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頓和穿著西裝的男人同時將笑容掛在了臉上,從他們倆的表情上來看,很像是家里的孩子拿出考卷炫耀時老一輩人總會給與贊許一般,在放縱孩子的驕傲。
這件事挺簡單,普雷斯頓用不斷夸贊契科夫來證明自己的領導能力時,契科夫只要稍稍表現出悔過之心就算是萬事大吉,他要是會做人的話,這個時候應該立刻承認自己以前太過魯莽,捎帶手的在把普雷斯頓往高處抬抬,說幾句好話,那時,他岳父剩下的戲份肯定是一邊稱贊契科夫總算成熟了一邊表現出日后會對普雷斯頓更加關注。
那么,這個晚上過去以后,契科夫馬上由刺頭轉變為普雷斯頓眼睛里的紅人,他就算不巴結也得巴結,畢竟你契科夫身后站著那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然而契科夫岳父用一句空話為他換來的良好環境會變成整間西部分局的支持,有了這份支持,這身警服變回警徽與便裝只是時間問題。
多好的局面。
契科夫在辦公室內接收完周末傳過來的資料,將資料中一張金店照片調了出來,向房間內的兩個人示意了一下說道:“這家金店有些問題,經過調查,他們是區域內盜、搶金飾品的銷贓窩點,我們已經拍下了不少和這家店面有接觸的人物照片,在資料庫內比對之后,發現這些人全都有犯罪記錄。”
“好!”普雷斯頓順著契科夫的節奏爬了上去:“副局長先生,我始終覺得契科夫是一名非常能干的警察,沒想到的是。他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拿出成績。”
“契。如果你在調查期間需要什么。可以直接來我的辦公室敲門,西部分局會成為你最強大的后盾,隨時支援你。”
夸獎和鼓勵?
契科夫有點…沒適應過來,他成為警察的這七年,除了抓到犯人時會被領導極為簡短的稱贊一句‘Goodforyou’外,還真沒什么鼓勵的話,這種成就感好像從部隊出來以后就沒在體驗過。
岳父在笑,普雷斯頓在笑。這兩個人的笑容沒有讓人產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覺,相反,契科夫好像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
除了周末和自己換部門的初期,沒人這么重視過自己。
“我這,還有些資料…”契科夫沒等說完,普雷斯頓和他岳父對視以后同時將笑容延長了些許,在氛圍正好的時候,沒道理去打擊契科夫的情緒。
“這,這家職業介紹所是個詐保中心…”
“這個人,我們有他把手伸進別人錢包的照片…找到了。就是這張…”
“他在天黑以后總會開車出現在城鐵門口,副駕駛位置的人會突然搶下從城鐵內走出的單身女士的包…”
契科夫每說出一句話普雷斯頓的笑容就會收回去一點。當這幾句話說完,普雷斯頓黑著一張臉完全沒有了任何一點笑容!
普雷斯頓要瘋了,他是把契科夫捧在手心里和洛杉磯警察局的大領導談話,你契科夫是什么意思?西部分局治理的區域在你來之前起碼也算是在及格線以上,你來之后,西部分局的所有人都成廢物了?光你這一個轄區你就弄出了這么多罪犯,其他轄區還用看么??!!
“夠了。”契科夫的岳父伸手攔住了他。
契科夫哪知道適可而止這句話的金貴之處,他要是知道,檔案里怎么會有那么多次過度使用暴力的記錄!
“很快就介紹完了,還剩下不到二十個人,這些人分別是…”
普雷斯頓現在就想崩了他!
法律要是不管,他這會已經掏出槍扣動了扳機!
這是拆臺,是在廚子忙乎了一整天弄出整整十三道菜的法式大餐以后,你吃飽了剔完牙摘下餐巾不給錢不說還扭過臉就罵街,有你這么干的么!
“不要說了!”
契科夫的岳父看到普雷斯頓用能殺人的目光瞪著自己女婿時,暴喝一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么會喜歡上這么一個白癡,還選擇和這個白癡結婚。
七年了,七年來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轉,沒什么長進不說,還變著花樣的讓頂頭上司下不來臺…他已經氣的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了。
“怎么了?”契科夫發現了房間內急轉直下的情緒由剛才滿嘴贊賞的兩人身上發出,可是他不覺得自己哪做錯了,這不是在討論工作么?
“滾出去。”
“什么?”
“我讓你滾出去!”
契科夫在自己岳父面前一直都是沒什么面子的,但是,這是第一次被罵的這么狠。
“看著我干什么!我讓你這個混蛋滾出這個房間,滾出這間辦公室!!”
眼下,普雷斯頓絕不可能在給契科夫說任何好話了,尤其是契科夫不解的望過來那一刻,普雷斯頓的雙眼恨不得直接射出兩道火焰把他給點了。
錯哪了?
契科夫深知自己多在意這最后一次機會,在這次機會降臨的一個多星期時間內,他沒和任何人動手、沒與同事頂牛、更沒和領導打過任何一次擂臺,白天在轄區內巡邏,晚上不拿加班費也熬到夜里三點,怎么將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情況以匯報的方式說出來時,就這么萬惡不赦了呢!
其實他這些話單獨和任何一個人匯報都不會造成麻煩,可這倆人碰一塊,這麻煩就大了。
有一種人這輩子都不知道為什么別人都煩他,他明明在努力工作、明明在努力和所有人打好關系,但是,總是在工作中遭到不友善的目光和毫無來由的質疑。這種人首先懷疑的是工作環境,其次懷疑的是質疑自己的每一個人,要是自身有點超乎常人的本事,他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有問題,因為那么多有個性的人都在盡情釋放自己個性的時候成功了,連總把自己打扮成火雞的Ladygaga都行,到了自己這為什么就不行?
契科夫就是這種人,他不明白那些極具個性的人成功需要碰到一個完整的時代作為襯托,話說的更淺顯點就是你想和這些人一樣沒什么問題,可是你得站在浪頭,讓海水和風力卷起的巨浪直接把你推到頂端。
心里深埋著憤怒的契科夫起身離開了辦公室,繃著一張臉的他順著二樓樓梯走下,他出門就開始破口大罵:“黑――警――嫖――妓―可以不給錢,認真的警察卻要從辦公室滾出去,這個世界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希望我像伍德、維克、米格爾一樣嗎?想我在社區里想方設法的壓榨黑――幫和妓――女,把咖啡和牛奶變成拿鐵?”
閃電滑過,幾個剛從停車場出來,捂著帽子往警察局內奔跑的警察聽到契科夫的話時,側頭看了過去,可是聽到最后,他們竟然停下了腳步。
愛說臟話又比較沖動的維克第一個沖著契科夫走了過來:“嘿,西伯利亞大笨熊,你剛才說什么?誰是黑警!”
米格爾、李就站在那,伍德此時聽到爭吵聲推開警察局的門站在了那里。
契科夫扭過頭,嗜血棕熊發怒了一樣看著維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