前被北約各國排斥的情況,胡總有什么辦法嗎?”
“也沒有什么辦法,克林頓親自出面,新科在北約盟國顯然接下來會面臨嚴峻的挑戰。”
胡文海語氣堅定,咬著牙說道:“我們新科的設備都是會公布源代碼的,克林頓的聲明最多讓美國人拿下北約各國的政府訂單,我們大可在民用領域和美國企業好好較量一下!”
“再有就是農村包圍城市,這世界上不是北約盟國的國家多了。托了克林頓的福,現在新科的技術實力毋庸置疑!非洲、中東、東歐和拉美,我看是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業務競爭,我還真不怕美國人!”
慶秘書在電話里明顯松了一口氣:“胡總有這個決心和信心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可以與我聯系。”
“總之希望胡總最近一切小心,美國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一切以安全為主!美國人的打壓和挑釁,只能是暫時忍耐。”
“我明白,我們不會再給美國人以可乘之機了。”
美國人綁票撕票的動作迅速,陸應龍被華盛頓地方法庭以商業賄賂等罪名判了三十年監禁,隨即被押往了某個不知名的監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但是另一方面,顯然克林頓的目的并沒有實現。美國的高科技產業仍然嚴重受制,這讓干掉了蘇聯之后不可一世的美國感到無比的別扭。
慶秘書和胡文海都沒有想到,在無法通過這些小手段達成目的之后,顯然中美兩方較量的層次開始升級了。
到了六月,陸應龍宣判之后,一則新聞迅速開始在太平洋兩岸發酵起來。
巖里政男這個敏感人物竟然大搖大擺的竄訪了美國康奈爾大學,并且堂而皇之的發表了一通演講。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韜光養晦,忍氣吞聲。忍無可忍怎么辦?
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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