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全知神宮,許多修士,甚至不少超級宗門修士在死亡沼澤周邊生生尋找了十幾二十年,如今神宮跑出去了,若再次現于世間,肯定又將掀起滔天巨浪。
齊休與齊云楚家金丹知道其中利害,將此地手尾收拾干凈,便趕緊帶著多羅森、祁默安等人,原路回返。
空間裂縫之外,楚青玉正與虢豹盤膝端坐,兢兢業業守護著。
忽地,一位圓滾滾的胖子毫無阻礙地穿進了幻陣。
楚青玉等人先是大驚,看清來人后才全數跪下,口稱老祖。
原來是楚神通到了。
“齊休呢?”楚神通劈頭就問。
“在里面呢,已進去五日有余…”楚青玉解釋道。
話說一半,見楚神通直接就往里鉆,顧不得身份差別,大聲攔道:“老祖且慢!里面危險不明,切勿擅入啊!齊休他臨行前…”他連忙將此地情形一一稟明。
“白山已亂了套,都在傳他掛了。”
齊休等人行蹤知道的不多,他們這個小隊的實力在三楚也算是頂級了,元嬰以下來救沒什么意義,所以收到楚秦門告警,楚神通索性親自來了。他從不擺老祖架子,實務上也沒什么主見,楚青玉一勸,便老老實實頓在原地,指著那幾線青煙問:“這么說,人還活著?”
“是。”
楚青玉道:“按齊休的安排,再等幾日若還不能脫困,您就得去請蔡老祖援手…”
“去請他?”楚神通再無主見,也知道蔡淵不是隨隨便便能請動的,囚禁南宮止跟與南宮家和解是一回事,來援救幾位冒險受困的金丹修士就是另一回事了,“為這種事,合適嗎?”他有些遲疑。
“如今咱們家的情況,不求他求誰呢?”楚青玉為難道:“您可不能再陷進去。”
楚神通僵在那兒思慮片刻,哪想得出啥好辦法,最后還是沖楚青玉一甩手:“你就說該怎么辦罷。”
“既然白山出事,那咱們等不及十天之約了,您這就去請蔡老祖,我去思過山,安定那頭的人心。虢豹,你仍留守此處。”楚青玉分派道。
“門中出事,還是我回去罷!”虢豹呈請。
“你回去頂什么用,安心守著罷。”
楚青玉將其駁回,三人計較已定,正待分頭行事,空間裂縫那兒突然光影一閃。
齊休等人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嗯?怎么?”齊休看到楚神通,“已十天了嗎?”
與此同時,思過山,崖頂大殿。
事務皆有分派,眾人忙碌各自值守去了,殿內只剩秦與南宮嫣然夫妻二人。
秦以手扶額,不停揉著眉心。
多年相伴,南宮嫣然知道自家丈夫正煩心著呢,“怎么了?”關切問道。
“事起倉促,許多地方,我還是思慮不周了。”
秦頗為懊惱,“比如選用何種陣法這類事情,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下討論,透露了虛實不說,還會給下面人遇事張惶的印象。我應和你以及熊十四等人先定下章程,然后當眾宣布即可。”
“再有,無論如何救援南方這事應擺到第一位,亂起南方,眼下雙聯山宋家等勢力還生死未卜呢,我卻只顧那些瑣事,落在各家附庸眼中,難免會起兔死狐悲的心思,小看我見事不明。”
“另外山門管理也出了大問題,姚青帶兩個外人直接就到了崖頂大殿,法引也是,后面輕易放何歡宗金丹入殿更是不妥。還好他們是友非敵,否則…只怕會亂上加亂!”
他說了許多,南宮嫣然臉上笑意卻越聽越濃,“什么事沒有個頭一遭,你事后既能看得那么透徹,說明之前只是一時沒思慮得那么細致而已,慢慢經歷幾次就上手了。”
“這種事,再經歷一次就夠嗆了。”秦嘆道,又問她,“除了這些,我還有哪些方面要改進?”
“都好都好。”
南宮嫣然對他一向是以哄為主的,“只是…”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掩嘴輕笑。
“只是什么?”
秦皺眉,“直說就是了,我經得住。”
“只是你模仿老頭子的言談舉止,略顯刻意了些…”南宮嫣然。
“呃…”
秦俊面頓時掠過一抹浮紅,“有那么明顯嗎?”
“學他干嘛,又老又土的。”南宮嫣然摸摸他臉頰。
“別老這么說他。”
秦板著臉,將南宮嫣然柔夷握在手中,兩人對視片刻,終于屏不住,同時笑將出聲。
“不過…”
笑了會兒,秦眼神逐漸嚴肅起來,看著妻子,“這次理事,我也算嘗到了當家的滋味,慢說我不擅此道,若有錯漏只怕悔之晚矣。便是真能習得純熟,日后總攬大位,那時便要不停換著各樣面皮與各色人等打交道,想想,就感覺人累得慌…”
四目相對,他并未把話說透,南宮嫣然卻已明瞭其中意味,臉上笑容漸去,眼中情意卻越發重了,“我嫁給了你,便什么都聽你的,若你覺得那位子坐得無趣,不要便是。”
“嗯。”
秦感動地將她攬入懷中。
可惜還未溫存片刻就不得不分開,一位楚秦門弟子前來稟報,說南方形勢又有了變化。
“噢?”
秦連忙沖出大殿,立在崖頂往南方看,早前楚秦山的告警煙火已然熄滅,如今,楠籠山等地的煙火也不見了,只剩下雙聯山宋家的孤煙一線,還在堅挺地維持著。
“怎么辦?”
熊十四打頭,明真和南楚門金丹、何歡宗金丹都急匆匆趕到殿門口,熊十四大聲道:“秦老弟,該下決斷了!我估計宋家再堅持不了多久!”
“噢?看樣子秦光耀他們打得不錯!”
器符城那頭幾乎是同時得到了消息,古熔搓著手,不停在城主大殿內兜著圈子。
“哎呀古師弟你別瞎轉悠了,把我眼睛都搞花…”
郎季高還是坐著老位子,語氣十分不滿,“楚秦門縮在思過山不敢出頭,這還不能說明形勢么?齊休那廝恐怕是真的死了,否則憑他手段,斷不會如此行事。”
“你當我三歲小孩?”
古熔瞥他一眼,譏諷道:“若齊休真這么巧出去作死掛了,那裴雙能跑?柴藝老兒能不參與?他與齊休簽下的和議,一方死亡,契約自動失效,靈木盟能那么好心不占這個便宜?”
“就當齊休活著,起碼現在總攬大局的不會是他!”
郎季高冷冷道:“你不是還存著等他回來再重歸于好的心思罷?”
“備案議得清楚,重歸于好是必然的,不逼齊休簽下和議,柴藝老兒恐怕不會放心罷?”古熔反將一軍。
“那是咱離火盟跟楚秦盟的事,你個人是別指望了,否則我讓這盟主之位予你作甚?”郎季高可不怕他,“顧嘆不殺,可以。鐵生卻不能仍扛著不表明態度!他必須重歸我離火,沒得商量。”
“唉!”
談到鐵生,古熔氣焰被澆滅不少,長嘆道:“他在楚秦門呆得久了,人被洗腦,你放心,我回頭慢慢勸說,一定讓他入我離火門下。”
“快些罷!”郎季高不滿地警告道。
“報!楚秦門的余子澄到了。”外面有弟子稟告。
“讓他進來罷!”
古熔命人將余子澄帶進殿。
“古前輩…”
無論兩家如何,使節相交面子上都能過得去,余子澄笑吟吟參拜古熔,“喲,郎前輩也在。”又朝郎季高行禮。
他是慣做人情交往的,進了這戒備森嚴的器符城,人雖被時刻監視著,但光用眼睛看,也能看出不少門道來,一是顧嘆定然未叛,否則這離火盟在外宣揚的器符城主定不會躲著不見。二是眼下對方心中也慌,否則離火上上下下,哪會氣氛如此緊張。
“這么說,老頭子應該還活著了。”他想到這,心中大定。
“子澄,如今各為其主,咱們也無啥情誼好講,也沒啥多話好說。”
都是聰明人,古熔讓他進器符城,也是存了探聽虛實,甚至誤導對方的心思,“你們可愿降?”
“這什么話說得…”
余子澄打著哈哈,“我這次是求您來了,眼下門中叛逆在楚秦南部起事,還望古前輩看在咱們兩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幫一幫手。”
“噢?”
古熔失笑,“既是幫手,那我的人需路過思過山,你們可否開了山門,任憑出入?”
“有何不可?您但管來便是。”余子澄咧著嘴,假作沒心沒肺笑著。
“秦愿意?”古熔又問。
“他自無不可,您…”
余子澄話說到一半,見古熔扭頭跟郎季高對視一眼,兩人都未掩飾臉上的一抹狡詐笑意,心知自家失言,“您…”又羞又怒,索性放開了,譏諷道:“就怕您不敢來。”
“到時你便知我敢不敢了。”古熔冷笑道。
這時外面走進來位離火金丹,手中還倒拖著個楚秦服色的修士,那人渾身浴血,本來鮮亮的楚秦赤袍已被完全染暗,隨著拖動,地面延伸出道老長的血跡。
“蒙…蒙師兄?”
余子澄看清那人面容,不是分派出去執法的蒙儁是誰,大驚失色,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凄然,扭頭望向古熔,恨聲道:“古前輩!你這是何意!?”
古熔冷著臉,瞥了眼郎季高。
郎季高卻做閉目假寐狀。
那初進門的離火金丹惡狠狠舔舔嘴唇,出聲回道:“什么何意?兩軍交戰,抓一個舌頭正常得很,還用問何意?”他將已進氣多出氣少的蒙儁丟到古熔跟前,“此人在楚秦門中地位不低,我已令他吐真了。齊休、多羅森、沙諾均不知所蹤,思過山只有秦、明真與熊十四在。”
所謂吐真,實現手段門道各有不同,但搜魂絕對是最快也是最穩的一種。
“蒙師兄,蒙師兄啊!”
門中秘密不保,余子澄也顧不得了,撲上前抱住蒙儁身子,撬開牙關,不停送入療傷丹藥。
可惜蒙儁身負重傷,已然金石罔效,只來得及把眼睛微微睜開了一絲,看了眼余子澄,喉嚨里嗬嗬幾聲響動后,便雙腿一掙,死于當場。
“姓古的!”
余子澄氣得直抖,跳起來,指著古熔罵道:“枉你與我家掌門多年密友,沒想到行事竟如此狠毒!”
“哼!”
古熔清楚這事是郎季高他們在明著使壞,逼自己與楚秦徹底決裂,但事已至此,存那份心思也無用了,他拉下了臉,一揮袖子,“什么密友不密友的!你回去跟秦說,思過山我這就去取,讓他在家等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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