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康納鎮一家中型超市旁邊,周末和康納斯敲響了那棟房子的房門,可是,這敲門聲并沒有讓屋內傳來任何回應,房子里安靜的像是沒有人在家。
一點都不著急的康納斯轉頭沖著周末問道:“知道我為什么斷定艾倫不是被人強奸的么?”
“考我?”周末看了康納斯一眼,很奇怪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不是,只是隨便聊聊。”
周末想都沒想的直接回應道:“衣服上沒有撕扯過的痕跡,紐扣沒有脫線,上身內衣處于應該在的位置,這些都不符合強奸的現場環境構成,然而艾倫臉上的傷則證明她進行過非常激烈的掙扎,在如此強烈的沖突中,雙方都很激動,那么,這種情況下兇手強奸了她,就不太可能讓對方的衣服完好無損到向沒被人碰過的一樣。男人,一旦強行將一個女人撲到,不可能不去撕扯對方的衣服或者內褲…”
“行家。”
“什么?”周末瞪著眼睛問了一句。
康納斯笑著說道:“破案的行家。”
房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大褲衩、披著浴巾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這個男人洗澡了,他不光洗澡了,在伸手抓著浴巾擦頭的時候,周末還見了他手背上骨節處的傷口,盡管創傷面不大、淤青和腫脹程度也適中,可這傷口無論和樹林里的案件是否有關,起碼這是一個值得合理懷疑的疑點。
“先生們,你們有什么事么?”那個男人問了一句。
“洛杉磯警察局兇殺科。”康納斯掏出證件亮了一下,開口詢問道:“先生,請問您認識一個名叫艾倫的14歲小女孩么?大概…這么高,發色為褐色。”他伸手比劃了一下。
那個男人站在門口又一次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位警探,回應道:“認識,我曾經雇傭過她。她負責修剪草坪,就是你們身后的那塊地方。”
周末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塊正方向草坪,非常小。隨即問道:“這件事大概發生在什么時間?”
“鎮里學校的孩子們剛放暑假的時候。”
聽到這周末再次詢問道:“先生,你是托馬斯對吧?也就是那家超市的老板。”他用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超市。
托馬斯的回答太讓人疑惑了,一塊如此之小的草坪即便是雇傭一個14、15歲的孩子來修剪,最多也就用半個小時就能干完,如果是推著割草機。最多十分鐘就可以搞定,有誰會為了這么一塊草坪雇傭一個女孩子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周末之前還以為這個托馬斯住的那種帶院落的房子里,可看到眼前的這棟屋子連后院都沒有的時候,許多問題開始出現在腦海之中。
“是我。”托馬斯如此回答。
康納斯插話道:“托馬斯先生,你手上的傷是怎么弄的?”
“擦傷。”
“是嗎?”康納斯繼續問道:“恰巧我仔細觀察過擦傷,一般刮傷會在傷口后形成條紋狀白色摩擦痕跡,有點像超市里某些商品的黑色條紋碼,朝向相同,這種傷即便在洗完澡以后也會呈現出紅色紋路,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手么?”
托馬斯瞬間放下了正在用浴巾擦頭的手。抗議性的說道:“警察先生,你這是懷疑我么?”
周末笑了:“懷疑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
康納斯說道:“托馬斯先生,我們在不遠處的樹林里發現了一具女尸,經證實,死者名叫艾倫,14歲,生前曾在你家門前修剪過草坪,所以我們才來找你談話。”
“我拒絕你的提議。”托馬斯依舊不想讓康納斯看自己的手,甚至還把手插進了褲衩口袋內。
“當然可以。”康納斯沒在乎對方的表現,接著問道:“那么。今天上午10:00至11:00這段時間您在哪?”
“在家。”
“托馬斯先生,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一旦我發現咱們之間的問答有任何不實之處,我將會申請搜查令。相信用不了一個小時我的同事就會將那份搜查令送過來,你開的車內一定有行車記錄儀,那可是個不怎么會撒謊的東西。”康納斯嘲諷道:“我愛死那東西了,它的坦誠讓我往魔鬼島送了至少一打惡棍,康納斯先生,你確定不修改自己的回答么?”
托馬斯有點卡殼了。他站在門口始終開不了口,像是思前想后的在考慮對策,可思考出來的所有對策都被自己推翻。
周末趁著這個機會提問道:“托馬斯先生,您先別緊張,請問你在今天見過艾倫么?”
“沒有!”
他回答的非常迅速,宛如誰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防御機制。
“一個星期以前呢?”
“沒有!”
周末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今天也一定沒去過鎮外的那片樹林,這沒錯吧?”
托馬斯聽到這,又一次出現了突然的停頓,整個談話節奏完全被截斷,在謹慎思考了幾秒鐘以后才回答:“沒錯。”他那小心翼翼的答案像是懼怕什么陷阱一樣,完全不知道周末的詢問根本沒有任何目的,他只是在觀察托馬斯的神態。
然而,不遠處超市門口的垃圾桶附近,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伸手壓了壓腦袋頂上的棒球帽,不希望被誰認出來一樣站在不顯眼的地方觀察著這里,而他的手中,拎著一袋子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最后一個問題,托馬斯先生,您和艾倫到底有沒有發生過性行為?”
“我說的是今天!”
周末問出了一個托馬斯無法否認的問題,因為無論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么,康納斯都會申請搜查令,然后檢查托馬斯汽車的行車記錄儀,一旦發現這臺車在今天上午10:00――11:00也就是艾倫死亡的時間內于鎮外的樹林出現,托馬斯的嫌疑將會繼續增大,到時候他不想比對DNA都不行。
“…”托馬斯沒說話,他看著周末沒有半點回應。
康納斯已經不想問了。周末說道:“托馬斯先生,你有兩個選擇,選擇A:等我們鑒證科的拿到了艾倫體內的DNA、我們同事拿到了艾倫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來強制你進行DNA比對。如果你有足夠的信心,完全可以把這當成是警方幫你洗脫嫌疑的行為;選擇B,現在就告訴我們一切,包括剛才你拒絕回答的所有問題。”
“你們有什么證據懷疑了?”托馬斯還在嘴硬。
康納斯搖搖頭道:“那我們試試怎么樣?”
“兇案現場少了一樣東西,托馬斯。艾倫的手機不見了,警方懷疑手機被兇手帶走了。而我,現在只要打一個電話就能查到艾倫的手機號碼,我跟你打賭,如果我現在撥通艾倫的手機號碼,一定會在你的房間內聽見鈴聲!”
周末順著話茬說道:“我加注,賭艾倫的手機內所有短信和與你有關的通訊記錄都已經被刪除了,然后你匆匆忙忙的去洗澡,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警察會在這么快就找上門來,這一切。都只因為一位負責童軍夏令營的老師看到過艾倫在你們家門前工作,而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干掉一個人該怎么做才不會被警方懷疑上。”
“你們沒有證據,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
周末撇撇嘴看著康納斯道:“現在就打電話吧。”
“托馬斯先生,你太笨了,不該在殺死艾倫前發生性行為,也不應該在殺死她之前,使用那么多的暴力。”
“別逼我!”
托馬斯迅速將手伸向后腰,緊接著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槍口正對準著周末。
康納斯氣定神閑的說道:“托馬斯。這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認罪方式。”
“不是我的錯!”
托馬斯不停解釋道:“不是我的錯!!”
他還能否認嗎?
濕漉漉的頭發、受傷的傷口、體內的DNA和行車記錄儀這些線索完全可以在沒有任何人證的情況下將其定罪,而此刻從背后掏出的左輪手槍更是能證明一切。
和你沒關系你掏槍干什么?
多心虛的人才會在有人敲門的時候往身后別一把手槍才敢開門?
“這全怪那個婊子!”
“她威脅我,一直在用一個月之前的手機視頻威脅我,是她勾引我的。她說非常喜歡一雙鞋,可是她的父母不肯給她錢買,希望從我這借錢…那是她第一天來我這里工作,工作了半個小時就要預支工錢,還說…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托馬斯拿著手槍的手不停抖動,整個人極度緊張。
康納斯打斷他道:“托馬斯先生。你能用槍口瞄準我么?我們的周警官在你掏槍以后,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槍口,已經不會說話了。”
“警長先生,他要是個鎮定的人也就算了,緊張到如此程度難道你就一點不怕這個混蛋在發抖的時候觸碰到扳機嗎?”周末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康納斯非常夸張的看著周末道:“嚇死我了。”緊接著恢復正常的沖著托馬斯說道:“托馬斯先生,你繼續。”
“繼續什么?”
“艾倫和你說為了買一雙鞋寧愿付出任何代價,實際上她的意思是可以和你發生性關系,呃,繼續。”
此刻,超市垃圾桶附近的男人把手放在了被襯衫覆蓋的褲腰帶上,被拉緊的襯衫在他的肚皮附近出現了一把槍的形狀,他在思考著,在對眼前的形式進行著判斷…
“是的。”托馬斯雙手持槍說道:“別過來!”
康納斯回頭看去的時候,發現安德魯等一群人已經趴在車后舉槍準備好了,他們和托馬斯的距離只有不到10米,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怕誤傷,托馬斯恐怕已經被擊斃了。
“嘿,托馬斯,看著我,我的手下都趴在車后,沒人過來,現在,可以繼續了嗎?”
“NO,不會有人相信我,不會有人相信我!”
他突然抓住了周末的肩膀,用對方的身體阻擋車后警探的視線,隨后一點點挪向門內,直到兩人都進入了房間后…
房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