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恐怕無法說出‘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之類的話了。”
約翰遜醫生的心理診所內,他依然帶著金絲邊眼鏡穿著襯衫坐在那,文質彬彬的氣質和臉上職業性笑容總會讓人在那么一瞬間想到‘嗯,他能讀懂我’。
此時,周末坐在約翰遜一聲對面的椅子上,他們倆之間只隔了一張辦公桌,沒有任何文件的辦公桌在陽光的照射下會讓他盡量忘記自己是來復診的現實,起碼在這張桌子上看不到任何有關系病理分析的書和病歷檔案,或許這樣能盡量減輕坐在桌子對面的人產生‘我就是病人’的想法,很貼心。然而周末在新的一年開始的時候回到了比弗利山莊的心理診所來復診,這是他在忙完了泰德案件開始接受整個洛杉磯媒體的追逐后做的第一個選擇,這個選擇來源于生活中的一些改變。
最先改變的是辦公地點,一個由洛杉磯唐人街奔赴到流浪區警察局工作的巡警不再需要每天穿著警服而是換上西裝去警探局報道時,命運這把雙刃劍開始綻放出另一邊刃芒的光輝,也就是說那棟大樓里不光有舒適和的空調和可以遮風避雨的墻壁,還有奎恩這個兇殺科的BOSS總是會不經意間出現在周末的眼前,比如那次授勛儀式、比如踏入警探局大樓時一樓的大廳內、再比如等待電梯時的電梯門口,又比如只有他們兩個存在的電梯里。
那種感覺一點都不微妙,他們倆每次碰面都會形成一種生理磁場間的對抗,一副誰也不說話卻永遠盯著對方眼睛的畫面總是會出現,無論所處的環境中是有其他人的存在還是只有他們倆共存,這種場景始終都未曾改變過。
于是,周末仿佛體會到了‘鯰魚效應’般開啟全部防御系統,他會在反黑及緝毒科以外的所有工作中都變得小心翼翼,就像上一次騎士打電話說讓他去一趟兇殺科后就匆匆忙忙的掛掉了電話時,周末自己都能體會到刺猬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進入戰備狀態的感覺,結果。對方只是通知他準備好辦案時的工作報告。
“約翰遜醫生…”
“等一下,周。”
作為一個心理醫生,約翰遜的比其他人更加專業,他先是打斷了周末的闡述。隨后伸出食指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框:“我沒聽錯的話,剛才你告訴我現在看到奎恩總是會在不自覺的開始緊繃,哪怕他不在你眼前也會無法控制思緒的去想一些特殊的計劃,打算把他提出警察局??”
周末點點頭。
“按照你的說法,你已經不再停留于總有超出警察思考范疇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的層次了。已經有了主觀的出擊意識,是嗎?”約翰遜醫生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你和奎恩之間沒有那些恩怨呢?以你反黑及緝毒科借調警探的身份同樣沒有審訊兇殺科犯人的權力,你會不會一樣把奎恩當成絆腳石?”這個假設挺嚇人,如果該假設成立,那么周末對奎恩的感覺就不是源于過去的恩怨而是,他成了他的障礙。
“怎么可能!”周末否認性的回答,他覺著有些荒謬。
“那好,這個問題先暫時擱置,我們換個方向。”
“周,你有多久沒休息了?據我所知。警察應該有五個星期的帶薪假期,是嗎?”
“我大概還剩下三周零六天。”周末記得非常清晰。
“也就是說,在過去的一年里,你只休息了八天?”約翰遜嘴角出現了一個向下的弧度,可臉上并沒有任何讓人厭惡的表情,這種面容在周末看過的美劇里經常出現,有點無法用言語形容,若是加上一個聳肩的動作則會顯得更為清晰:“周,我不是說奎恩和你之間的恩怨完全沒必要在意,我當然也能看懂這是一場博弈。他阻隔了你去兇殺科的路,不然你能直接面對那個連環殺手…叫什么來著?”
“泰德。”
“對,就是這個家伙。”
“可你得知道人不是機器,誰也無法在你所處的位置進行高強度的運作這么長時間。并接二連三的承受著這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的案件。”
“嘿,你的思維過于緊繃,要把自己繃斷了。”
約翰遜醫生和周末的談話過程中增加了一些手勢,讓談話內容更加生動,像是伸出食指指著辦公桌的一側才代替自己想不起來的名字,又或者用拉橡皮筋的手勢來證明自己的言論。這種小動作能夠起到讓患者放松的作用,畢竟在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都比較容易被帶動,宛如一個從不說臟話的孩子在幾個街頭混混身邊待上幾天就能流利的罵街一樣,只有醫生先放松下來,這個環境才會變得更加自如。當然,這種事絕不能在他與周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去做,那會顯得這名心理醫生過于輕浮。
“不如我們談談上一次之后的治療,周,你覺得上一次結束之后,治療起到什么效果了嗎?”
治療?
周末有點想不起來了,他清楚的記得這位醫生沒有給自己開任何藥物處方…
在周末思索的過程中,約翰遜醫生把雙手放于自己的胸前用手腕往外翻代表女人的圓滾說道:“女人,想起來沒有,上次我們的治療方法是交流和釋放,你需要找一個不是醫生身份又足夠讓你信任的人進行交流,同時,和適合自己的女人進行約會…”
“S―h―i―t。”周末眼皮往上翻的罵了一句。
“別告訴我你并沒有按照我要求的做。”約翰遜一聲看著他,期待著答案。
周末解釋道:“我沒有時間,當時的情況非常緊急,抓不到泰德整個警察局都可能…”
“大明星,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現在整個米國恐怕都看過你在網絡上的孤膽英雄電影,可我們討論的不是這個,這總沒錯吧?”
約翰遜第一次開始變得有些嚴肅道:“周,我是你的心理醫生,你得對我完全坦誠并且放下防備心理。否則我無法介入到你的世界里。”
“醫生,我沒有。”
“那為什么要找借口?辦案子的時候沒有時間,我理解,那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可你還記得在最近的時間段里電視上有多少家媒體播放了對你的采訪么?現在連洛杉磯警察局的推特上都開始有粉絲詢問你和契科夫的近況了,然后你告訴我――沒有時間??”
“OK,就算這是華人的表達方式,像是華人的父母永遠都用‘餓不餓、穿暖點’來代替‘我愛你’這三個字,可你覺得在你們的世界里有多少人能真正的聽懂他們其實想說‘親愛的。其實我一點都不懷疑你擁有餓了以后會告訴我的能力,只是在我們的成長環境中你們的祖父母就是如此照顧我們的,這讓我們在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的時候會特別困難,只能換一種方式’一樣,我很奇怪你們為什么不直接說出心里的想法?周,我必須重申你面對的是個心理醫生,我不能在每次治療中都去猜你的感受,那樣的話我很可能會因為一個細小的錯誤直接毀了你。”
“我可以說的更明確一點,我得知道到底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周末能聽懂約翰遜的話,哪怕他用的類比非常不恰當。起碼證明這個心理醫生是負責任的,他愿意用心去了解人種之間的不同有可能帶來的治療屏障。
“呃…”
周末終于開口了,只是他的話,在約翰遜聽起來太過不可思議。
“醫生。”周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我不懂該怎么介紹我自己的感覺,只能盡量說的詳細一些,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興趣對我來說是非常簡單的過程,我得覺得她合眼緣,這不一定是漂亮,但是我看著要舒服;緊接著是要引發我的生理沖動,需要我產生征服一個女人想法。更直白一點就是,我得想上她;之后才是通過交談、浪漫的約會在我們都感興趣的話題和環境里慢慢培養出一種叫‘愛情’的東西,這些都有了,我才能信任她。告訴她我心里所想的和我所承受的,還得在她愿意幫我分擔的情況下。”
約翰遜仔細思考著周末的話:“這和我所說的并不矛盾。”
“那么,問題在哪?”
“問題在于,我可以欣賞女人的漂亮,也能開肆無忌憚的玩笑,就是…就是…”接連兩個就是以后。周末總算開口了:“我認識的女人不多,可是我身邊的女人無法引起我征服她們的興趣,我更愿意去征服泰德、羅賓、亞當這種家伙,哪能讓我體會到…”
“輸贏的快感。”
約翰遜總結出了問題的關鍵節點,人為什么在賭博成癮后會提不起對其他工作的興趣?理由很簡單,他想贏,而想贏得籌碼則是刺激感提升多少劑量的標準,這種時候,哪怕賭癮者身上沒有錢也會幻想贏了大錢以后該怎么享受生活,可你真的讓他贏了大錢,他準是在休息夠了以后轉頭又去賭博,直到把贏回來的錢全部輸掉為止。
他的病人周末似乎也上癮了,他的癮是在破案過程中無休止的生理,這比賭博更有技術性,他可以通過嫻熟的技巧逆轉勝敗,而不是賭底牌、看天命。這種看似與命運無關的癮在增加可控性變得上癮性更強。換句話說,周末現在的狀態屬于完全可以感知到一個女人的漂亮與否,就像是一個饑餓的人,只是這個家伙在最餓的時候經常會被情緒打亂感知,說簡單一點,一個非常餓的人很有可能會讓一次憤怒情緒擾亂的忘了饑餓,擾亂周末的肯定不是憤怒情緒,是那無休止出現的案件,偏偏這類案件總能形成一種‘與人斗其樂無窮’的快感。
“周,你覺得心理上的改變除了帶給你負擔外,有沒有好處?”
“好處?”
周末想了一下,幾乎沒怎么浪費時間就脫口而出:“會不會和我可以比別人更快找到破案思路有關?”
約翰遜的瞳孔瞬間放大,心里想著:“他他媽的―把心理疾病當成了破案工具,怪不得會在潛意識中對抗治療!!”
“周,你必須請假接受系統的治療。”
警探局內,巴勃羅在會議室內看著所有人,臉上的憤怒無休止的在增加時嘶吼道:“誰他媽的能告訴我亞美尼亞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尼克選擇了沉默,契科夫仰著頭看向了窗外,這兩個不愛動腦子的家伙誰也沒開口,整個屋子里寂靜無比。
“為什么我們剛剛抓了薩斯不到一個小時他的律師就來將他保釋了出去?”巴勃羅憑借多年在反黑及緝毒科的敏銳嗅覺繼續道:“這群家伙一定有準備,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被抓后的所有反應。”
嘀、嘀、嘀。
尼克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在接聽電話以后抬起頭說道:“SIR,我的線人發現了一個毒窩應該是俄羅斯人的,他在那里看到了多科家的兩個繼承人。”
“什么?”
巴勃羅瞪著眼睛問了一句。
“現在…”尼克伸手指著會議室內所有警探,那意思是這個簡報會是繼續開還是先去辦案。
“還愣著干什么,你們打算馬修把今年的第一次怒火發泄到反黑及緝毒科么?聽著,無論俄羅斯人在和多科家的人商量什么,只要有證據就把人給我抓回來!我決不允許任何麻煩事出現,無論是亞美尼亞人為了那張破椅子的火拼還是和俄羅斯人、薩爾瓦多人的狗屁戰爭!”
呃,不像販賣自己的脆弱,不過失蹤這么多天也應該有個交代,不好意思各位,本人脊柱側彎,目前在接受治療,書會寫完,一定會,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