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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五十二章 奶媽才是王道

  韓藝的到來,只是迫使主戰場發生轉移,但是并未扭轉戰局,也沒有取得一場決定性的勝利,整個局勢上唐軍還是被壓制著,真的就是憑借著強大的后勤在支撐著整個西北戰場。

  這一點確實也出乎吐蕃的意料,因為吐蕃不懂商業文明,更加不懂國債這種新玩法。

  如果沒有國債的話,那朝廷只能強行征收百姓的財富,或者搶奪商人的財富,這直接會破壞國內的發展,引發國內的混亂,甚至于直接崩盤,不會具有持續性,但是發行國債,在不破壞國內發展的前提下,將多余的糧食全部運去前線,這只不過是一種透支國庫方式,這么一來,中原的生產不但沒有降低,反而還在大幅度的增長,因為國債在刺激這民間的發展。

  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后才加入反唐聯盟的新羅戰場,卻是最先發生決定性逆轉。

  獨孤無月在殲滅倭軍水師之后,直接命水師挺入白江,也就是后世的錦江,而當時新羅主力從百濟出兵,正在攻打樂浪州,本來打得是風生水起,結果獨孤無月突然這一竿子插到中間,直接將新羅主力一分為二,并且與元烈虎、黑齒常之率領水師直接登陸,以遠不如對方的兵力,圍殲了新羅在樂浪州的全部主力。

  主要是那邊聯軍中的倭軍聽說自己的主力又被全殲,這心都碎了,倭軍是軍心大亂,這對于新羅大軍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其實新羅軍是最不能打的軍隊,新羅現在的將軍都是百濟的名將,而百濟名將,全都是唐軍的手下敗將。

  獨孤無月在殲滅新羅主力之后,并未急著去收復熊津州,而是率領樂浪州的部隊,乘船而上,攻打新羅本土,新羅是太小了一點,完全沒有縱深,而且獨孤無月對于新羅地形是非常熟悉,他以前就在這邊晃蕩,而且,他的部隊可是剛剛橫掃東南亞的精銳之師,士氣、狀態都是最佳的,雖然對手都比較弱,但也歷練了一番,就直接一波流打到新羅都城下。

  “將軍,新羅王遣使臣來了。”

  黑齒常之來到大帳內,向獨孤無月稟報道。

  元烈虎道:“你沒有聽到皇后的詔令么,任何人都不能與敵軍交談,否認軍法處置,吩咐下去,全部是射死。”

  “且慢!”

  獨孤無月道:“你命人去告知那使臣,讓新羅王無條件投降,否則的話,我軍將立刻殺入城中。”

  元烈虎忙道:“無月,你這么做,可是違反了軍法,到時。”

  獨孤無月略顯尷尬的看了眼元烈虎,道:“如果繼續打下去,徹底掃平新羅,只怕還需要兩三月,可如果新羅王的投降的話,那咱們就能夠立刻抽身北上,去消滅靺鞨、鐵勒,甚至還能夠趕上與吐蕃的大戰。”

  元烈虎眨了眨眼,突然嘿嘿道:“原來你這小子在打這主意。”又吩咐黑齒常之道:“常之,你讓人偷偷摸摸的去跟那使臣說。”

  黑齒常之點點頭,道:“末將知道。”

  獨孤無月其實很興奮的,這是他真正的期待的戰場,其實他并不喜歡什么海軍,因為強敵不在海上,他還是向往在草原上的沖鋒的快感,他連熊津州都不愿意去收復,就是希望逼迫新羅王投降,然后早點去到靺鞨那邊去,現在哪個戰場都缺人,海軍也沒有什么作用,沒有人會管。

  他真的很趕時間。

  塔什干。

  在錫爾河以東,一場遭遇戰剛剛在這里結束。

  裴行儉率領三千精銳,日夜行軍,在大食軍過河的時候,突然發動攻擊,非常漂亮的擊敗了大食軍。

  大食軍原本聽說唐軍才三千人,自然沒有放在眼里面,因為他們也剛剛橫掃整個中亞,甚至還打到歐洲去了,士氣高昂,他們認為他們是最強的,過河得時候也是非常囂張,卻沒有想到裴行儉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他們到底還是沒有跟唐軍交過手,這其實是唐軍招牌戰術,就是以驚人的速度長途奔襲,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將軍,如今敵軍被我們迎頭痛擊,我們應該立刻繼續追擊。”

  唐軍士氣高昂,將軍們紛紛請求繼續追擊。

  裴行儉卻擺擺手道:“此時與大食為敵,我們雙方都得不到什么,我們是無法消滅大食的,也不可能占領大食的領土,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我方才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大食軍可也不是一幫草包,他們也都是驍勇善戰之輩,只是被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等到穩住陣腳之后,我們不一定能夠敵得過。”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另外,我想大食應該是受到吐蕃的挑撥,才來進犯的,而且從他們的后勤調動來看,應該只是試探性的。如今,我們已經讓大食軍知道我軍戰斗力,我們應該見好就收,派使臣去與他們談和,將俘虜送還給他們,表示我大唐與大食向來非常友好,也無意與他們為敵,且愿意繼續貿易來往,繼續打下去,不管孰勝孰敗,彼此都得不到什么,只會讓吐蕃從中漁利。”

  “將軍,如今咱們士氣如虹,主動求和,這...這末將無法理解啊!”

  “而且朝廷都已經下令,不準與敵人談和,必須戰斗到底。”

  一眾將軍們都無法理解,他們真的認為這是在錯失良機啊!

  裴行儉微笑道:“皇后那么說,那主要是針對吐蕃,而非是大食,我們現在連去到大食境內的能力都沒有,不談和怎么辦?另外,蔥嶺那邊岌岌可危,我們得趕緊回去。此事我已經決定,若朝廷怪罪下來,我裴行儉一力承擔,趕緊派人前去大食那邊談和。”

  他可是文官出身,他以前乃是長安縣縣令,后來被貶這里,才開始領兵的,可見他是文武雙全,這種人是很可怕的,因為他們有著出色的大局觀,如果是純粹的武將,就肯定就會打過去,必須乘著敵軍立足未穩,一舉就殲滅所有的敵軍,但是裴行儉認為,就算殲滅敵軍,也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也就是殺了一些人,只會招來更多的大食軍,得不償失。

  但要是蔥嶺全部失守,那可就虧大。因此裴行儉打這一仗,其實就是想逼迫大食談和,然后自己再回去跟吐蕃打,那才是最主要的敵人,大食畢竟太遠,威脅不到中原。

  然而,這新羅與大食,其實都是吐蕃弄來牽制唐軍的,避免唐軍從四面八方進攻吐蕃,當初祿東贊不敢發起決戰,就是害怕唐軍從四面八方進攻吐蕃本土,所以這兩個戰場其實都是非常次要的,吐蕃也沒有對他們抱有希望,吐蕃真正聯合的是鐵勒和六詔。

  真正主戰場還是在西北。

  雖然大食首戰失利,但它還是幫了吐蕃大忙,主要是將裴行儉給牽制走了,小勃律又被大勃律占領,已經不知道被洗劫多少回,因為它身在要道,吐蕃必須往那邊出兵,小勃律丟掉之后,蔥嶺大部分領土全部失守,重鎮疏勒也接連失守,但是吐蕃軍沒有北上,去狙擊裴行儉的部隊,而是馬上迂回到裴行儉的大本營安西都護府。

  因為欽陵跟裴行儉耗沒有意義,得趕緊將唐軍在西北戰場的主力殲滅,裴行儉就是甕中之鱉,他沒有多少軍隊。

  安西都護府本來是西北的中心,如今卻成為第一線戰場,吐蕃的一支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他們終于可以與鐵勒合軍,而且基本上大半個西北,全部落入吐蕃與鐵勒的控制當中。

  這其實也跟韓藝收縮戰略的有關,韓藝只要求他們守住西州、伊州這些地方,不讓敵軍壓到玉門關,那就行了。

  這可是唐軍的生命線,不管唐軍防守吐谷渾,還是調兵去沙洲,都是為了保護玉門關,唐軍始終是處于守勢。

  得虧西北百姓死也不愿意跟吐蕃和鐵勒站在一邊,他們是堅定的站在大唐這邊,為什么?就是因為大唐有錢,這筆賬其實并不難算,如果吐蕃和鐵勒贏了,那肯定是由他們來為這場戰爭買單,他們雖然沒有中原富庶,但是吐蕃、鐵勒更窮,但如果是大唐贏了,肯定是來中原來買單。

  百姓都往中原方向跑,跑到這里,立刻就變成士兵,如果僅憑契苾何力那點點人馬,根本沒法打。

  而如今,高原的兵力又在往這邊增加,雙方都是如此。

  唐朝所有的名將都集中在這邊,阿史那彌射,薛仁貴、龐同善、阿史那道真、郭待封,等等,而且還是清一色的都是騎兵。吐蕃也是如此,良將盡出,要不是狡猾的韓藝待在吐谷渾,欽陵都恨不得親自來這里,這里變成了決戰場。

  薛仁貴、阿史那彌射這些將軍們,在高原上憋了一肚子窩囊氣,如今就如山下猛虎一般,一路席卷,這又不是高原,橫沖直撞都可以,幾日之間,就拿下播仙鎮和石城鎮。但是很快,吐蕃援軍也趕到這里,他們只能又退了回去,因為他們這番進攻,就是出一口惡氣,憋得太久了一點,上高原就沒有打過一場暢快的戰爭,就一直縮在里面,他們并沒有考慮到什么后勤,但是他們可也不傻,一看吐蕃援軍到了,就趕緊撤回去。

  雙方將帥,都已經不再感到任何恐懼,說得比較直白一點,這對于他們而言,其實就是一場非常刺激的游戲,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這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大家都盡情的投入進去,將自己生平所學,全部用上,在西北這個寬闊的戰場上,大開大合,縱橫捭闔,這個平臺真的是武將夢寐以求的。

  那關鍵要隘羅布泊,一日之內,就四度易手。

  兩邊打得是難解難分。

  要是讓獨孤無月知道這個戰場,估計他都會繞開靺鞨,直接跑來這里參戰。

  同時,這也減輕了唐軍后勤壓力,原本大部分后勤都要上高原,而如今全往這邊堆,那當然輕松一些。

  而且,隨著軍事學院的學員全部加入到后勤,這后勤運轉要更加迅速,他們可都是文武雙全的,受過軍事化管理,紀律嚴明,能寫會算,還會其他的才藝,他們將那些逃難的百姓,都安頓的非常好。

  如今的將軍從不考慮后勤問題,他們只考慮如何殲滅敵人。

  要知道后勤隊伍中就還包括一支龐大的醫療團隊。

  西州!

  “啊!”

  只見一位虬髯大漢慘叫一聲,身體仿佛是彈起來一般,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但又被兩個男子給壓了下去。

  “你在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盧師卦身著大白褂,帶著口罩,一針一線仔細的縫補著傷口,他身邊一位少女,細心的幫他擦著汗。

  這西北的城市,不太具有防守功能,都是來源于貿易,只要貿易集中在這里,這里就會成為城鎮,西州如今是塔里木盆地南北兩線的中心,這傷員可都集中在這里。

  放眼望去,整個大堂內,全都是傷員,上百名護士來來回回走動著,這護士在這場戰役中已經成型。因為盧師卦、徐長命并沒有帶多少人來,他們只是帶來了大量的新藥,都是這里的婦女自愿加入其中,然后就慢慢的成為了護士,因為男人都得去打仗,只剩下女人幫忙。

  “好了!”

  盧師卦直起身來,拿起帕子抹了抹汗,又去到外面,打算洗洗臉,可是剛來外面,就見到一個大嬸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道:“神醫,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哭得是稀里嘩啦,原來他兒子本是身受重傷,基本上是沒救了,但沒有想到,盧師卦竟然將他兒子給救活,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奇跡啊!

  盧師卦趕緊扶起那位大嬸,道:“大嬸,你無須感謝我,其實是你兒子保護我們不受傷害,相比起令郎而言,我們做的一切,真是不值一提,要真說起來,我得還感謝令郎。大嬸,你趕緊去照顧你兒子,我還得繼續治療傷員。”

  那大嬸不住的點頭,淚水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盧師卦、徐長命這些從中原來的郎中,起到的作用,絕不緊緊是救活幾個人而已,他們將兩個民族是緊緊聯系在一起,因為大家都看著這些漢人,是在日夜不停的救助每一個人,在他們眼中,也是不分漢人跟胡人的,有著很多很多感人的事,這讓大家非常堅信,我們就是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

  其實從血緣和風俗來說,鐵勒跟他們才是一家人,兩邊很多人就是一個家族的,是同一個祖先,但是西北百姓現在都不這么認為,他們如今幾乎都是說漢語,寫漢字,全面學習大唐的文化,他們反而都看不起鐵勒和吐蕃,尤其是吐蕃,在他們眼中,那就是野蠻人,我們是文明人。

  其實歷史上但凡這邊發生戰爭,胡人都是支持胡人,很少會支持漢人,但就是因為韓藝的出現,改變了這種情況,商業文明搭建出一座橋梁來,兩邊不斷加強貿易,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鍋飯,大家一塊吃,這不就是一家人么,至于血統,還真不能當飯吃,如果血統真的這么重要,那鐵勒也就不會去打庭州,而是去攻打太原。

  直到二更時分,徐長命和盧師卦才能稍微喘了口氣,二人立刻來到屋內,一邊吃著,一邊交談著。

  “盧公子,你得這種醫治外傷的醫術,真是厲害呀,否則的話,我們未必能夠救這么多人。”

  徐長命頗為激動,他喜歡將人開膛破肚,然后又縫縫補補,這種最新的醫術,符合他的本性。

  盧師卦苦笑道:“不瞞你說,這得虧我曾當過仵作。”

  徐長命錯愕道:“仵作?”

  盧師卦點點頭,道:“因為仵作每天都得檢查尸體,甚至于開膛破肚,我這種醫術便是從仵作的經驗中得來的。”

  徐長命呵呵道:“原來你是將傷員當死人在醫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我...。”

  “無妨。無妨。”

  盧師卦擺擺手,又道:“倒是你的那種麻藥極不穩定,有些傷員半天也醒不過來,但是有些傷員很快就會在疼痛中醒來,這極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手術,是非常危險的。”

  “這我也發現了,其實新藥也有這個問題,我覺得是不是服用的方式不對。”

  “此話怎講?”

  徐長命道:“我仔細觀察過,只是小傷口的話,將新藥粉抹在傷口上,見效是非常快的,但是吞服的話,就見效比較慢,我就在想,是不是新藥與血液結合的更快,如果能夠將新藥射入血液內,可能會見效的更快,麻藥可能也是如此。”

  盧師卦聽得不禁眉頭一皺,沉思好一會兒,道:“我覺得這種方法或許真的可行,不行,這我先得記下來。”

  說著,他趕忙拿出自己的小本子來,也顧不得吃飯。

  徐長命又道:“還有一點,我這幾日接觸幾個舊傷員,發現在他們身上,這新藥的效果是遠不如第一回。”

  盧師卦點點頭道:“這可能是新藥的一個大弊端,將來也是我們要攻克一大難題啊!”

  其實在這場戰役中,醫學方面也得到了極大的突破。

  首先一點,手術在戰場上誕生了,因為傷員實在是太多了,并且還有很多重傷傷員,得及時處理。什么針灸、中藥,見效比較慢,沒法醫治這些重傷。

  正好盧師卦以前當過幾年仵作,對于人體構造是非常熟悉的,他都有一套專門開刀的流程,只不過之前那是用來對付尸體的,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太敢用,是后面逼著實在是沒有辦法,他才用這種手術的方式,這里又有足夠的鹽水,可以用來清洗傷口。

  更加巧合的是,那西北百姓可沒有那么多漢人那么多迂腐的思想,如果是在中原的話,那家屬絕不會允許你這么做,活人開膛破肚,你有本事先破自己的呀,萬一死了,你還得負責,西北百姓就不太信這些,好在這第一例就取得成功,當然,這其中新藥也起到關鍵作用,因為徐長命研究的新藥,就是一種抗生素,而且在吐蕃臨床實驗了兩年,因此西北戰士更加愿意嘗試手術。

  麻藥也在大規模使用,說來也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這麻藥是誕生于徐長命那邪惡的一面,他在新藥研發中,獲得了很多新技術,尤其是提純技術,他就開始安耐不住的,想去提純自己的迷藥。

  本來是用來害人的,但是如今沒有辦法,只能這種迷藥來幫助傷員緩解一下疼痛,效果還算是不錯,至少能夠減輕一些疼痛。

  大量傷員,各種病況,令他們的經驗是暴增,醫術每天都在突破,因為許多傷員橫豎都是死,所以很多新技術就直接用,也沒有讓他們考慮太多的時間,新的技術立刻就不斷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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