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見了契科夫,親眼看著那個強壯的漢子躺在病床上面無血色的露出笑容,他說:“我沒事,過兩個月就回去,到時候,你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有那么一秒周末的內心抽動了一下,他不太清楚一項朋友不多的自己為什么會和契科夫結下如此根深蒂固的友情,只是在心里暗暗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當契科夫出院的時候,所有還在洛杉磯的墨西哥光頭都必須被關進監獄。
他,要坐在輪椅上擋在契科夫身前,不讓任何人于這頭熊恢復戰斗力以前接近他,哪怕醫院外每天都有特別行動局的人穿著便衣守著,樓下還停著一輛裝著重型武器的指揮車。
隨后周末又去了一趟精神病院,FBI將她移交了出去,周末親眼看見了那份移交文件,備注上寫著‘極度危險’,署名的人是賈斯丁。
隨即,尤達被關在了一間連墻壁都被海綿包裹的屋子,那間屋子里有廁所、有電視,電視上播放的是喜劇電影,而尤達穿著白色的病人服對此不屑一顧。
“蓋亞找到了。”
周末的情緒有些低沉,尤達被移交后即將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無法讓他真正開心起來,比如這個瘋女人以后還會不會出現,社工是否要將幾個孩子送到孤兒院或者在社會上找到適合領養的家庭等等。有那么一刻,周末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從一個被人圍繞的環境下轉瞬間就跨越到了孤家寡人的位置,尤其是在下班以后。
“他怎么樣?”
“沒什么,離開了多科的家。這個小家伙很快展露出了惡棍的天賦。在迅速認識了一群小孩子以后。砸了一臺車的車窗,拆走了里邊的音響。幸虧發現的早,不然我都懷疑這個小家伙會不會在流浪去組織出一批黑幫童子軍來。”
這是玩笑話,一般說這些話的時候,聽這番話的人總會體會出一些愉悅,可尤達在周末低沉的情緒中什么都沒有感應到。
“干嘛擺出那張逼著別人來心疼你的臉?”
那間屋子里,尤達站在門口從細小的縫隙中對著周末問了一句。
“有嗎?”他沒承認,仰著頭。緊盯著尤達的眼睛。
周末什么都沒說,因為他們從沒有過一個晚上敞開過心扉如夏洛特向周末傾吐一切似的說些什么,偏偏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正在等待的。
直到今天。
當精神病院的那個房間被鎖上門,里邊的女人很可能會在藥物壓制下長時間不再出現,周末這才想明白一件事,他等待的事情不再發生了,原來自己即使發現了蘭伯特的家庭是個惡魔之家也不肯離開的主要因素不是夏洛特的求助,而是期待著和尤達關系的緩解,那種于不知不覺中、溪流帶走泥沙般的呈現。
心理醫生不是說要找個人傾訴么?
起碼對這樣一個女人說出自己內心中想法時。她不會覺得驚訝,或許。她會嘲笑自己想出來的殺人方法漏洞百出,沒準也會幫著完善,可周末清楚的明白,這番話說完以后,那個想法就會成為永遠的‘計劃’,絕不會被提上日程。
還記得那些在初戀中就開始暢想自己婚后生活的情侶么?周末在精神病院那道門前想象出來的和尤達的交流就是這一種,哪怕心里明白,能從初戀踏入婚姻殿堂的概率只有1都不到。
這就是尤達對周末的吸引,只是上帝并沒給他們留下時間。
“我走了。”
周末離開了,像是剛剛發現情感順著已經冰封的裂縫緩緩流淌出來的時候,趕緊用手堵上了那個缺口。
尤達沒有挽留,站在那扇門后看著,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華人離開了走廊,消失在拐角處。
一點都不美。
夜,羅杰在沒有駕駛證的情況下開車把周末和另外兩個小家伙送到了唐人街,他們吃了一頓中餐,周末發現這幾個小家伙用筷子用的都挺溜,姬斯蒂夾起糖醋里脊來絕不手軟,一改華人吃菜配主食的習慣,一個人干掉了一整盤。
吃完飯周末帶這三個小家伙在唐人街逛了逛,為他們添置了一些新衣服、洗漱用品,回到家的那一刻,周末仿佛家長般說道:“羅杰,先去洗澡,你身上全是警探局那些大老粗的煙味…嘿,把蓋亞帶過去,他歸你了。”
姬斯蒂在廁所內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時,可憐巴巴的看著周末:“我不會歸你了吧?”她把兩只小手搓在胸前,兩條腿順一側擺放的望著周末。
“你說呢?”周末強忍著笑,看著這個小丫頭。
“我是女孩!”姬斯蒂抗議道。
周末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隨意播動電視頻道說道:“沒長大的女孩。”
那天晚上,三個小家伙誰在周末的床上,周末睡沙發,當夜深人靜,他躺在沙發上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著啤酒瓶搭在沙發邊上時,腦子里又想起了尤達。
“嘿。”
羅杰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很不認生的從冰箱里給自己拿了啤酒,完全不理會周末那句:“你到21歲了么?”坐在茶幾上:“你不喜歡夏洛特對嗎?”
“一點都不。”周末沒有隱瞞,也沒有制止羅杰喝酒。
“那我們沒有矛盾了?”
“可你為什么和夏洛特在那張沙發上,就那么聊了一個晚上?”羅杰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白癡。
周末望著天花板,沒嘲笑他,自顧自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在聽著么?你聽著夏洛特對我說她的所有,那你有沒有聽到我回應?正常情況下,在一起交換人生的人才算是兩情相悅。”
“今天,算什么?”
羅杰莫名其妙的來了這么一句。
周末轉過身體,看著這個不在扎刺的小伙:“什么算什么?”
“你帶我們吃了頓飯,不在用漢堡應付我們,還買了衣服,讓我們在你的家里洗澡。”
那一秒,臥室門口出現了姬斯蒂和蓋亞的身影,他們和羅杰一樣看著周末。
“我在等精神病院的診斷結果。”
“和你們一樣。”
很多話,周末沒說,他覺得,現在不太適合和這些孩子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