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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三十七章 忠誠?我不懂

  如今已經是天下大亂,人心惶惶,皇帝一個帝國的象征,代表著一切,如果皇帝這時候倒下,軍隊都不知道為誰而戰,可能軍隊都會叛亂。

  武媚娘一定要壓住這消息。

  張文灌他們是再三詢問下,確認李治身體無恙,只是舊疾復發,暫時無法再處理朝政,這才松了口氣,離開了兩儀殿。

  “如今陛下無法處理朝政,看來只能讓太子上來監國攝政。”

  上官儀語氣堅決道。

  劉祥道聞言,不禁滿懷憂慮道:“可是如今這情況,太子他恐怕不一定能夠扛得起這重擔。”

  上官儀當即厲聲道:“劉祥道,你是想造反么?”

  劉祥道欲哭無淚道:“我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怎會造反?”

  上官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子乃是儲君,如今陛下抱恙,你不輔助太子,你打算輔助誰?”

  “我...!”

  劉祥道嘆了口氣。

  張文灌道:“劉中書,太子雖然年幼,不是還有我們在么,只要我們團結一心,輔助太子,那就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劉祥道點點頭。

  那邊韓藝上得馬車,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笑意,舊疾復發?哼!我看沒有這么簡單,就李治那瘦弱的小身板,要再不歸西,真是沒有天理啊!

  砰的一聲輕響。

  但見一只手阻止了車門合上。

  韓藝偏頭一看,只見車門慢慢打開來,車外是崔戢刃那憤怒的臉龐。

  郊外,竹林崔家。

  “你們先統統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是。”

  崔戢刃一聲令下,家中奴仆立刻退出府中。

  韓藝問道:“你這是要跟我商量什么秘密的事?”

  崔戢刃直接一拳,打在韓藝的臉上。

  操!大意了!忘記君子有六藝的!爹真是白白幫我取這名字了!韓藝完全沒有想到崔戢刃會動手,直接被打得差點摔倒在地。

  但是韓藝其實也是一個尚武之人,雖然平時不怎么動手,但是格斗術,他可是沒有忘記,短暫的愣神過后,直接飛起一腳踹過去,將崔戢刃踹倒在這里,擼起袖子,指著崔戢刃罵道:“混蛋!老子想打你很久了!”

  “彼此,彼此。”

  崔戢刃爬起來,就撲了過去。

  兩個弱雞頓時扭打成一團,要是元鷲和小野在這里,估計會無聊的睡著。

  “你可別說這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崔戢刃揪著韓藝的衣領,厲聲吼道。

  韓藝直接一肘打去,翻身壓上,掐著他的脖子,道:“你瘋了么?這是我能夠挑起的么?”

  “你可還記得那場危機,你也可以說那非你可以挑起的,可事實呢?你以為你可以瞞過所有的人么。”

  崔戢刃說著,突然右腳抬起,用膝蓋猛擊韓藝的后背,直接將韓藝給頂到腦后去了。他順勢爬起,大吼一聲,沖將過去,將剛剛站起身來的韓藝,給壁咚在墻上,道:“我曾以為你是為我們大家好,而那場危機便已經是極限,卻沒想到你是如此喪盡天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陛下一直以來如此厚待于你,你竟然想出這等下作之計來,你簡直是畜生不如。”

  韓藝聽得這話,不但沒有還擊,反而放下手來,呵呵笑了起來。

  崔戢刃一愣,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原來這么幼稚了!”

  韓藝微微一笑,道:“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有想過李道宗,可有想過韓瑗,可有想過來濟,可有想過那些年來,被陷害的大臣、將軍,難道他們就真的統統該死嗎?還是你心里認為,這皇帝處死大臣,甭管對錯與否,那都是理所當然的,再怎么也是值得原諒的,而我們稍微對皇帝有所不敬,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理應身首異處,大家都是父母養得,憑什么我們的命就如此不值錢啊。”

  崔戢刃聞言一怔。

  韓藝一揮手,擋開他的雙臂,理了理衣服,道:“陛下舊疾復發,亦非我能夠操控的,你這純屬是在血口噴人。但是你的這番言論,卻令我很失望。是,陛下對于我是有知遇之恩,但是我也是一直在盡心盡力在為陛下分憂,這只不過是一個雇傭關系,如果我沒有能力,他會用我嗎?他會在乎我的死活嗎?然而,若是我有那么一點點令皇帝不爽,又或者我手里握著尚書令該有的權力,你認為陛下會放過我么?我是卑鄙無恥,我也從未說過我是君子,但是要論這卑鄙無恥,這天下間,誰能夠比得上皇帝呀!”

  崔戢刃道:“且不說皇帝,那百姓呢?你可知道這一場戰爭,會有多少百姓,為此喪生么?”

  韓藝嘆了口氣,道:“你爹不在,你果然就看不透啊!你難道以為這一場戰爭是可以避免的嗎?你難道還沒有看透陛下的為人么?李義府當初作惡多端,他都可以視若不見,為什么,就是因為長孫無忌危及到他的權力,他當時必須依靠李義府,不管李義府做什么,害死多少百姓,他都可以容忍。皇后放下那么大的罪,他也可以再讓皇后出來主持政務,為什么?還是因為他要鞏固自己的皇權,誰也不想從他手中分得那么一點點權力,他最在乎不是我們,也不是百姓,而是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所以,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們不想繼續這么下去,那么這一場戰爭是必然要打起來的,要不是跟敵人打,那就得自己跟自己打,如果自己跟自己打,我們將會損失的更多,死得人也將更多,而且敵人也會打我們,情況會比今天更亂。跟敵人打,我心中的顧慮反而少了許多,我們還可以團結起來,而且還順便消滅了明面上,暗地里的敵人,可謂一舉兩得。”

  崔戢刃道:“也就是說,你有把握打贏這一仗?”

  韓藝笑道:“當然,不然我早跑了,豈會與你在這里單挑。”說著,他摸了摸嘴角,又道:“而且,你也別對戰爭過于武斷,儒家不崇尚戰爭,并不能代表戰爭就是壞的,戰爭不一定是壞事,每個強大的帝國,都是在戰爭中崛起的,無一例外,沒有戰爭,是不可能強大的,此戰我們大唐將會越打越富,越打越強,我們大唐將會在戰火中得以升華。”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但僅此如此的話,我們大唐也只不過是沙子堆起來,頃刻間便可能倒塌,就如同那秦帝國一樣,椅子沒有換,就是換了個腦袋而已。可想而知,這是多么的危險,因此我們將來要做的就是限制住皇權,不要讓這個偉大的國家,掌控在一個人手中,其實我們算是很幸福的,活著陛下統治中,陛下其實真是千古難得一見的明君,只可惜他身體不好,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但他總會死的,可萬一來了一個秦二世呢?那可怎么辦?

  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當我無權無勢的時候,我還能夠悠閑的活著,不用害怕被人報復,其實只報復我的話,我都無所謂,只不要傷害我的家人,那就行了,但是目前來說,這可能嗎?我當初只是隨便說一句話,毫無害人之意,卻被人逼得背井離鄉,與夫人分別。我弟弟好心想將兩只兔子送給你妹妹作伴,結果被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得是面目全非,你可別說如果當時是蕭曉這么做,你還會下那么重的手,你當時就是狗眼看人低。”

  “你還真是記仇啊!”崔戢刃哼了一聲。

  韓藝哼道:“有些事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若不是無衣跟我解釋過其中原因,哼,你以為你現在可以當上樞要大臣,你早就發配到嶺南去了,在家人方面,我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這一點從未改變過,不過剛才我也出了這口惡氣,這事咱們兩不相欠。”其實他方才還是占得便宜,畢竟他經驗比崔戢刃豐富的多。

  崔戢刃閉目一嘆,道:“就算是我錯了,就算你再有道理,也不能讓那么多人因此喪生。”

  韓藝道:“那你倒是給我提供一個不死人的辦法?我尚且還留有余地,如果是換成是皇帝的話,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手中的權力,難道他們會在乎死多少人么?恐怕死得將會更多,當年隋末一戰,中原百姓死了十之七八,我相信此戰再難打,也不可能死那么多人。

  另外,此時此刻的陛下,受身體拖累,已經沒有了雄心大志,他如今所有的重心都在接班上面,而往往這種權力交替之際,總會有些不少人被貶或被殺,不是因為不忠心,而是因為皇帝不放心,他若不放心,你就得死,這就是現實,我們現在其實都面臨著生命危險,只要一步走錯,就可能如李道宗、長孫無忌他們一樣,變得家破人亡。對于我而言,那當然是他死好過我死,就是這么簡單。”

  這話說得的確冷血,但是反過來想想,誰有皇帝冷血,而且他這種人,那是不可能忠于皇帝的,因為他是穿越來的,以前全世界到處亂竄,他身體就沒有“忠”這個基因,他最忠于的是他自己,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是非常正常的,別說李治,哪怕他活在李世民的時代,二選一,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李世民死,而不是什么“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狗屁!他才不管你是什么天可汗,什么明君,大家都是父母養的,憑什么呀!

  崔戢刃呆呆半響,突然苦笑一聲,背靠在墻上,道:“你總是能夠強詞奪理。”

  韓藝呵呵道:“不是因為我強詞奪理,而是因為我誠實,我說出了你們心里想的,卻又不敢說的話。”

  這話不假,其實崔戢刃很早就看到這種制度的弊端,因為他是活在貴族皇帝共治天下到皇帝獨掌天下的過渡時期,他身為貴族,當然會思想,究竟是那種制度更好一些,他也看到不少大臣,被殺被貶,不是每個人都該死的,他們其中不少人都是為了皇帝好,為了這個國家好,包括當年諸王爭褚時,李世民也殺了很多大臣,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道:“你今日為什么跟我說這些,是不是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你。”

  韓藝笑了笑,道:“那當然不是,不過這里就我們兩人,我怕什么?你要有證據,你去告我呀,看誰會信你?”

  崔戢刃愣了片刻,無奈的笑道:“是呀!你做事總是滴水不漏,這說出來的確難以讓人相信。”

  韓藝道:“不然我也活不了這么久,這天下少了誰都沒問題,皇帝也不是離不開我。”

  崔戢刃道:“那么下一步又該如何做呢?”

  韓藝笑道:“當然是全力應戰,你只要記住怎么做對于這個國家有利,那就怎么做,絕不會有錯的,當然,如果你跟張文灌他們一樣,永遠都將陛下放在最前面,那你怎么考慮都是錯的。”

  崔戢刃呵呵笑道:“厲害!厲害!這就是你最厲害的地方,你根本不需要告訴別人怎么做,別人也會按照你的方向去走。”

  沒辦法,誰讓我是一個老千了!韓藝笑道:“過獎,過獎,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等會!”

  崔戢刃道:“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最終的目的,是你自己坐上去。”

  韓藝嘴角一揚,輕蔑的笑道:“如果僅是如此的話,那么這個游戲可就簡單多了,也輕松多了,我根本不需要花費這么多精力。”說著,他便離開了。

  從崔家出來之后,剛出得竹林,就聽得一陣砰砰的聲響,旋即又聽得幾聲慘叫聲。

  韓藝面色一緊,悄悄將窗戶推開一條縫來,往外一看,當即翻了下白眼,將車門打開來,只見他的幾個昆侖奴個個是鼻青臉腫,比他的臉要恐怖多了,都縮在馬車周邊,誓死護衛著自己的主人。韓藝抬頭看著前面那位大叔,“大叔,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世上還有幾個像你這樣的高手,我要去將他們都給殺了。”

  元鷲看得韓藝,突然吞咽一口,小退一步,一對鷹目中,難得的透出恐懼之色,道:“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比你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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